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忍到無法再忍
白雪岩悶悶不樂的回到屋中,心裡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憤怒。銀子他不在乎,他只是恨自己沒用。他雖愚鈍,但也是有自尊心的。這種屈辱的感覺,就像是一條巨蟒,狠狠的纏繞著他的身體和脖子,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狠狠的踹了牆壁一腳,人生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念頭。可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九歲男童,連男人都算不上,即使反抗又能如何。他頹廢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從包裹里拿出了一疊銀票。
這些銀票是白奇峰硬塞到他包裹里的,他本以為沒用,可沒想到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管他有多麼不甘,他都只能屈服。
時間已近晌午,該吃午飯了。每天這個時候,都是他最開心的時候。這倒不是他貪吃。黑虎幫的伙食雖然不錯,可比起白家還是差了太多。只是每到吃飯的時候,他就可以看到秦嵐姐姐。這是他在黑虎幫中唯一能說上幾句話的朋友。
午飯很快送到了屋裡,依然是兩菜一湯,只是送飯的人變成了一個年紀大約十三四歲,身材臃腫,臉上有些小麻點的胖丫頭。
「這位姐姐,秦嵐姐姐哪裡去了?」
「公子,以後你的飲食由奴家伺候。請公子安心的吃飯,不要多問。」
胖丫頭欲言又止,反而令白雪岩心生疑惑。他想了想,往常白奇峰找人問話,經常會讓管家阿福給對方塞上一些銀兩。於是他有學有樣的抽出一張銀票,塞到了胖丫頭手中道:「這位姐姐,你就告訴我吧,秦嵐姐姐到底怎麼了。」
胖丫頭連忙推辭,嘆了口氣道:「公子,你誤會了。奴家不要你的銀兩,只是你知道了秦嵐的去處又能如何?對你沒有半點好處。而且若讓人知道是奴家多舌,那奴家的下場會很慘。」
「姐姐,你儘管說,我發誓不會告訴別人是你說的。」
白雪岩的語氣堅定,令人不能懷疑。磨難會讓一個人快速成長,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正在一點點的改變。從一個愚鈍的傻孩子,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既然公子執意如此,那奴家就說了。秦嵐因為不願意去青樓,想要逃跑,被抓回來關到了黑水地牢中。」
美貌是老天賜予的財富,但若沒有保護這種財富的實力,那美貌只會給人帶來不幸。尤其在黑虎幫這種地方,女孩子長得難看一點其實是一種福氣。
「這位姐姐,黑水地牢怎麼走。」白雪岩從沒有這麼生氣過,他年紀雖小,但也明白逼良為娼這四個字的意思。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極度的憤怒不單沒有讓他暴跳如雷,反而讓他變得異常冷靜。或許他骨子裡就有一種潛質,越是遇到大事越能保持沉穩,這一點連他的父親白奇峰都沒有發現。
白雪岩問清了黑水地牢的位置,心裡尋思著自己勢單力薄,要有把刀才行。他並沒打算殺人,事實上他連只螞蟻都不曾殺死過,只是他覺得有把刀防身膽氣會足很多。
「姐姐,你可有辦法弄到一把刀?」
胖丫頭嚇得面色蒼白道:「公子,莫害奴家,你還是找別人想辦法吧..」
白雪岩不想強人所難,可他除了秦嵐外,在這裡沒有任何朋友,這讓他如何是好。
或許是看出了白雪岩的無奈,胖丫頭指了指屋中擺放的花瓶,白雪岩詫異,不明白胖丫頭在指什麼。直到胖丫頭離開后良久,他才終於恍然大悟。
他隨意吃了兩口東西,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待夜深人靜后,拿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他從碎片中挑出一塊長條形的瓷片,撕下一截床單,把瓷片一頭層層包裹,然後把自己製作的簡易瓷片刀藏進了懷裡。趁著月色,悄悄離開了屋子。
他小心翼翼的在夜色中行走,沒費多少力氣就來到了黑水地牢的入口。黑虎幫的夜晚,對外設有大量崗哨關卡,普通人根本無法闖入。對內則只有一隊巡邏的幫眾,每隔一柱香的功夫巡邏一次。只要算好時間,想要躲開巡邏的隊伍並不難。
不過,地牢門口有兩名黑虎幫幫眾把守,這讓白雪岩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個雛,哪裡做過救人這種事。只是想到哪就做到哪,連見到秦嵐人後該怎麼辦都沒想過,哪有本事把這兩名守衛引走。
「不好了,起火了..」
不遠處,黑虎幫幫眾居住的地方,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兩名守衛的面色瞬間變的有些惶恐。
地牢守衛必須堅守崗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應該離開。可一來黑虎幫雖有不少高手,可底層幫眾多是些地痞無賴,不可能和軍隊官府一樣有紀律性。
二來著火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好是地牢守衛居住的地方,看守地牢的守衛都沒少撈銀子,屋子裡多藏有銀票,萬一燒毀了,那這些地牢守衛不是白做了那麼久的惡人。
兩名地牢守衛急匆匆的離開,白雪岩忙趁機進入了地牢中。
地牢的甬道里,每隔一段路即會有一支燃燒的火把。他借著微弱的火光,轉了兩個彎后,很快來到了地牢底部。
黑水地牢的面積不大,說是地牢,其實只有七八個牢房而已。日常用來關押那些不聽話的丫鬟,和一些準備上京告御狀的商賈。
白雪岩剛下到地牢深處,即看到胡三手裡拿著一根皮鞭,色眯眯的盯著秦嵐道:「小娘皮,膽子不小,還敢逃跑。大爺我再問你一遍,肯不肯去青樓..」
「呸,你這個斷子絕孫的閹人,殺了我吧…」
胡三不會功夫,為人又卑鄙無恥,齷蹉至極,讓他做頭目,完全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曾和人爭鬥,傷了下面,成了一個廢人。所以他雖壞的流膿,卻從沒發生過丫鬟或女質子遭破身的事,這讓黑虎幫大當家熊天霸非常放心。
「臭婊子,你敢嘲諷老子..」胡三暴跳如雷,他心理本就扭曲,如今被人當場揭短,哪裡還受得了。他抬起皮鞭,朝著秦嵐的身上就狠狠抽了兩下。
皮鞭侵過油,極其歹毒,抽到身上就皮開肉裂,秦嵐的衣服瞬間崩開,露出了少女獨有的白皙皮肉。
胡三咽了口吐沫,他雖不是男人了,但不代表沒有需要。只是像秦嵐這種大戶人家出生的女子,從小飽讀聖賢書,琴棋書畫都有接觸,稍加訓練就是青樓的頭牌,不是他這種人能染指的。
他舔了舔嘴唇,伸出大手捏了捏秦嵐胸部,不懷好意的笑道:「小娘皮,不如你我對食可好。只要你聽話,我保證你不會再受皮肉之苦。」
「呸..」一口帶血的濃痰吐到了胡三臉上。秦嵐從小讀聖賢書,對於貞潔看得比命都重要,怎麼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關於對食這種事,她早有耳聞。這胡三雖不許手下染指這些丫鬟女質子,自己卻沒少干惡事。只是被他凌辱后的女子尚是處子,不影響買紅沖喜,所以黑虎幫的大當家熊天霸,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哼,臭婊子,今天你從也要從,不從也要從…」
胡三目露凶光,一把撕開了秦嵐的衣服。白雪岩見狀,忙掏出瓷片刀,把手放到背後道:「住手..」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顯見內心極度害怕。可人生有些事,遠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確實忠厚老實,有些膽小,但膽小不代表懦弱。在面對黑虎幫誣陷的時候,他忍了。面對官差的時候,他忍了。甚至面對那些質子的時候,他也忍了。可這一次,他忍無可忍。他可以允許別人欺負他,侮辱他,但他不能忍受別人欺負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