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俠客 四
?屋檐下的宮鈴響個不停,項一鳴望著殿外簌簌的白雪,他將李啟交給他的紙條塞入懷內,紙條上有著密密麻麻李啟想託付他去買的東西的名單。他朝著有些發紫的手哈了口氣。
已是深冬了,他已經來這楚國一月多,自李啟進入了宮中就彷彿是被囚禁了般。平時他和其餘三位侍衛也是不可在他身邊,而是住在宮殿外。那位楚王唯一準許留下來陪那個世子的就是那鮫了,那隻整日在水中低吟淺唱的鮫人--百川。
項一鳴曾經聽過百川在被溫過的熱水中唱過歌,李啟在一側奏著古箏。錚錚之音伴著百川時而低轉時而激昂的歌聲在房子內盪著。
他不懂音樂,可他卻是明白他人的眼神。他看見百川偷瞄李啟的眼神是陶醉的,就像個迷路的陌人看見了座屬於他落腳的城堡。
他雙手不斷相互摩擦著,他抬頭看了眼響個不停的宮鈴,在鈴鐺表面有飄過去的白雪。
他拾起塊小石子朝宮鈴拋去,將宮鈴打的響個不斷,邁開腳就是在雪地中一淺一深的奔跑起來。
「一鳴,我們周國雪地上的狼是沒有家的,他們只有方向..」
「一鳴,你必須叫我姐姐呢,我可是比你大三歲?」
「我想在雪中擁有個雪人,是會說話的那種,你就是個獃子從來不說話。」
雪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宮外,項一鳴將冰寒的氣流吸入鼻腔中,心頭似吶喊:「我回來了,我回來找你,帶你走....」
............
「死老頭,你是沒長眼睛嗎?」
呵斥的聲音嘶啞訴說著他主人的氣憤,一個錦衣青年站著個倒地的老者身側,套著厚重靴子的腳隨著起伏的情緒時不時的踢向老者。
在他的旁邊有幾位下人,他們皆是躬著身慌亂的用手將青年錦衣上的污漬抹去。
他們這般做著的同時卻是怕眼前這位青年將心中的怒氣撒在他們身上。躬著的身子時不時的扭過去,朝躺在地上雙手抱頭,身子瑟瑟發抖的老者吐口唾沫,尖牙利齒的訓斥:「低賤的東西,髒了我們公子的衣服,用你這條老命陪都不夠。」
「滾開,你們幾個沒用的東西,讓這般低賤的玩兒撞上了我。」
青年見著下人始終抹不去錦衣上的污漬,他心中惱火,用手扇了下人幾個耳光,又覺得手有些吃疼轉而用腳去踢。
下人不敢去躲,捂著發紅的臉低著頭,心中卻是絮絮叨叨的埋怨起來:「明明想著姑娘發了急,自己沒有看到,卻那來怪我們。」
「徐公子不要打了,瞧你好不易才來一次,卻是發這般大的火。」
身著艷麗的女子裸露著雙臂,纖纖的鎖骨暴露在寒風之中。他們的唇邊抹著點許的金粉聽到房外的聲音趕了出來。
青年聽到聲音,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斂了斂裹在衣錦內的狐裘,心中自覺已是尚好時。他嘴角帶笑的看過去,張開手臂搭在從青樓出來的姑娘腰身上揉捏,抹著唇膏的嘴湊近女子的臉就是想在大街上親密起來。
「公子,他們看著呢..」女子用手將青年的嘴擋住,話語放嗲:「媽媽可是說了,公子可不要在這大街上鬧出人命的好,這洪老是我們此處掏糞的,平時少了他也怪麻煩的。」
「鴇母都放話了,我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那今日就放他一馬。」青年伸出舌頭舔了舔女子伸過來的玉手。女子因吃癢,嗔怒的瞅了眼青年,見青年表情有些訕訕的緩緩說出。
將心中委屈撒到老者身子上的下人,他們聽到自家主子的話急忙的收住踢打老者的腳,低下頭啐了口唾沫,將放在雪地中的糞桶打翻,訓斥:「老東西,今日我家主人發慈心放了你,如有下次不跺了你雙手。」
「好了好了!」
青年低下頭望著懷中的女子有些心急,嘴裡不耐煩的說了起來。這冬日是極冷的,青年為了風度裹在錦衣內的衣物不是極多,當他發現懷中的人兒傳來的體溫時,他不由得抱緊了些。
「低賤的玩兒..」
下人呵斥的聲音伴著被被踢翻的糞桶湧出的臭氣,打在圍在街上看熱鬧的百姓五官之上。他們低聲的討論著,望著快要邁入青樓的錦衣青年眼神卻是習慣性的閃躲,深怕青年轉過身逮住他們的眼神。
糞水滲入雪地之中,將白色的冰雪鍍上層淡黃。厚厚的靴子突兀的踩了上去,一個提著酒壺的白衣男子一邊斜著頭飲酒,一邊朝在雪地上身子發顫不敢言語的老者伸出手。
酒入咽喉,他的嗓音似乎都是變得厚重嘶啞了起來,在老者愣愣看著伸向他的那隻手,乾枯的手發顫的伸向他時,卻是聽到白衣男子念道:「狗屁的商僚,怎般生了個醜陋的東西。」
嘶啞散漫的話落在摟住女子豐腴身子的青年耳內,他的步子一頓,心內有些怒氣的回過頭去看。
老者快要搭上白衣男子的手迎著青年的目光急忙的縮回,躺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白衣男子眸子一黯,他抽回手沒有去強求,把著腰間的重劍迎上青年的目光,笑言:「原來真的是丑啊!丑就丑了,這腦子也是壞的。」
「你說什麼?」
青年憤怒間摟著女子腰身的手不由一緊,惹得女子面色有些不喜。
「說你腦子是壞的,怎麼?難道你的耳朵也是壞的!」白衣男子戲謔的話散開。
圍在一起的人終是有些忍不住,用手掩著嘴痴痴的笑了起來。
青年的下人看見白衣男子腰間的重劍,他們想要邁開的步子不知怎的愣在原地。當他們聽到低低的笑聲,轉而朝著圍在一起的人罵了起來。
燥熱感將青年的臉鑲入了彩霞,他錯開白衣男子戲謔的目光,伸出只手指向對方,望向下人言語帶著不可抗拒:「還愣著做甚?把他給我打一頓,快去。」
「是.」
....
「是...」
下人斷斷續續的回應著,望著白衣男子猶豫間邁開了腳,步子像是半跑樣朝著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