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霧

在離開要塞之後，姬沐火終於從那隨行偵騎隊隊長的嘴裡，知道所謂「黑暗精靈那邊的異狀」是什麼了，它們的據點之中居然沒有人，就好像所有的黑暗精靈全都憑空消失了一半。而那些偵騎在發出這個訊息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麼，從此再沒有了音訊。

原本以為火鴉和青雪兩個兵團全軍覆沒，和黑暗精靈那方脫不開關係，可現在看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因為黑暗精靈也全軍覆沒。這也是為什麼要派他們三人各領一隊偵騎，分別去黑暗精靈的三個據點偵查的原因。

一行人乘坐著一艘懸空飛艇快速前進。這種飛艇安靜無聲，飛行時不會留下一點痕迹，而且速度極快，最適合用於秘密任務。唯一的缺點就是對蓄能晶石的消耗太大，不能常規使用，因此極少出現在普通軍團中。

姬沐火的目的地在黑暗精靈總部，也即使他們的傳送點位置，因此距離帝國要塞最遠，需要走個兩天的路程。

天黑之後，便不易飛行了，飛艇的源能波動在萬物寂靜的夜裡，多少有些顯眼，因此他們停泊在一片荒山之中。

沉寂陵園中動植物極多，凶禽猛獸卻少，這是非常奇特的現象，就好像整個生態鏈的頂端一起崩塌了，完全看不見。

在風虎所給的關於沉寂陵園的情報，說過曾有生物學家來到這裡進行短暫考察，覺得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經歷過某些特殊的情況，例如神戰，又例如天災，使得那些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生命全部死絕，從此再也沒能進化出來；二是沉寂陵園內存在著某種機制，會使得走上食物鏈頂端的生命消亡。究竟哪一種可能更接近事實，就沒人知道了，不過這卻是「沉寂陵園」這個名字的來源。

「大人，我們要徹底關閉飛艇，您還有沒有什麼吩咐？」

姬沐火是這一隊偵騎的首領，因此那偵騎隊隊長向他請命。

既然在野外過夜，為了掩飾行藏，必須將飛艇關閉，如此才能保證一點源能波動都不泄露。

姬沐火點了點頭，那偵騎隊長立即依命行事去了。

姬沐火看了看小小的飛艇之內擠著的這些魁梧漢子，心中自然而然的有種親近感。

這一隊偵騎一共六人，全都是兵王，隊長黃奇是八級戰兵，還有一個副隊長岩山是七級戰兵，其餘四個人都是六級戰兵。

這一路來，偵騎隊的人對姬沐火的態度都很恭敬，不過這種敬都是面子上的，而且是遠而敬之，除了一些必要的請示，從來不會和姬沐火多說什麼。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這些偵騎都是普通大頭兵，而姬沐火是貴族，不論怎麼看雙方的地位都涇渭分明，不可能攪在一起。

姬沐火閉目養神，因為擔心源能波動外泄，他只進入時光祭壇做了每日必要的功課，就回到現實世界靜待夜晚度過。

過了半夜——

突然，偵騎隊長黃奇輕聲對他招呼：「大人，有情況。」

「怎麼了？」

姬沐火打開眼睛的同時感知也向外伸探了一下，並沒什麼發現，不禁好奇的看向黃奇。

黃奇把姬沐火領到駕駛座，那裡有一個影像裝置，是連通外面的攝像頭的，只見在對著天空的那個攝像頭的影像中，出現了一團很奇怪的黑霧，正在高空飄蕩，從沉寂陵園的深處蔓延過來。

不過，因為黑霧所處的高度起碼在數百米之上，因此如果不是眼睛看到的話，根本不會感知得到。

「這是什麼？」

姬沐火看著半空中遊盪的黑霧，忍不住眉頭輕皺，極快回想看過的資料，想找找究竟有沒有關於類似的自然現象的描述。

黃奇似乎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壓低聲音道：「大人，沉寂陵園沒有雲霧，所以這個不是自然現象，肯定有古怪。」

姬沐火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我們什麼都別做，靜靜觀察就行了。」

黃奇怔了一怔，沒想到姬沐火既然不說出去察探察探，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姬沐火自顧自說道：「我們接受的命令是趕赴黑暗精靈的據點，查看那裡的情況，至於這個黑霧，並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只要觀察就可以了。」

黃奇聞言，頓時明了了，心底閃過一絲不知道是不屑還是高興的情緒，不屑的是這個貴族少年的說辭更像是借口，高興的是跟著這樣一位上司便不用冒險了……他心中所想，表面上卻一絲不漏，凜然應命道：「知道了，大人。」

姬沐火不管黃奇怎麼想，注意力只放在半空中的那些黑霧上。

黑霧越來越多，漸漸的將這一整片天空全部籠罩。

沉靜陵園的天空上，原本就沒有星光，天色暗淡，只有霧霾之上透下的微微光亮，能讓人在夜晚視物，可是這時候天空被黑霧籠罩后，就徹底斷絕了周圍的光源，黑色的巨大幕布緊緊的罩住整片天地，不漏一絲縫隙。

「別說話，都收斂身上的氣息和源能波動。」

姬沐火極快命令一句，讓黃奇去囑咐其他人，他自己則索性閉上眼睛，只是打開感知，感應著外面的動靜。

在他的雷神之眼下，周遭所有的一切動靜都盡在他的「眼」中，他嘗試「看」向那黑霧，去發現其中濃稠如膠，根本無法「看」進其中。

「好古怪啊！」

姬沐火心念一動，想想自己從未動用過雷神之眼的終極狀態，當即凝聚靈魂力量，整個人的靈魂和意志全都注入其中，緩緩啟動雷神之眼的終極狀態。

猛地一瞬之間——

姬沐火只覺得眼前突然像是出現了一道屏障，那屏障之上沾滿了黑如墨汁的水汽，隨著他的眼睛「用力」打開，那些黑墨一般的水汽全部被拭擦一空，然後便在他眼前展現出屏障之後的龐大世界。

「這是？」

姬沐火心中一驚，因為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穿過了那道屏障，飛入其中。

在那屏障之後，是一片起伏浮沉的霧海，霧海的最中心處有一個巨大的軀體，載浮載沉的躺在那裡，雖然因為霧海的隔擋無法看清那個軀體的形容，不過依稀是個類人的體型，而且其中散發出一絲絲神威，震懾人心。

「竟然有神威，那就是神體？難道又是一個沒死真神？」

姬沐火心中一動，很努力的想要去看清那巨大的軀體，可是那霧海中的情景並非實體，看起來只是個投射虛影而已，讓他始終無法靠近。

像是熱鍋螞蟻一樣繞著你霧海轉了好一會兒，姬沐火終於放棄了，準備收起雷神之眼，耳中卻突然聽見一陣陣焦急無比的聲音從那軀體中傳了出來：「救我，救我，快來救我……」

這聲音既像是誘惑，又像是請求，攪得姬沐火呆了一呆，竟有一瞬間失去了對自己意識的控制。

所幸他的靈魂力量足夠強大，只是略一失神，便又很快恢復過來，極快收起雷神之眼，靈魂和意志也從那黑霧中退了出來。

「好厲害！」

靈魂歸位，姬沐火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之前那一瞬的失神多少讓他感覺有點后怕，要知道在「龍皇吞天訣」的幫助下，他的靈魂力量每日都在大幅增長，一般的靈魂方面的攻擊根本無法對他造成撼動，或許只有神聖級別的強者才有可能壓制住他。可是剛才那霧海中的軀體明明只是投射虛影而已，卻讓他心神動搖，這樣的力量實在不得不讓他暗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