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聽來辛秘多尋思
王安和田義以及陳矩都不敢泄露消息,李秘也是打探無門,手底下的探子也不可能將觸手伸進內宮,李秘到底是想起了一個人來。
魏忠賢雖說得了朱翊鈞的認可,甚至於這位皇帝親自給李秘說道,讓他不要太過苛求魏忠賢,但對於李秘,魏忠賢到底是不敢放肆的。
見得魏忠賢老老實實過來,李秘倒也和氣,指了指客座,朝魏忠賢道:「坐?」
魏忠賢趕忙行禮,惶恐到不行,哪裡敢坐,別個不清楚,或許會託大,可他魏忠賢最是知道李秘的本事,哪裡敢得罪半分!
「公爺面前,哪裡有奴婢的位置,站著回話便是好的了……」
李秘也不再糾結,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個侍從也是識趣地離開了房間,李秘直截了當地朝他問道:「這話我只問一次,無論你答與不答,都當我不曾問過,你可能把得住嘴門子?」
魏忠賢連連點頭,朝李秘道:「是,公爺請問。」
「皇上為何如此動怒,又為何要封鎖消息?」
李秘沒有半點遮掩,這是在打探皇帝的秘密,可是大不敬,若泄露出去,可是非常麻煩的!
魏忠賢也果真是臉色發白,看著李秘,又趕忙低下頭去,李秘甚至已經看到他的手在輕輕顫抖。
見得此狀,李秘也是輕嘆一聲:「知道了,你且出去吧。」
魏忠賢如蒙大赦,躬身行禮,也不敢轉身,只是後退著要離開房間,可到了門口處,他到底是停了下來。
咬了咬牙,魏忠賢終究是把門關了起來,朝李秘道:「今日之話,無論真假,奴婢也只說一遍,公爺也當我未曾說過便是了。」
李秘見此,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魏忠賢這才開口道:「徐州等地民變,皆因青陽教妖言惑眾,太子殿下統籌全局,領兵剿匪,然而卻發現了……發現了福王殿下和貴妃娘娘的蹤跡!」
「鄭貴妃和朱常洵?!!!」李秘也是恍然大悟,如此一來,所有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因為是鄭貴妃和朱常洵,所以朱常洛便是埋殺匪徒,也要拷問出鄭貴妃和朱常洵的下落!
也正因為是鄭貴妃和朱常洵,朱翊鈞才會龍顏大怒,甚至因此而剝奪了太子監國的權柄!
當初福王發動宮變,若不是李秘拚死護衛,只怕朱翊鈞都要深受其害,然而朱翊鈞到底是沒有將母子二人置於死地。
自打宮變之後,便無人知曉鄭貴妃和朱常洵的下落,對外也從不言及生死去向,便這麼稀里糊塗,皇帝不說,也沒人敢提。
不少人也曾經有過懷疑,認為是朱翊鈞放過了鄭貴妃母子,甚至暗中資助他們繼續奢華的生活,只是在某個無人得知的世外桃源罷了。
也有人認為,母子二人仍舊住在宮中,只是深居簡出,縮在冷宮之中,不再拋頭露面罷了。
當然了,這些全都是猜測,眾人也只敢憋在心裡,便是與同僚,乃至於枕邊之人,也不敢胡說半句。
李秘知道鄭貴妃的為人,她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所以宮變平息之後,李秘也曾派過探子去追查。
可惜朱翊鈞嚴防死守,讓錦衣衛和東廠堵死了李秘調查的頭緒,李秘知道了朱翊鈞的心意,也就沒能繼續調查下去。
沒想到的是,時隔一年有餘,母子二人到底還是捲土重來了!
李秘本想多問幾句,然而魏忠賢卻已經打開了門,慌不擇路地離開了。
見得此狀,李秘心裡也已經意識到,或許這已經是魏忠賢所知道的一切了。
魏忠賢雖然因為聞香教的事情,而得到朱翊鈞的重用,但到底不如田義和王安等人,並沒有能夠完全得到朱翊鈞的信賴和委任,能把這麼要緊的消息泄露給李秘,已經是冒著殺頭的風險,李秘也不會再苛求些甚麼。
說起來,這魏忠賢對李秘也是無話可說的。
魏忠賢並未作惡,或許是因為李秘從一開始就壓制著他,又或許他根本就不像史料所記載的那般。
此時回想起來,李秘倒覺得魏忠賢有些可憐了。
若他真不是史料上那等樣的人物,李秘豈非委屈了他?
無論如何,魏忠賢對李秘的命令從不敢違抗,對李秘也是有求必應,李秘讓他不要再接近巴巴,他也照做了。
這麼聽話的魏忠賢,李秘還要用最壞的念頭來揣測,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眼下也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好時機,既然得知了是朱常洵和鄭貴妃在背後搗鬼,調查也就有了方向!
回到了府邸之後,李秘趕忙將沉魚給召了過來。
「沉魚,你去通知劉知北和李克夷、於濟侗,讓他們三人前往徐州,務必查出背後的真相!」
李秘如此說著,沉魚也有些遲疑,朝李秘道:「爺,弟兄們都查過了,不過是亂民和教眾在作怪……」
她正要說下去,見得李秘眸光,卻是停了下來,但見得李秘朝她招手。
「你且走近些。」
沉魚不免走到前面來,因著不敢直面李秘,這個平素里如爺兒們一般闖蕩江湖的俠女,此時也是臉頰滾燙,心頭噗通通亂敲。
李秘前傾著身子,湊到她耳邊,這尚未開口,沉魚脖頸上的寒毛已經一根根豎起來!
李秘所的正是鄭貴妃和朱常洵的辛秘,這是如何都不能泄露的事情,是天大的要緊事。
可沉魚的腦子裡便只有羞臊和燥熱,鼻腔里充斥著李秘的體香,便彷彿一根根絲線,纏繞在她的靈魂上一般!
「沉魚?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不如留下來歇息,我讓其他人去辦這個事吧……」
直到李秘如此關切著,沉魚才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回過神來,朝李秘道:「不……不不……爺……我……奴婢去做就成了!」
沉魚有些語無倫次,轉頭就要走,李秘趕忙起身,快走兩步,在身後叮囑道:「徐州不太平,讓他們把猿飛佐助和安倍玄海也帶上!」
這話音未落,沉魚本想轉身回來,卻絆在了門檻上,眼見著她要摔倒,李秘也是上前一步,扶了一把。
李秘心裡也是奇怪,沉魚是個爺兒們的作風,雷厲風行,從不婆媽,今日的表現倒是有些怪異。
直到他扶起沉魚,手掌觸摸到一團柔軟,才明白過來,沉魚再如何故作爺們兒,那也是貨真價實的女兒之身啊,自己實在不該忽略這一點!
李秘早已表明過自己的態度,除了甄宓和張黃庭,不會再納妾,便是秋冬丫頭一片痴心,李秘也是視而不見,甚至好幾次要甄宓給秋冬丫頭看親事,惹得秋冬丫頭離家出走,這才作罷了。
也正因此,在李秘想來,自己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而沉魚一直跟著服侍甄宓和張黃庭,與她們也是情同姐妹,最應該了解李秘在這件事上的態度。
再加上沉魚一直是男兒作風,甚至會調戲國公府里的大媳婦小丫頭,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會慌亂到這個地步?
李秘醒悟過來之後,沉魚也是羞臊難當,掙脫了李秘的攙扶,便風一般地逃了出去。
李秘也是搖頭苦笑,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往後可要多注意這方面的接觸了。
沉魚這才剛離開,外頭的門子便來通報,說是張天師仙駕蒞臨,李秘也是到了門口來恭迎。
張國祥在這個時候來訪,也有些不尷不尬,李秘雖然有心想趁機問一問,但到底是不好開口。
倒是張國祥直白了當,朝李秘道:「你不用問,這事情不知道還好些……」
李秘也就不再提及此事,轉了話鋒,朝張國祥問道:「師尊今日蒞臨寒舍所為何事?」
張國祥輕嘆一聲,朝李秘道:「聖上想要求道,但心中有魔怔,如何都靜不下來,今番讓為師來尋你,便是想讓你去做一件事,除掉聖上的心魔!」
李秘聞言,也是心頭大驚,朱翊鈞這是讓自己去徐州,把鄭貴妃和朱常洵給除掉么!
朱翊鈞若是想要除掉鄭貴妃和朱常洵,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至於徐州等地的民變,有神機新營和五千營,根本就成不了氣候,朱翊鈞該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亦或者說,朱翊鈞終於想通了,自己對鄭貴妃母子的疼溺已經是畸形的,這才痛下殺心,不再讓他們胡攪蠻纏了?
這個除去心魔,如何才算是除去?難不成真的將他們殺掉?
若果真誤會了朱翊鈞的意思,把鄭貴妃和朱常洵給殺掉了,朱翊鈞調轉頭來責怪李秘,又該如何是好?
李秘心思飛轉,已經將各種可能性都翻來覆去地尋思權衡了一番,而張國祥此時卻朝李秘道。
「你不必多想,讓你除去心魔,可不是殺人,只是想讓你去把那兩個人給帶回來,心魔到底是要聖上親自動手,才能除去的。」
張國祥如此一說,李秘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了,只是徐州眼下太亂,我需要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手……」
張國祥點了點頭,朝李秘道:「放心吧,聖上已經安排妥當,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你可隨意調用,但必須要保守秘密,決不能泄露半個字,更不能讓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見著那兩個人,除你之外,不得有第三人知曉內情,否則格殺勿論!」
李秘自是清楚這一點,當即點頭應了下來,然而張國祥卻仍舊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深深地盯著李秘,壓低聲音道。
「還有一件事你需知曉。」
李秘見得他眼色,也感覺到不對勁,但聽得張國祥清晰地說道:「這段時日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太平陽令已經不在皇帝手裡了,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李秘聞言,也是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