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大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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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早知道孔明到最後連一身通天修為都拼著不用,只以兩個字來抗衡那幾位大佬,

那麼當初四方勢力要求取回聖人壓勝之物的時候,大驪禮部哪怕沒膽子拒絕,

也應當義正言辭拖延一番,說這不合規矩。

還比如大驪朝廷不該私下以家書名義,近乎大搖大擺地公然通知四姓十族大劫已至,趕緊撤出各家各族的香火種子,不要被孔明的悖逆行徑所牽連,等等,實在太多了。

一旦大驪皇帝回過神,或是貪心不足,那麼他這位執掌半國朝政、運籌帷幄千里之外的國師,恐怕就要真的被秋後算賬。

只是此時站在小廟當中的國師崔瀺,滿臉愜意閑適,彷彿根本就不把大驪皇帝的龍顏震怒放在眼中。

崔瀺自言自語道:「稍等稍等。」

崔瀺環視四周牆壁,記下所有名字,正要揮袖抹去所有痕迹,以免將來被其他有心人做文章,但就在他要出手的瞬間,金師傅出現在小廟門口,獰笑道:「好小子,膽子夠肥,這是第幾次了?」

崔瀺笑呵呵道:「我這不是還沒做嗎?」

一個嗓音悠悠然出現在小廟附近,「你們只管放開手腳來打,我負責收拾爛攤子便是,保證不出現類似鰲魚翻身、山脈斷絕的情況,在你們分出勝負之後,這千里山河至多至多損毀十之一二。

金師傅,與其黏黏糊糊,被這個傢伙一直這麼糾纏不清,我覺得你還不如跟他一乾二淨來個了斷,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嘛。」

崔瀺臉色不變,哈哈笑道:「楊老頭,殺人不見血,還能坐收漁翁之利,真是好手腕。」

金師傅點了點頭,「我看行。」

崔瀺趕緊作揖賠禮,笑著討饒道:「好好好,我接下來只在小鎮逛盪,行不行?金大聖人?還有楊老前輩?」

金師傅顯然在權衡利弊。

崔瀺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就算楊老前輩有本事護得住十之一二的山河,可如果我一門心思打爛神秀山橫槊峰呢?」

不等金師傅說話,楊老頭的嗓音再次響起,「換成是我,真不能忍。」

金師傅沒好氣道:「趕緊滾回二郎巷。」

崔瀺搖頭晃腦,優哉游哉走出小廟,跟金師傅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做了個「少年心性」的鬼臉。

等到崔瀺過了溪水對岸,金師傅轉過身,看到老人坐在廟裡的乾枯長椅上抽著旱煙。

老人破天荒沒有冷嘲熱諷,反而笑了笑,「還真是在乎你閨女啊。」

金師傅嘆了口氣,顯然被崔瀺這麼挑釁卻忍著不出手,憋屈得很,

坐在楊老頭對面,靠著牆壁,扯了扯嘴角,「不欠天不欠地,如今連祖師爺那兒也還清了,唯獨欠著那丫頭她娘親,人都沒了,怎麼還?

就只能把虧欠她的,放在女兒身上了。」

楊老頭笑道:「以你的身份和能力,加上你跟潁陰陳氏的關係,找到你媳婦的今生今世,不是沒可能吧。」

金師傅搖頭道:「她上一世資質就不行,死前還沒躋身中五境,所以哪怕轉世成人,也絕無開竅知曉前生事的可能性了,在我看來,沒了那些記憶,只剩下一副軀殼,那就已經不是我的媳婦了,找到她有何意義?

只當她活在自己心裡就夠了。」

楊老頭點頭道:「你倒是想得開,兵家十樓最難破,你在同輩人當中能夠後來者居上,不是沒有理由的。」

金師傅不願在這件事上深聊,就問道:「你覺得那人是不是在虛張聲勢?」

楊老頭笑著搖頭,「那你就小看此人了。

草莽好漢,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一位啊,我估計屬於捨得一身剮,都敢把道祖佛祖拉下馬。

當然,我只是在說心性,不談能耐。」

金師傅將信將疑。

楊老頭用旱煙桿指了指小廟門口地面,有一條被行人踩得格外結實的小路,緩緩道:

「這傢伙跟我們不太一樣,他覺得自己走了一條獨木橋,所以他一旦與人狹路相逢,覺得不打死對方,就真的是很對不起自己了。

或是後邊如果有人想要越過他,也是死路一條。

這種人,你不能簡單說他是好人或是壞人。」

金師傅突然又跳到另外一個問題上,緩緩道:「趙陽的爺爺祖輩,不過是小鎮土生土長的尋常百姓,

他父親如何知曉本命瓷的玄妙?並且執意要不惜性命地打破那件瓷器?

顯而易見,是有人故意道破天機,要他做出此事。」

楊老頭沉默許久,吐出一口口煙霧,終於說道:「一開始我只以為是尋常的家族之爭,等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不過我也懶得摻和這些烏煙瘴氣的勾心鬥角,不過是無聊的時候,用來轉一轉腦子而已。

想來這都是針對孔明的那個大局之中,一個看似小小的閑手,但是到最後才發現,這一手才是真正的殺招,

用圍棋高手的話說,算是一次神仙手吧。

準確說來,不止是為了對付命太好的孔明,而是針對文聖那一脈的文運。

只是現如今,孔明生前最後一戰太耀眼,所有人都習慣了把孔明的生死,等同於那支文脈的存亡了,事實上也差不遠。」

老人看了眼臉色凝重的兵家聖人,說道:「我在你提早進入驪珠洞天的時候,懷疑過你也是幕後其中一員,

要麼是風雪廟和潁陰陳氏達成了一筆交易,你不得不為師門出力,要麼是你自己從『世間醇儒』的潁陰陳氏那裡,暗中得到了莫大好處,所以在此開山立派。」

金師傅坦然笑道:「楊老前輩想複雜了。」

老人嗤笑道:「想複雜了,不等於就一定是想岔了,你之所以現在還能夠問心無愧,不過是你們兵家擅長化繁為簡罷了。

說不得以後真相大白於天下,你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不過是淪為了棋子之一。」

金師傅心思依舊堅定,穩如磐石,大笑道:「無妨,若真是潁陰陳氏或是哪方勢力,敢將我作為棋子肆意擺弄在棋盤上,那等我金師傅安置好我家閨女的退路,總有一天,我要一路打殺過去!」

金師傅心中冷笑,「如果真是如此,倒是正合我意了。

一百年,最多一百年,我就能夠鑄造出那把劍。

何處去不得,何人殺不得?」

金師傅收回思緒,好奇問道:「難不成那金城巷少年,真是孔明的香火繼承人?」

楊老頭提起老煙桿輕輕敲了敲木椅,從腰間布袋換上煙葉,沒好氣道:「天曉得。」

金師傅知道眼前這個深藏不露的老人,在漫長歲月里,肚子里積攢下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金師傅笑問道:「想要進入小鎮,每人需要先交納一袋子金精銅錢交給小鎮看門人,

這一代是那個叫鄭大風的男人,我知道這些價值連城的銅錢,可不是落入大驪皇帝的口袋,所以是老前輩你落袋為安了?前輩用這些錢做什麼?」

老人反問道:「我問你金師傅,到底如何鑄造出心目中的那把劍,你會回答嗎?」

金師傅爽朗大笑。

楊老頭淡然說道:「這座廟我要搬走。」

金師傅愣了愣,但很快回答道:「只要不是搬到外邊,我沒意見。」

老人點了點頭,笑道:「看在你這麼爽快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金師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願意洗耳恭聽。

老人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消散之後絲絲縷縷纏繞住整座小廟,其實在這之前,

小廟早就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白霧,顯然老人是為了小心起見,又加重了對小廟的遮掩,老人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知道孔明最厲害的地方在哪裡嗎?」

金師傅笑道:「自然是資質好,悟性高,修為恐怖。

要不然天上那幾尊大人物,豈會捨得臉皮一起對付孔明?」

老人搖搖頭,「假設趙陽真是孔明選中的人,那麼外邊,就是有人以趙陽作為一招絕妙手,表面上閑置了整整十年,其實暗中小心經營,甚至這期間連我也被利用了。

妙就妙在,那人在棋盤之外下棋,行棋離手,那顆棋子落子生根之後,人到底不是死板的棋子,會逐漸自己生出氣來,

於是會越來越不像棋子,殺招就越來越隱蔽。

更何況,這枚棋子旁邊,還有一枚看似力氣極大的關鍵手棋子,正是那大驪皇帝寄託整個吳氏希望所在的吳當歸,幫忙吸引各路視線,最終營造出燈下黑的大好局面。」

金師傅臉色沉重,問道:「孔明號稱是有望立教稱祖的人,

雖然是有人故意以此捧殺孔明,

但肯定不全是胡說八道,豈會看不出一點點蛛絲馬跡?」

「這些彎彎曲曲,我也是現在才想通,有意思,真有意思!

旁觀者尚且如此,當局者呢?」

老人猛然大笑,甚至有些咳嗽,拍著大腿,嘖嘖道:

「可是當局者卻很早就看出來了,孔明這個讀書人,真是一點也不老實,

你知道他死前做了什麼嗎,故意跑到我那邊,除了送給趙陽兩方大有學問的山水印后,最後孔明與趙陽結伴同行了一段路程,說了一句話,最後留給趙陽。

金師傅,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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