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出國

這一天，結婚的有兩對夫妻，一對是小美跟王子強，另一對就是念寶跟小峰了。

就在王子強那邊玩得風風火火，熱鬧非常之時，念寶跟小峰這邊卻冷冷清清。

念寶跟小美不一樣，她是楊進寶的閨女，楊天賜的妹妹，身份舉足輕重，村裡的小青年對她太熟悉了，又畏懼女孩的功夫，想耍媳婦根本下不去手，也沒那膽子。

所以，念寶這兒連個掃炕的也沒有。

小鳳是忙活完那邊以後，才過來給妹妹掃炕的。

她也只是敷衍了事，隨便用笤帚嘩啦兩下就算了。

「掃掃炕邊，生個兒子好做官兒，掃掃煤火台，養個兒子是大眼，掃掃脊樑，多收高粱，掃掃床鋪，多收稻穀……。」

掃炕仍然是娘娘山千百年不變的規矩，每一對夫妻都要經歷。

掃完，小鳳噗嗤一笑：「妹子，小峰，你倆早點休息，嫂子回了。」

小鳳說著，放下笤帚走了，臨走幫著一對新人關閉了房門。

小峰的心就狂跳起來，等待了二十多年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他要把自己變成男人，也要把念寶變成女人，於是紅著臉說：「咱倆……睡吧。」

「嗯……。」念寶答應一聲，臉蛋紅了。

先是男人洗澡，洗完穿一件睡衣從衛生間出來了，出溜進了被窩。

然後是念寶洗澡，女孩子洗完，同樣穿了一件睡衣，將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念寶出來的時候，小峰已經等很久了。女孩子猶豫半天，終於揭開被子，鑽了進去。

倆人都不說話，非常尷尬，兩顆心也都在怦怦亂跳，小鹿一樣。

暗夜裡，小峰終於主動了，將手一點點探出過來，伸進了女孩的衣服裡面。

念寶就哼了一聲，沒有拒絕。

結婚的前一晚，娘已經告訴了她婚姻的全部過程，巧玲知道念寶還是閨女。

她把閨女拉進屋子裡，耐心教導，細細傳授，將洞房的訣竅一絲不留教會了娃。

念寶卻笑了，說娘是老土，現在啥時代了？互聯網這麼發達，到處都是那種小電影，她當然啥都懂。

再說自己是大學畢業好不好？初中就知道了生理衛生那些事。

雖然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她的內心仍舊產生一種慌亂跟羞澀。

小峰是試探性進攻，發現女孩沒反抗，他就身子一側，進去了念寶這邊的棉被。

他的手也不老實起來，一下子伸進女孩的睡衣，摸在了她一雙鼓鼓上。

念寶渾身一凜，自衛的本能瞬間爆發，猛地抓住小峰的手臂，抬胳膊一輪，咣唧！小峰就被從床上掄了下來。

然後，念寶雙手將丈夫按得動彈不得，怒道：「你老實點！」

小峰大吃一驚，趕緊說：「念寶，咱倆是夫妻啊，已經結婚了，新婚夜……也不能碰？」

念寶這才恍然大悟，是啊，新婚夜，已經做了女人，就該做哪些夫妻之間必須做的事兒。

於是她趕緊鬆手，跟小峰賠禮道歉：「親愛的，對不起，我不想打你的，可……控制不住啊。」

小峰說：「我真倒霉，咋娶個會功夫的媳婦，老婆會功夫，丈夫擋不住啊……。」

念寶只好把他攙扶起來，問：「痛不痛？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峰問：「你有防衛的本能，咋辦啊？」

念寶搔著腦袋想了想，說：「要不然，你把我捆起來吧，捆起來，我雙手雙腳不能動，你就能隨便了。」

「啥？玩捆綁？那要不要鞭打，滴蠟？」小峰一個勁地苦笑。

念寶為了避免男人害怕，於是拿出一條紅絲帶，自己把自己捆了起來。

然後她躺在床上，眼睛一閉道：「放心，這次我保證不反抗。」

小峰一瞅，既然媳婦表示出如此的誠意，那就解她衣服唄……。

於是，他再一次靠近，拉開了女孩睡衣的腰帶。

腰帶一解，念寶白如凝脂的皮膚跟潔白的小蠻腰就儘力展現，他的腦海就蕩漾起來，身上也燃起一股莫名的烈火。

他啥也不顧了，瞬間把妻子抱懷裡，要親吻她，撫摸她。

哪知道兩手剛剛碰觸念寶的皮膚，女孩子竟然驟然跳起，一腦袋沖小峰撞了過來。

當！女孩的腦袋跟小峰撞在一起，小峰再次被從床上撞下來，摔在了地上。

這次是腦袋先挨著地面的，小峰頓時暈死了過去。

「啊！小峰，你咋了嘛，真是對不起啊！！」念寶又嚇一跳，不得不撲下床，解開繩子再次攙扶小峰。

呼喚半天小峰才醒，醒來就嚇得不住後退，好比驚弓之鳥：「別碰我！千萬別碰我……閃開，閃開！」

小峰都要嚇死了，再也不敢對念寶產生幻想了。

念寶哭了，只好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啊，這種防衛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要不然明天找我爹，讓她廢了我的功夫。」

小峰晃晃腦袋說：「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亞倫，你會不會這樣做？」

一句話不要緊，念寶就楞了。

的確，如果小峰是當初的亞倫，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所以說來說去，你心裡還是想著亞倫，沒法從跟他的那段感情里擺脫出來。」

念寶問：「那咋辦啊？」

小峰只好說：「只能分開睡，時間長了，啥時候你對我麻痹了，咱倆再討論夫妻間的那些事兒。」

念寶沒有做聲，小峰卻站起來，抱上自己的被窩，倒在了沙發上。

兩個人的新婚之夜，念寶沒有跟小峰同床，真正的和好，是他倆一起出國以後……。

念寶一個人孤獨地躺在炕上，孤獨地抽泣了一夜，她惱恨自己一身的功夫，也真的忘不掉亞倫。

畢竟她是個純情專一的女孩。

兩對夫妻結婚的當天，楊進寶跟小鳳在家裡的炕上也是孤枕難眠。

小鳳翻來覆去睡不著。

楊天賜問：「媳婦，你咋了？」

小鳳說：「天賜，咱是不是該出國了？」

楊天賜說：「是，那也要等到念寶跟小峰結婚以後啊，爹說了，讓他倆跟咱倆一起到美洲度蜜月。」

「美洲好不好？」小鳳問。

「不知道，只是聽說那兒的環境搞得不錯，其他的不知道。」

「天賜，我跟你出國以後的第一件就是整容，我要把自己整回當初的容貌。恢復從前的美麗。」

其實小鳳巴不得出國，就是為了整容。

外國的醫療條件好，想整成從前的樣子，簡直易如反掌。

她還特意挑選了自己從前的一張照片。

女人沒有容貌不行啊，根本拴不住男人的心，今天一對新人的婚禮，徹底刺激了她。

楊天賜說：「好！我答應你，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要跟你補辦婚禮，我要穿婚紗，帶鑽戒，還有去教堂。」

楊天賜說：「好，沒問題……是該補辦婚禮了。」

他不得不答應她，畢竟當初跟小鳳成親的時候旮旯村很窮，倆人是天地為憑，日月為證。

那時候只能果婚了，現在，兩個人攜手並肩，打下了屬於自己的江山，女人當然要彌補當初的不足。

小鳳抱著丈夫說：「能嫁給你，真好！你是我的寶貝，一生的寶貝，唯一的遺憾，咱倆沒有生個孩子啊……。」

楊天賜說：「生……到國外就生，你喜歡兒子還是丫頭？」

小鳳說：「男女都行，只要是你的種……。」

小鳳沒孩子，也是兩個人的一塊心病，迄今為止，他倆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醫生沒少看，葯也沒少吃，女人的肚子就是不爭氣。

第二天早上醒來，電話鈴就響了，這次電話，還是母親彩霞從國外打來的。

那邊的彩霞已經等不及了，為四個娃準備了學校，別墅，她還特別想孫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一個電話一個電話打，一封傳真一封傳真催，彩霞的催促越來越頻繁。

不但催促兒子，也催促楊進寶。幾次在電話里，彩霞都跟前夫吵了起來。

楊進寶只好答應她，念寶成親三天以後，到美洲去度蜜月。

其實老楊已經在默默進行了，啥都準備好了。

櫻子也忙不迭地收拾行李，足足裝了幾大箱子。

果然，念寶跟小峰結婚三天以後，他們終於要走了，還要帶上一男一女兩個娃。

孫子跟重孫子要走了，楊招財老兩口是戀戀不捨。幾天的時間一直在絮叨。

進寶娘老眼昏花，還親手為娃兒縫製了棉襖，孫女一件，孫子一件。真是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巧玲跟櫻子也對倆娃不斷囑咐，說不完的話。

楊天賜跟念寶微微一笑：「爺爺，奶，娘，其實咱家有錢，啥都有，這些東西到國外都可以買。」

楊進寶卻一瞪眼：「你奶讓你收下就收下，少廢話！這是他們的一片心。」

兩個娃只好點點頭，提上了好多行李。

念寶跟小峰結婚的第四天，楊天賜真的要走了，全村的群眾都來送他們。

老金，方亮，馬二楞，朱二嫂，小慧，小蕊，黃珊珊，就是豆苗也從S市趕了過來。

鄉親們來了一大片，一個個充滿了不舍。

楊招財兩口子對孫子孫女抱了又抱，也對重孫子重孫女親了又親，流下了不舍的老淚。

楊天賜說：「爺，奶，爹，娘，叔叔嬸嬸，大爺大娘，我又不是上刑場啊，是到國外學習先進的管理技術，你們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天賜！一路順風，小心啊，念寶，保重啊……。」鄉親們沖他倆不住擺手。

楊天賜，念寶，小峰跟小鳳也沖大家不住擺手：「大家回吧，我們約好了，畢業以後再見……。」

楊進寶上去汽車，親自送兒女們上路，一路跟隨的，還有巧玲跟豆苗，櫻子。

汽車一口氣開到了娘娘山的縣城。縣城距離楊家村一百多里，趕到機場下去汽車，忽然，小鳳抬手一指：「天賜你看，賽虎，賽虎啊……。」

楊天賜仔細一瞅，還真是賽虎，賽虎竟然追著汽車，足足攆了一百多里。

獒狗捨不得主人，撲進楊天賜的懷裡，伸出舌頭舔他的臉，舔他的手。

楊天賜哭了，說：「賽虎！你回吧，好好聽話，等著我回來啊……。」

「吱吱……嗚嗚嗚……。」賽虎嘴巴里嗚咽著，好像在哭，用它一身的皮毛蹭著主人。

楊天賜最後咬咬牙，還是拉上小鳳，抱上倆娃上去了登機的電梯。

「吼吼吼，汪汪……。」獒狗一個勁地沖主人吼叫，四條蹄子撓在地上噝噝啦啦作響。

楊進寶趕緊蹲下，抱上了賽虎說：「賽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主人要走了……。」

楊進寶當然明白狗的感受，此刻的賽虎已經年齡不小了。

它是楊天賜十四歲那年從山谷里救出來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11年。

在狗的年輪里，11年已經老態龍鍾了。

它跟當初的黑虎一樣，身上的毛差不多掉光了，眼睛也出現了白內障。

主人一走就是五六年啊，它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天賜回來。

說不定，這是它生命里見主人的最後一面了……。

「爹！娘！阿姨！你們回吧，注意保重身體啊，天賜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楊天賜回頭又沖家人瞅了一眼。

念寶跟小峰也說：「是啊爹，娘，你們回吧，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就這樣，四個兒女消失在了電梯上，櫻子跟巧玲一下子扎進楊進寶的懷裡哭了。

隨著一聲飛機的轟鳴聲，巨大的雄鷹終於衝天而起，飛上了藍天。

孩子們的離開，帶走了楊進寶的希望，也帶走了他的所有。

但他沒有傷心，因為娃兒們長大，都是要離開家的，就像鳥兒長大，要離開窩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