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寫在最初的流年（從天光乍破到霜雪白頭大結局）

一年多的時光悄然而過，又迎來了新夏農莊的夏天。這是一個富有生命力的季節，也是一個色彩絢麗又充滿希望的季節。

兩旁挺立的松柏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形成一條天然的綠色通道。隨著越來越近的暗香浮動的清新空氣，千樹萬樹梔子花所聚集的濃香一起穿透而來。

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一步步追尋著花香拾階而上，在樹林縈繞中，一大片的白色驚擾了她的視線。沒有鋪陳，沒有禮儀，就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帘，讓人感到的是一種不期而至的驚訝！

那些花瓣素淡質樸，溫婉如玉，在盛夏的懷抱里悠然地綻放著。讓人不由地感慨生命，也應該像桅子花一樣散發出陣陣芬芳。

微風吹過，許願樹泛起了層層波瀾，風鈴搖曳出夢幻般的細碎聲音。千紙鶴揮動著它們小巧的身體，似乎要展翅高飛，將希望遙寄在梔子林的藍天白雲中。

女孩那雙黑亮的眼睛出現了一瞬間的悸動，她似乎在想象著什麼？又忘記了什麼？她只是不由自主的做了一個熟悉的動作，輕輕拿起這些木頭娃娃，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它紅艷艷的嘴唇，娃娃好像在條件反射般對著她笑。

「老婆，你怎麼不喝牛奶就出來了？」

端著牛奶的江明朗出現了，一年的時間他清瘦了不少，衣著也休閑隨意，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國民老公形象，在梔子花的襯托下依然能找到那些舊時光。

女孩俏皮的笑了：「因為你是一個體貼的老公，一定會為我送過來的。」

「我就知道，你喜歡在梔子花下喝牛奶的感覺嘛，就像我們一起走到了白頭。」

當千樹萬樹梔子樹被風經過的時候，彷彿被賦予了生命，那濃厚生命的氣息對著他們召喚，那滿樹的梔子花瓣飛落，落到了他們的頭上身上。

「忻辰，你快看，我們現在就已經白頭了耶！」

望著花瓣染白了頭，江明朗那雙好看的眼眸展露出了璀璨的光芒，帶著一種從天光乍破走到霜雪白頭的動容。

而此刻的楚雨蘊肌膚如梔子般純白，眼神單純，就像一個孩子般的天真，彷彿在她的臉上除了開心就是開心。

她端起杯子輕輕咽下，唇角遺漏的一滴乳白就像嬰兒般可愛，他輕笑為她拭去。

「想吃什麼？晚上做給你吃。」

「聽說好像是一個體貼的好老公耶，你會做提拉米蘇嗎？」

聽到這個詞，江明朗的神經就像被什麼牽動了一下，興奮的抓住了他的手：「雨蘊，你還記得提拉米蘇？」

楚雨蘊的神情認真：「你怎麼比我忘的還快啊？是你早晨告訴我的啊，說我們經常去甜品店吃提拉米蘇，那個女老闆經常偷偷看電腦里一個男人的照片，還有永恆牆，我們相互寫下了很多小字條......」

說到這裡，江明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說什麼又止住了口，突然間想起，還有一段舊時光忘記給她講了。

「雨蘊，你還記得豆漿油條嗎？那是以前我們經常去吃的早餐。」

「豆漿油條？好吃嗎？我不記得曾經吃過這個東西了。」

「白花花的豆漿就像我們純白的愛，金燦燦的油條就像是一個魔法棒，瞬間點亮豆漿的燦爛人生，而我們將燦爛和純白一起吃進了肚子里，就代表著已經把所有的美好也都裝了進去......」

他講的情生意動，她的眸底綻放著光彩，這些片段具有一種久違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以前曾經經歷過。

關於他們之間的回憶實在太多了，多的就像天上星數不清，一天的時間太短暫，不允許他一一講下去。

「剛出爐的梔子糕來嘍！老闆，雨蘊，趕緊來嘗嘗鮮啊。」

老夏夫婦帶來了梔子糕的清香，他們的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望著楚雨蘊那陌生的眼神，江明朗急忙為她介紹：「雨蘊，這就是我給你提起的夏大伯和夏大媽，也是我們婚禮的見證人，以前你還經常幫夏大媽做梔子糕呢。」

「我會做梔子糕嗎？只可惜我現在想不起來了，我要重新和夏大媽去學，我要親自做給你吃。」

「好，大媽一定教你。」

「我要用紙筆記下來，免得下次忘記了。」

「忘記了也沒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可以了，我會一點點講給你聽。」

「忻辰，我天天都會把你忘記，時間久了你會不會也忘記了我？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兩個是不是就誰也不記得誰了？」

「你忘掉我沒關係，我會告訴你我是誰？小白屋裡有我們那麼的記憶，你想耍賴都賴不掉。但是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因為上天對我當年離開的懲罰就是，讓你忘記我，讓我記住了你。」

「忻辰，你願意就這樣守著我一輩子嗎？一個睡一覺就能把你忘記的妻子，你還願意就這樣愛她愛到地老天荒嗎？」

「當然願意了，因為有生之年我只愛你。」

經歷了這麼多世事變遷兩個人還能相互愛著，即便是忘記了一切的楚雨蘊在心底還有他的影子。老夏夫婦的眼眶紅了，他們的愛早已經超越了生死，不管是否遺忘，都沒有任何力量將他們分開。

小白屋裡的牆壁不再是單一的梔子牆紙，那上面掛滿了很多照片，每天他們都會拍一張合影，在最下方備註上當時的心情和天氣。

床頭放著一本厚厚的日記，那上面清晰的記錄著每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還有以前的那些舊時光，唯獨隻字不提的是韓於墨，關於那段痛心的記憶，江明朗已經徹底從她的記憶中抹去。

從運河水中救下楚雨蘊的那一刻，他就決定帶她離開那個傷心的地方，讓她忘記那些仇恨。那深不可測的運河水雖然沒有奪去她的性命，但是卻讓她的大腦徹底貧乏，她遺落下一個難愈的病根，不僅僅只是遺忘那麼簡單，今天的她會忘記昨天的事，明天的她會忘記今天的事，周而復始，她永遠都會忘記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更不會記得江明朗是誰？

每天，這個深愛她的男人都會不厭其煩的重複忙碌著同一件事，從楚雨蘊睜開眼睛，到她看到枕邊人那種驚慌驚訝的神色開始，他會用整個早晨給她講述那些舊時光，講述他們兩個人之間點點滴滴的美好，那些不開心的事他都選擇跳帶。

聽完一切，她如夢初醒般望著牆壁上的照片，看著自己寫過的那些日記，才開始和身邊的這個男人談戀愛，當一天的美好戀愛結束后就迎來了夜晚，接著便是第二天的開始......

每當夜色越來越深，她便會如生離死別般抱緊了江明朗，她好怕第二天那個陌生的自己。而他會笑著告訴她，忘記了我沒有關係，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如果愛有天意，愛有奇迹，他相信她能做回從前的楚雨蘊。即便她永遠都是這樣，他也願意為她守護滿園梔子，在花香中和她地老天荒，因為他別無選擇——有生之年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