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江東有客兮

第二回 江東有客兮

?瑜,乃美玉之意。人如其名,周瑜這個人卻是如同美玉一般,揉不得一點瑕疵。此人不僅長相俊美,文武全才,更是精通音律,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那都是遭人艷羨和嫉妒的份。

至於心胸狹隘這等流言,完全是子虛烏有;老羅為了,不得不犧牲這麼一個完美的人。

荀罡並不認識周瑜,但在他的潛意識裡,似乎對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不僅他的名字,甚至就連性格、主要貢獻,連他多久生多久死都一清二楚……難道這也是自己的一種能力嗎?

荀罡裝作並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樣子,將手帕遞還給荀采,裝著一副很純真的模樣問道:「姐姐,這個周瑜是什麼來頭?」

「周瑜是前任洛陽令周異的兒子,隸屬廬江周家,在江東地區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荀采盈盈一笑,臉頰上的小酒窩格外矚目,「雖然這種人物你見得也不少了,不過作為對你的懲罰,這個人就算不想見也必須得見!」

看著突然弄出一副認真臉的荀采,荀罡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你根本就是自己被人家迷住了吧……不過,說實在的,荀罡自己都很想見見周瑜。他並不知道這個人是何方神聖,但他的潛意識告訴他:如果今天錯過了,那自己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

在荀家山莊山腳下一個並不起眼的竹屋裡,孫策正焦急地在屋內來回走動著,一旁的周瑜愜意的品嘗著下人端上來的茶水,也不理會孫策,與一旁的年輕人相談甚歡。

孫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盯著與周瑜交談的年輕人,略微有些煩躁的說道:「荀表公子,這已經一個多時辰了,為何還沒見到令弟?」

孫策所對話之人,乃是荀罡的長兄荀表;只見他淡定的品了口茶,滿臉笑容的看著孫策道:「孫公子,我知道您是孫太守之子,但萬事切莫太過心急。您可知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見到舍弟的?我等破例讓公子先來,已經壞了規矩,委屈一個時辰罷了!待舍弟前來,二位必有收穫。」

看著荀表的這副模樣,孫策也就不說話了,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能夠決定的;孫策瞥了眼周瑜,後者正若無其事地喝著甘露,似乎並未察覺二人的對話。

門「吱呀」一聲開了,孫策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他回頭朝門口望去,只見之前的那個女孩領著一個更小的男孩緩緩進屋。荀罡輕輕地將肩頭的露水拂去,朝屋內走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滯;但即便是很簡單的動作,也看的孫策暗暗稱奇,一旁淡定品茶的周瑜,心裏面也掀起了不小的漣漪。

「喲!來了?」

荀表站起身來,帶著一副令人看不懂的笑容接近荀罡;荀罡並沒有看他,只是很機械的將自己的小手遞了過去,任荀表牽引著自己,帶到周瑜的對面——荀表自己剛剛坐著的位置上去。

荀採在門口擔憂的看了看荀罡,但接下來的事情不是她一個女人家所能接觸的了。她輕嘆一聲,將房門緩緩關上,悄然離去。

荀表側坐在荀罡身後,對孫策做了個手勢,說道:「煩請二位公子一起坐在舍弟的對面,雖然空間狹小,但此乃規矩,望二位見諒。」說罷,孫策毫無怨言,輕輕地靠到了周瑜身邊;他一臉驚疑的看著對面的荀罡,雖然他面無表情,但他之前的行為細節便足以證明,外面的傳言是真的。

荀家真的出了個神童,而且與外面的妖艷賤貨一點都不一樣。

「規矩規矩,那是定給不守規矩的;像我們這些人,又需要什麼規矩來束縛?」孫策似乎是半開玩笑的說道,但這麼一句話,卻是活生生的說道荀罡的心坎里。

他早已忍受不了這個荀氏家族給他的種種規矩,就如同孫策所說,心中嚮往野虎般生活的人,憑什麼要被規矩所束縛?

但,他還沒有與荀家抗爭的勇氣與實力。

荀罡心中默然嘆氣,強顏歡笑的問道:「這位孫策公子可有什麼想要詢問的?」

聽到這句話,孫策眼神驟變,就連一旁的周瑜,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孫策從未自我介紹過,但荀罡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似是猜到了他們心中所想,荀罡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說道:「我還知道二位是異性兄弟。既然二位都聽到傳言來到此處,應該不會感到震驚才是。」

小孩的談吐立刻吸引了周瑜的注意,這般舉止禮儀若是一個三歲小孩子做出來的,換作往常,他打死也不會相信。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周瑜在震驚之餘,不由得產生了一抹小小的求知慾。

「哈哈哈哈!百姓誠不欺我!」孫策爽朗的大笑了起來,在這幽靜的山谷中格外清晰;完后,他朝荀罡拱手道:「果然是神童,在下佩服!」

「謬讚了。」荀罡有氣無力的回了一聲,似乎對於孫策的客套話並不感興趣,畢竟這種話他已經要聽出繭子了。

如此冷淡的回應,孫策尷尬的撓了撓頭,但周瑜卻在一旁笑出了聲來,調笑道:「策,原以為你這幅模樣熱血非常,沒想到一個三歲小兒竟然能夠讓你沉默下來,真是奇哉!」

孫策的臉略微有些漲紅,反駁道:「當初可是你說我有個人魅力的,怎的現在還調笑起我來了?或許只不過我不符合他的口味罷了!」

這對兄弟彷彿夫妻吵架一般,荀罡看著這一幕,竟是不經意的笑了起來。

「二位稍安勿躁,且聽我一言……」或許是被孫策二人所打動,荀罡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臉漸漸地有了表情,言語也溫和了不少,「我看二位談吐不凡,器宇軒昂,尤其是孫策,眉宇間有一股王霸之氣,將來事業必然非同小可!」

荀罡的言語十分機械,似乎是幾個月訓練出來的,和外面那些評價人的名士一個模樣。

「哈哈哈!那可說不一定啊!」孫策擺了擺手,或許略微有些失禮,周瑜立馬將他的行為制止了。孫策笑著撓了撓頭,又對荀罡說道:「其實我也只是來尋個熱鬧,在下可一直堅信著,所謂的人生,永遠是自己手中的棋子;老天想要從我手裡面搶過去,門兒都沒有!」

荀罡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給我點面子?你不信天不信命,但我可是知道你最後怎麼死的,你這模樣我怎麼敢說?

況且,你不信我幹嘛還來找我?而且看你們二人的態度,明顯是你更激動,更想來見我,怎麼就說不信就不信了?荀罡又看了看周瑜,後者正一臉歉意的看著自己,但對於孫策之前的言行,他似乎沒什麼話可說。

荀罡頓時感覺受到了委屈,不過這也不算什麼,日常的工作還是得做,不然上面的老傢伙又得責罵自己了。他強忍著不快,朝孫策問道:「公子志在何方?」

孫策愣了愣,低頭沉吟片刻,突然一拍桌案,認真地說道:「足下可知,當今邊疆是何景象?」

荀罡點了點頭,這種東西,他只要一閉眼睛就能知道:「北有鮮卑匈奴時常擄掠我大漢軍民,西有氐、羌等部對我關內虎視眈眈。南方也有不少少數民族不服從我大漢管理,多有獨立之意……差不多就是如此情況吧。」

孫策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實不相瞞,家父孫堅曾隨軍出征涼州,征討氐羌叛亂;策只恨年幼,不能飲盡韃子血肉!若有時機,我必然會申奏朝廷,北上關口,效仿霍驃騎封狼居胥,讓那些韃子不敢忤視於我等!」

他一頓,眼神似乎堅定了起來,又是說:「秦皇漢武鞭笞匈奴,使我大漢威震海外;蒙恬、衛青、霍去病各位名將流芳歷史,不甚美哉!大丈夫立世,不建功立業,保家衛國,更為何事!」

孫策一番慷慨陳詞,聽得荀罡熱血沸騰,恨不能立馬挽起袖子,騎上戰馬搭上長弓,與邊外賊子一戰高下!

在那一刻,荀罡微微閉眼,隱隱約約又看見了,一百多年後,就是因為韃子南下入關,禍害中原,我大漢人民死傷萬千,家國流離之痛,蘊入心中。他暗暗下定決心,絕對不能夠讓那天到來,他必須阻止!

但同時,荀罡也詫異了,他從沒想過孫策的心中竟然隱藏著這等志向!就他所知,孫策的志向一直都是坐擁江山。而歷史也證明,他當年也是這麼付諸於實踐的,怎麼這個孫策和他認知中的孫策不一樣?

我可能遇見了假孫策……荀罡這般想到。

孫策在那裡慷慨陳詞的時候,一旁的周瑜卻一直淺笑不語,荀罡看著周瑜,問道:「看來你就是被他這種傻愣子氣給吸引的……我想,孫策去哪裡,足下也一定會去哪裡吧。」

周瑜嘿嘿一笑,回道:「看你之前那副熱血澎湃的模樣,難道不也是被他這股子傻氣給吸引了嗎?策的志向便是我的志向,自從我二人結為兄弟之後,早已不分彼此了。」

荀罡聽見這話突然感覺脊柱發涼,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基腐?

孫策雖然別有大志,但荀罡不得不給他潑一頭冷水:「公子有大志,是為我大漢之幸。然而就我所見到的,閣下窮盡一生之力,都無法看見北方的山脈……說句難聽的,你連黃河北岸都不指定見的到。」

孫策不在意的笑了笑,回道:「我命之道,在人不在天。今天你說我到不了北方,但我若是執意要到北方,你又能耐我何?」

荀罡無語,這已經是孫策第二次把他的話壓回去了,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吃了團飯後噎著了,渾身難受!如此不敬終於自己,荀罡如何能忍?

他不是宰相,肚子里撐不了船;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青年,不過附著在一個三歲小兒身上罷了。就在之前那一瞬,荀罡突然希望許貢的門客快點出來,把這個砸場子的給殺了……

看著孫策如此不敬重自己,荀罡胸中有一股惡氣卻無法吐出,十分不爽。他眼珠子一轉,突然計上心來,眼神陡然一變,陰測測的問道:

「公子可想知道令尊對你是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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