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來不及告別的旅館

從店裡出來，順手關上店門，就在手指離開門把的那一瞬，深雪清澈的眼瞳突然閃過一絲茫然，這種不好的感覺讓得她不禁扶著額頭晃了晃腦袋，總覺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皺著眉頭，有些疑惑的回頭望了望那家店。

頓時，一股難言的討厭感就突然襲來。

就在這時，前方，收回仰望夜空的視線，小夜扭過頭來，看著深雪問道：「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什麼還不走？」

透過指縫，看著小夜那俊美的俏臉，深雪眨了眨眼，而後便放下了手，不再探究那股茫然。

她笑了笑，嬌聲喊道：「哦……這就來。」

說完，便加快速度，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前方一躍撲到了小夜的身上。

「喂！下來！」

被深雪這突然襲擊搞得差點站不穩的小夜皺眉喊道。

「不嘛！」

深雪晃著小腦袋撒嬌道。

亮晶晶的雙眼一閃一閃的，滿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不要鬧。」

小夜皺著眉拉了拉深雪交叉環在她脖前的雙臂，感受著其上那股彷彿要用盡全部的力道，她不禁怔了怔，微微低頭，深深看了一眼深雪那已經攥的指節發白的雙拳，頓了頓，然後微蹲下身，伸手拖住深雪的大腿，將她背了起來。

「小……夜……」

深雪似乎也沒有想到小夜會直接這樣做，傻傻的呢喃了一聲，然後，將頭埋在她的發間，嗅著從其中傳來的淡淡香氣，臉上浮現而出的是最真實的笑意，眼眸合上。

「你，果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小夜。」

如此的話，或許就可以解釋的通，為什麼從剛剛開始，她的心間會一直繚繞著那種『害怕失去』的情感了。

心口暖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翹，啊，神明大人，這種感情，該如何形容？

小夜靜靜的聽著深雪的輕語，並沒有作任何回答。

感受著從脖間傳來的輕微濕意，她重新抬起頭來，看向懸挂在夜空之上的那輪圓月，一如她五百年前仰望之時一樣，無一絲變化，亘古長存。

那麼，這個奇怪的小姑娘，真的能成為她的同伴嗎？

「如果可以的話……唯願化作群星，永伴月旁。」

這句話，在心間緩緩流淌。

……

小夜背著深雪，在街道上緩緩走著，周圍，由於《青少年保護條例》而形成的青少年宵禁已經開始，周圍都是那群正在巡邏的警察。

然而無論是誰，都沒有一個人前來詢問明顯有著少女樣貌的小夜和深雪。

即使，小夜就背著深雪，從他們眼前很淡定的經過。

「哼哼~~」

似乎是察覺到小夜的疑惑，深雪交叉耷拉在小夜胸前的小手僅僅只是一翻，便如同變魔術一樣，指間夾住了一道靈符。

「雖說是巡邏的武裝警察，但終究也只是一群凡人罷了，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幻術，便可以輕鬆搞定。」

深雪嬌笑著說道，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小得意。

嘿嘿，今天她可是準備充足，三道靈符，足以支撐到她們回到旅館還綽綽有餘了。

不過……

「話說回來，小夜，原來你不知道我們有幻象保護啊……那你怎麼還敢那麼淡定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突然反應過來的深雪滿頭黑線的撐起身體，看向小夜的眼睛，然後就看到小夜的視線極為微妙的往夾在她大腿和小夜的手之間的刀的方向瞥了一眼。

「呃……」深雪的嘴角一抽，頓時就泄氣一般又軟趴趴的趴了回去。

「你這解決問題的思路……還真是粗暴呢。」

嘆氣一聲，深雪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

接下來的路途是什麼樣的，深雪恍恍惚惚的，困意席捲，自是記不太清了，不過在旅館將將進入視線之時，一道微風從旅館的方向吹來，從深雪的鼻尖拂過，瞬間，深雪的眼睛就瞪到了最大，困意盡消。

「停下，小夜！」

她沉聲喊道，同時，從小夜的背上跳了下來。

作為巫女的同時，她其實還有著風祝的稱號，畢竟，那間神社從來都只有她一個就任巫女的職位。

作為祭祀風的人類，深雪對於風有著異常敏銳的直覺，可以從風中獲取很多其他人感知不到的信息……就比如現在，在小夜還茫然不知的情況下，她已經有了許多不好的預感。

眾所周知，死人是不會呼吸的，所以，風在流過死人和活人之時，其所帶動的氣流之間，是有著絕對的差別的。

而就在剛剛，她從風中，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面向旅館的方向，深雪微微閉上雙眼，開始虔誠的禱告，主動接受四周的清風，讓它們成為一座聯通自己與旅館之間的橋樑。

一種淡淡的聖潔，寧神的氣息從她的身上緩緩散發而出，周身的衣衫，背後的長發微微浮動。

小夜有些驚訝的看著深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氣質也會出現在深雪的身上。

也是直到此時，她才終於確定，深雪確確實實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巫女，而不是像她所穿的那件少女氣息極濃的改制巫女服一樣，僅僅只是出生在神社裡的女兒而已。

片刻后，深雪停下祈禱，轉過身來，睜開清澈如泉的雙眼，緊緊的看著小夜，然後，一滴眼淚，從眼角緩緩滑落。

「深雪……」

小夜張了張嘴，然後就被深雪打斷了。

「老闆娘，死了……」

深雪撲到小夜的懷裡，將頭深深的埋到她的胸前，眼淚再也止不住的連續掉落。

「是，是古物乾的！」

聽著從懷中緩緩傳出的哽咽聲線，小夜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的極為難看。

「文、文人……！啊——！！！！！！」

她望著旅館的方向，漆黑的雙眼在剎那之間染成猩紅的豎瞳。

憤怒的喊聲，一直在夜風中回蕩不停……

在這個東京之中，可以操縱古物的，只有塔組織。

而塔組織的首領……

就是七原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