第四十四章 刺客
「哈哈哈哈,嚴公子真會說笑……」
突兀的笑聲響起,大步走近一位與雷暴身材相仿的巨型中年男子,手裡還把玩著兩顆光燦燦的金球,分量一定不輕。
「大黑山的酒向來真材實料,水嘛,倒因為放在其次,反而沒人注意了,那些整天醉得暈乎乎的雜碎們,一定是擺桌子的時候又打盹了,哈哈~回頭一定拉幾個兔崽子來讓嚴公子出氣……」
這位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看樣子派頭也不小。
寧老大有神的雙眼只眯了那麼一小下,旁邊的***似是被廳外的風吹得閃了閃,他就笑意盎然地說:「什麼好事也少不了你啊,破天兄,不過……你不正是『偶感風寒,卧床歇息』著嗎?」
「呵呵~」來人訕訕一笑,「好多了,好多了,這麼稀罕的貴客來了,我怎麼能不聞不問呢,失禮了,失禮了……」
經老寧介紹,這位原來是寨子里坐第二把交椅的雷破天二當家,雷暴則是他兒子,兩父子果然有默契啊。
被老傢伙一打岔,我倒反而不好說什麼了,接著這位老雷提議去側廳坐下來好好喝一頓,說是那裡不但布置清幽,坐下來融洽,而且準備了特別的節目,助起酒興來不是一般的爽快夠味……
看著老德老塞他們都面露嚮往的表情,我自己也勾起了些興趣,迷迷糊糊間,被拉了過去。
側廳的確比外面的正廳小了許多,但比起一般毓香谷里的規制,還是顯得大,四周的環境也還淡雅別緻,只是燈光依然昏暗了些。
分席落座。靈兒和厲釵兒被引至對面坐下,讓我有些不爽,靈兒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過去了。
客套話說過,喝了幾杯酒,燈光又暗了些,隱隱約約的音樂卻響起,鼓點不緊不慢,催動著本不怎麼覺得的酒意,漸漸酥麻起來。
全身暖洋洋,舒散意懶的時候,黑暗中徐徐舞出幾個裊娜的身姿。細看下,身著黑紗短裙的六個舞娘,青春年少的臉龐和身材,漸漸狂野狂化成片片迷亂的黑影里粉致的肉色……
該露的露,不該露的……似乎也露了不少。老雷說的節目,果然夠特別。
我想這幾個女子整體打分都未必如何高,就已經這麼勾人了,若是靈兒穿成這樣跳起舞來……那還不得惹得在坐諸男大噴鼻血,一進不由向靈兒望去。只見她臉蛋紅彤彤,嬌羞假慍地對我白了一眼,別過臉去。
識破我的心思了?不會吧……
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幾個美女舞娘又向這邊近了幾步,幾乎貼在我的桌前搖擺起來,看來是對我特別照顧有加。
揮動的彩帕越飄越近,幾乎擦著我的鼻尖了,陣陣幽香浮灑在空氣中,十分好聞,而且越聞越想聞,我不禁多吸了幾口,可腦子卻就得有些昏沉沉的感覺,接著的一剎,腹下的清涼和左臂的熱意在胸**匯,嗡的一下,衝散了彷彿盤旋在及中的霧靄。就在我回復十分清明的瞬間,***似乎再暗了暗,靠近我的舞者擺弄著誘人的姿態,卻迴轉著後退,同時一絲飄忽的涼意從頭頂上方緩緩降下。
我本能地抬頭看,倒吊著黑漆身形,伸出手臂也包在完全的黑暗中,就連本該泛著幽光的匕首也被持在殺意暴盛的空中,亦沒有一絲半點的光亮透出,彷彿直接取自暗夜天幕的某塊尖利碎片。
老寧斷喝。
靈兒驚呼。
先於恐懼到達意識的是我抬起左臂的反應,如溶岩般的炙熱瞬時便使周圍的空氣產生了冷熱不均的扭曲感,我的拳在迎向那暗黑匕首之前,它的偽裝色就已經開始褪去,像所有面對高溫蒸發的煙氣一般,繚繞間露出雪亮的刀刃,可是那煙氣卻濁黑色,居然碧翠如滴,顯出潤澤的濕意。
接著是蒙面的黑布后驚恐的雙眸,在略一遲疑后,閉上了。
他的身軀矯健如龍,在半空翻了個跟頭,硬生生收回了本來遞出的兇器,就那麼輕巧的落在幾個舞女中間。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還沒等我回味,寧老大站了起來,靈兒也離席,只有雷二當家大咸了一聲「好反應」。
「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寧說著,德塞二位已經怒目圓睜地站了出來,而他們身後也出現了幾個氣勢不凡的男子。
隨著老雷直接走了出來,四周廳柱的黑影里窸窸窣窣地一陣響動,似乎事先就掩藏了不少人。
「大家不必過於緊張……」老雷笑笑,「只是個娛興節目而已,兔崽子沒有分寸的胡來一氣,不過也不是好意討巧的,公子不會見怪吧?」說著老雷敲了下身邊的那個收起刀的「娛樂」刺客的後腦。
我摸摸靈兒抓著我胳膊的手,讓她不要動氣,轉頭笑道:「這樣啊,那我還真是被嚇了一跳,還好那小匕首上的綠色煙氣是散掉躲開的,不過手上難免要燙幾個泡的……」
黑衣刺客聞言抬起手臂,果然皮膚的顏色已經變了,恐怕掉一層皮肉已經必不可少了。
老雷的表情有些心疼,目中一絲厲色閃過。
寧老大環顧了四周,然後說道:「不管怎樣,今天冒犯了嚴公子的人,無論是有意無意,好意惡意,都是無禮,我大黑山招待的過失,自然要承擔,他……」老寧指著場中的刺客對我說,「交由公子隨意處置了。」
雷破天狂笑了幾聲,沒有再說話,便卻也沒有離開那個刺客的身邊,「公子身份尊榮,應該不會不理解我們這些苦心討好的把戲,否則……呵呵,我們可也是真真心涼了……」
這場面劍拔弩張的,似乎一根弦都崩在我這裡,我倒是還好,要是一個不小心,混戰起來,刀刀槍槍無眼飛射的,劃破了靈兒的水嫩肌膚,我找誰賠去。還是回頭摸清形勢再做打算吧。
「那我可就處置了……」我說,「把嘴留下吧……」
一屋子人都看過來,鴉雀無聲,尤其是老雷的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
我接著說:「用處嘛,當然是喝酒了。」許多人都鬆了口氣。
「不單是我,大家也都多少受了點驚,這位好漢既然這麼本事,那外廳里牆邊擺著的酒罈子,就麻煩你在這宴結束前清空它,這樣便皆大歡喜了……對吧?」我轉頭望向老雷,他動了動嘴唇,沒說出話來。
我心想,那幾撂罈子,喝死個把人還是足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