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二戰(十)
常天驚異之下,急忙翻身倒縱兩丈,那人蟾怪物頓然撲了個空,落在地下,激起裡外一陣塵土翻飛。小理
那人蟾似乎不會站立,匍匐在地面,喉嚨里不斷地咕嚕嚕、咕嚕嚕低吼,剛才被常天用火相逼,與大青石硬生生撞了個頭破血流,不得以破土而出,跟著又撲個空,這會兒好不著惱,恨不得立刻將常天生吞進肚裡去,伴著「咕呱」一聲吼叫,後足一曲,又縱身飛撲過來。怪物不比常人,縱撲的距離遠的驚人,即使是當世武林里輕功中的絕頂高手,也未必能及它一縱之距。
常天不敢有絲毫鬆懈怠慢,奮力急馳,才勉強躲在這一撲縱範圍之外,未及喘息,那人蟾怪叫連連,一跳接著一跳,又飛快地追撲而至。
此刻情景與剛才正好截然相反,反輪到常天一路提縱疾奔,人蟾在後緊追不捨,兩隻前足時不時地伸起來,連刨帶撓,好幾次都幾乎就要抓勾住常天的後背衣衫,幸得林中樹叢眾多,擋住了幾次十分危急的險情。
常天竭盡全力奔跑閃避,可怎麼都甩脫不掉,滿額都是大汗,忽然心中一動,一兜彎,轉向往東縱去。小理剛才他追著人蟾一路向西而行,沿途插了好多支火摺子在地上,此刻原路返回,正可有機會重拾火把。
那人蟾許是盛怒之下也追發了性,不識舊路,便跟著常天往原路直跑。他們一個雙腳,一個四足;一個是正常活人,一個卻好比妖魔鬼怪,沒出多久,常天只覺背後的惡風越來越近,想是已快被那人蟾追上了,幸好自己也已奔到安插著第一個火摺子的近前,正想加緊腳步過去,突然間「嗤」的一聲裂帛之音,幾乎同時後背心一冷,涼風從后貫身而過,想必自己的后心衣衫已給人蟾抓下了一大片,還差不足寸余便及皮肉。
只覺惡風緊跟著又到,這第二抓下來,再無衣物遮擋,要是給抓中了,非得傷筋動骨不可,常天不容再有分毫遲疑,奮力向前一撲。好個人蟾,居然也一刻不緩,跟著四足騰空,撲壓下來。
常天落地一滾,翻身過來,手中已抄著一支火折,似離弦之箭一般,正對準了人蟾張開的血盆大口飛射而去。要不是這一招轉身投火,人蟾一旦壓落,常天便再無迴旋躲閃的餘地了。那火摺子爆耀著火星,直鑽向人蟾的口中。
人蟾剛才也是全力撲壓,冷不丁迎面射來火光,已然驚得魂魄亂顫,奈何半途收不了勢頭,只能急忙閉了眼睛和嘴巴,火頭正砸在嘴上,彈了兩下,人蟾抬起兩隻前足沒頭沒腦地一陣亂抓亂甩,火摺子在它身上翻了兩翻,掉在地上。
這當口,常天早已一骨碌爬起,想乘此機會再去拔那數丈之外的另一支火折。豈料那人蟾怪物畢竟是由人變異成蟾形,與完全不通人性的牲畜有所不同,似乎知道常天下一步打算如此施計,雖然驚魂未定,卻搶先一步,比常天動作更快幾分,騰空而起,落在遠處,擋住了他的去路。
受了剛才那一記火攻,人蟾的嘴巴已被燒破,滴滴嗒嗒地不斷朝外淌血,身上也被燒著了好幾處皮肉,散著一股股焦臭之味。人蟾比之剛才更加憤怒,喉中低吼不止,兩隻銅鈴大眼突的更出,腮幫鼓得幾乎要撐破了,面目十分猙獰可怖。又彷彿吃了一次虧后,對常天也有些顧慮,不敢再緊接著冒然撲追,四足趴在地上,爪尖子在土裡一抓一抓地泄憤,摳出了許多一條一條深深的痕迹。
在這短暫的對峙之際,常天心念電轉:「這人蟾這般生猛,不比常人,到底該如何鬥法?」尚未想出制克之法來,那人蟾突然昂起脖子,又是「嗷嗷」兩聲嚎叫,嚎聲未落,蟾足蹬地,已如地動山搖一般撲了過來。由於之前被常天投火致傷,心有不甘,積攢了衝天怒火,這一撲之勢簡直惡如猛虎,比之方才的來勢足足又兇狠了百多倍。
常天見來勢如此兇猛,運足了全力,轉身拔腿疾馳,朝一株高大挺拔的大樹跑去,三兩步縱到樹前,猛一提息,躍起三丈,足尖在樹桿上一踏,借力倒縱反彈而出。就在他足尖離了樹桿的一剎那,人蟾也已撲到,雙爪緊追著撓在了樹桿上,前後真正只差了毫釐之間。
人蟾又撲了個空,還在樹上撞個滿懷,不禁被激得更怒,也不倒轉身子重做撲勢,而是直接反身,肚皮朝上,就這麼翻倒著追來。好在它反著身畢竟不順,力道也有限,這一倒撲不夠距離,差著常天的後背有半丈之距,而且這一股撲勢過後,便順勢仰著面砸在地上。
常天反彈落地,片刻不敢停歇,跟著往前飛奔。只聽身後那人蟾似乎摔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記聲響,忙中回頭一看,果見人蟾四仰八叉地倒地。哪知那怪物皮粗肉糙,這麼一跤似乎根本不痛不癢,絲毫不以為意,剛一落下,又猛力扭動身軀彈起,翻轉過身子,四足大邁,風馳電掣般追來。
常天始終一邊與之周旋,一邊在滿腦子急轉,苦思對策,此刻忽然靈光一閃:「聽說青蛙、蟾蜍只在天地間發生自然劇變之時才偶有爬樹攀高的變異反常之舉,一般不能如此,我何不先上樹躲他片刻,再思想良策?」想到這裡,猛提一口內息,兩步縱到一棵樹下,一運功,飄躥了上去。
那人蟾前後腳追到樹下,眼看常天就要到嘴邊了,不想倏地眼前一花,人卻不見,再一抬頭,只見常天身形迅捷,已躥在老高之處,頓時恨得手足發狂,直起了身子,抱住樹桿,不住用力搖晃,恨不得能將這參天大樹搖斷,把常天從樹上晃下來。
常天伏身在一株樹杈之上,低頭瞧去,見底下那人蟾幾番抓自己不著,還接連吃虧,已經被激得獸性大發,癲狂猙獰的情狀無比瘮人,自己此時雖然得脫一時之險,能有半刻微暇,但若這樣一味只避不攻、只退不進的打法,也萬不是長久之計。
正苦思冥想之間,忽覺耳邊急射來一道惡風,急情之中連忙側頭一閃,總算躲過了這萬分兇險的偷襲,緊接著聽得腦後響起一陣「噝噝噝」的輕微怪聲,探目一瞧,著實又吃了一驚,原來竟是一股混濁的膿液射中了後面的一堆樹葉,樹葉頓時腐爛開來,這才發出了腐蝕般的聲響,膿液還飛濺了幾滴在附近的其他葉子上,葉面所沾之處赫然出現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洞眼。
常天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再看那樹下的人蟾,但見它渾身都漲得鼓鼓的,比之方才似乎足足大出了一圈,滿身頂著的膿皰此時忽然都變成了活物,一鼓一息地動了起來,不下有數百個血泡,就好比煮沸的油鍋中的油泡一樣,觸目驚心。突然,不知從哪一個血泡中又激射出一股濃稠腥臭的毒液,向著常天藏身處擊去。
癩蛤蟆本與青蛙不同,全身長滿了疙瘩,體內藏有毒素,危急時刻可以噴射傷人,而這隻半人半蟾的怪物便似一隻成了精的蛤蟆怪一般,毒素可以噴射得如此之高、如此之遠,而且含著劇毒,只要沾著一點必定受腐蝕之苦。眼看著又一道毒液射來,常天巧移身形,避了開去。
那人蟾拉直了身子,兩隻前抓抱著樹桿,伸長了脖子,讓自己盡最大可能地接近樹上,無數個血泡不斷此起彼伏地噴射毒液。常天不住在枝葉間輾轉騰挪,形勢轉眼間又變得大大的不利,竟已被困在了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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