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鮫歌 三
?商船上為首的是位體態臃腫的中年男子,綢緞織成的華服被他的肚子拱起使勁的撐著。
他油的發亮的頭髮有些粘稠,分不開的用只金簪子固定盤在他的頭頂處。一雙鼠目配著酒槽鼻在略尖的嘴角處勾勒出抹笑容,躬著身微微仰著頭看向沈凌。
項一鳴微微抬頭看見為首的那人,心中不由得想到沈凌嘴中的那位楊謹怎這般模樣。滑稽臃腫的樣子說是強盜都太過於逞強。
「沈大將軍幾月不見,大人你過的可好?」
商船甲板上的楊謹瞧見沈凌快邁過甲板,他躬著身候在木板的一側,微微抬起下巴等沈凌的腳步落下,笑著問起。
當李啟的身影掠過他的眼角,他瞳孔中光芒急閃,他看到李啟這般華貴高雅的模樣,心中暗自推測李啟的身份定極為的不凡。
「甚好,楊兄前幾月送予的淺余香我可是極為的想念。」
沈凌低著頭瞅了眼楊謹,語氣婉轉,目光跳動,有種藏不住的奸相。
「大人如你想要,我這船上還有,慢點我就吩咐下去叫下人帶幾壺到大人的船艦上去。」楊謹臉上帶著諂媚,在前帶路。圍著的幾十來位傭兵分居兩側,神情冷漠的站著。
「哦,那我就先謝過楊兄了。」沈凌雙手抱拳在胸前晃動了幾下,也不去推辭。
在其身後的李啟閉口不言,心中卻是想到這位楚國將軍的性情倒真是和他很合得來。
快要走至艙室內,走至前面的楊謹微微偏轉過頭朝著李啟點了點頭,眼珠轉動:「不知公子何許人?見公子這般的氣質倒也不像是為將之人。」
「庸庸之人罷了,名諱不提也罷!」李啟儒雅的笑,纖細的手朝著楊謹揮了揮。
「李世子又何必出此言呢?汝乃人中之龍,怎是庸庸之輩可媲美。」沈凌在李啟說完,卻是故意將李啟的身份說出,語氣頓了頓又道:「對了,世子你不是極為的愛好喝酒嗎?楊兄可是對酒略有研究。」
楊謹聽到沈凌的話,他內心震動,自然是知道李啟是越國的世子,這越楚二國聯盟已不是什麼秘密之事了。
「原來是越國的世子,難怪此般俊傑的模樣。」楊謹雙眼眯成條縫,帶著笑,言:「我還收藏了少許的女兒紅,既然李世子這般愛好喝酒,那慢點就一併的帶去。」
「那就有勞了。」
李啟學著沈凌的語氣,瞅了眼看著他的沈凌相識一笑。
不久幾人就是來到了商船的艙室之中,房間寬廣的如同宅子內的庭院。楊謹讓沈凌和李啟上座,自己卻下座。
琳琅滿目的食物被精緻的盤子裝著,通過侍女纖細瑩白的雙手端了上來,放在幾人的面前。項一鳴站在李啟的背後,鼻腔中充溢著那幾個侍女散發出來的香味。
在精美的食物被呈上,楊謹又拍了拍手,掌聲落下。在門口分兩側走出十來名艷妝打扮的女子,統一楓紅色的裙衣,精緻華貴,裸露的雙肩和胳膊纏著薄薄的素紗,唇角抹著金粉盡顯奢侈。
輕盈的腳步落入艙室,十幾個女子在眾人面前跳起了舞來,四五個藍色的鐲子套在她們的皓腕上隨著她們雙手的擺動,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楊謹的目光在女子們半裸的****上一閃而逝,他提起浸在溫水中的錫壺,斟了杯酒遙遙朝著李啟與沈凌二人一飲而盡。
項一鳴看著沈凌和李啟舉起酒杯迎著楊謹的意,仰起頭來將酒咽了下去。
他看著李啟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明明在甲板之上還稱對方為強盜,此刻怎會這般的和氣。
「若是將軍與世子此月十五與我相遇就好了。」
楊謹目光有些痴迷,看著女子們裊娜扭動的身姿,他臉色潮紅,吐了口氣對李啟和沈凌說起。
「哦,楊兄怎這般的說?」
沈凌緩緩晃動著手中有些涼的酒杯,抿了口酒,語氣平緩。
「前幾日,我們捕抓到了一位極美的鮫人女子,那等的模樣真讓人憐愛。」
語氣中有著惋惜,楊謹飲了口酒,似乎對於鮫人只有在每月十五這天可以將鮫尾化為纖細的腿感到十分的遺憾。
「楊兄,商船外兩側的玄鐵鏈子內囚禁著是不是鮫人?」沈凌微微笑了笑,朝楊謹問了起來。
「正是,可我說的那個鮫人女子可與他們不同?」
楊謹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買了個關子。
在二人交談時,李啟沉默的抿了口酒,略顯悲戚的瞳孔倒映在酒杯內,正好被站在他背後的項一鳴看見。
「有何不同?看楊兄這般的模樣似乎有些痴迷。」
沈凌望著楊謹的眼,徐徐的問了出來。
「她是個被族人拋棄的鮫人女子,她的族人視她為不吉祥的鮫人。其整個瞳孔呈現玫瑰之色,尾鰭不同於別的鮫人,她的尾鰭是淡紫色的。」
似乎驚訝於他自己嘴中的鮫人,他的語氣有些顫抖,似乎此刻都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有這般的鮫人。
「哦,竟有這般的鮫人。」沈凌似乎有些好奇楊謹嘴中的那位鮫族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望著楊謹有言:「不知楊兄是否願意讓我們一見,也讓我們大飽眼福。」
「自然是可以。」
楊謹滿臉的笑意,毫不在乎的答應了下來。在酒後三巡之後,楊謹揮了揮手,待舞女徐徐扭著腰身下去之後,他站起了身領著李啟與沈凌走向艙室下面。
項一鳴跟在李啟和沈凌的後面,心中也是對楊謹嘴中的那個鮫人感起了興趣。
幾人的步子輕輕的落在木板之上,貫甲及背的傭兵手壓著長刀慢悠悠的跟在幾人的後面。
須臾之後,幾人就是來到了艙室的下面,在正中央的地方有個深約近三丈的池子,一條細長的鏈子從池子內延伸至手拉著鏈子的武士上。
「喚她出來。」
楊謹走至武士的身邊,輕輕的交待下去,目光望著秋水般不起漣漪的水面。
「是.」
武士微微的躬著頭,他手中的鏈子徒然拉緊,一點一點的把沉在水內多餘的鏈子拉起,纏在他滿是傷疤和老繭的手中。
隨著鏈子被武士拉緊,項一鳴看到池水之內漸漸由了動靜,先是一個個氣泡急促的冒了起來,而後池水似是被晃動著。
圈圈的漣漪越來越大,最後形成道道波浪,項一鳴盯著池水,因為他知道楊謹嘴中的那個鮫人就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