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敬妃一眼看破
朱雪槿也不知為何,自己竟這般生氣;她幾乎是立即起身,頭也不回的就離了去,而高品軒,依舊在她身後緊緊相隨。敬妃倒是有些訝異的望著朱雪槿,后她嘴角含著一絲笑容,摸了摸下巴的工夫,對一旁的明月饒有興趣道,「明月,你可看出些什麼?」
「奴婢眼拙,除了這大皇妃的無理之外,什麼都未看出來。」明月可當真是對朱雪槿沒有一丁點的好印象,朱雪槿又幾次冒犯了敬妃,這讓她對朱雪槿便更加討厭——在她眼中,只要與敬妃為敵,便都是她的敵人,無論是誰。
「這朱雪槿,似乎對寒麝,有些動心了呢。」敬妃的笑容之中逐漸帶了些陰毒,這是她從未想到的,她本以為只有陽寒麝似乎對朱雪槿動了心,可如今,看了朱雪槿的這諸多表現,似乎她對陽寒麝也已經心動了。這樣不是更好,男人的心總是易變的,女人卻並非如此;便讓她繼續這般動情吧,趁著她自己都未發現的時候;如今動情越深,日後,她便能傷她越深。
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都看穿了敬妃的想法一般,她露出與敬妃一般的笑容,微微湊近了敬妃,道,「大皇子的孝順是骨子裡帶的,大皇妃對他動心豈不是更好。日後若娘娘您說朱雪槿一個不好,他便直接將她打到冷宮,日日受著折磨。折磨了朱雪槿,便也是折磨了朱王氏,咱們必須要讓朱王氏為她曾經犯下的罪孽負責!」
「哼,上一輩的恩怨便不算恩怨了嗎?」敬妃說著,臉上笑容逐漸消失,轉而換上一副兇狠的模樣,恨恨道,「本宮偏要將上一輩的恩怨繼承到下一輩去,本宮偏要姓朱的都永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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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的路線很明確,直接向著皇子所而行;今日陽寒麝是需要去與老師上課的,也算是臨行前的加強軍事課,是夏王要求出征皇子必修之課。老師在看到朱雪槿衝進來的時候,還有些訝異,同樣帶著訝異的,還有與陽寒麝一起的陽和煦——陽和煦根本就分不清眼前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本來昨夜之事,今日怒火衝天的該是陽寒麝,可陽寒麝不但絲毫沒有怪罪,反而是朱雪槿帶了這樣的表情便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高品軒。
老師先行上前,朱雪槿見了,匆忙的行了禮,后直接對老師道,「老師,這一次雪槿冒昧,前來尋大皇子。」
陽寒麝起身,同樣對著老師拱手,卻不答朱雪槿的話,也完全不理會她,只對老師道,「老師,一切以學業為重,況且這節課是父王要求的,還請老師不要為外界所動搖。」
這夾在一對夫妻中間,老師可有些為難了;不過他眼珠一轉的工夫,倒是有了計謀,能夠稍微緩和一下有些尷尬的氣氛。他一抬手,指著陽寒麝身旁的空座,對著朱雪槿道,「大皇妃,既是大王親指,怎的也要上完這一堂課才是。大皇妃不如先入座,有事情的話,待下課再說,可好?」
老師是最為講道理的,聽聞他這般說,朱雪槿也唯有隱忍著怒氣,大步衝到了陽寒麝一旁,坐下的工夫還不忘狠狠白了他一眼。陽寒麝可是目不斜視,一心都撲在了學業上;倒是陽寒麝另一側的陽和煦,再也無法安心聽老師說什麼,眼神時不時的望向朱雪槿這邊,心中同時飄過無數個可能性。
既然陽寒麝本人已經能夠看著朱雪槿,這裡又是皇子的學堂,高品軒自然而然的退了出去,候在外頭。朱雪槿嘟著嘴,保持身體的直立,也算是對老師的一種尊重;聽著老師講的兵家之道,眼神之間飄蕩著前些日子,在這裡與老師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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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
一大清早的,朱雪槿就感覺有人在踢自己的背;她起床氣還是挺大的,一面晃著手臂,一面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呢喃著「誰啊,怎麼這麼煩人,還沒睡醒呢」的工夫,一隻冰冷的大手已經伸進了她的后脖頸,一點不客氣的覆在她的背上,驚得她一機靈,馬上就清醒過來,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陽寒麝晃了晃自己的手,朱雪槿眼見著那上面還有水在滴,她隱忍著怒氣,咬牙切齒道,「陽寒麝,一大清早的,你這是做什麼!」
「景陽宮專為你我而設的習武場可不該空著,我已經讓高品軒去定製了新的弓箭,走了。」陽寒麝說著,起來擦了擦手上涼涼的井水,后徑自負手走在前頭;朱雪槿咬了咬牙,起身去臉盆里用清水擦了擦臉,迅速換了一身合身的袍子,登上了自己的鹿皮小靴子,大步的走向習武場。
還別說,吃了薛南燭配的葯汁之後,她的身子果然恢復的很快,不但不那麼酸痛,而且也比之前有勁兒了。朱雪槿抵達習武場的工夫,陽寒麝已經在練劍,空曠的地界上,他的身形飄忽,英姿颯爽;朱雪槿正看著的工夫,高品軒背著弓箭前來,對著朱雪槿恭敬問安后,將弓箭遞與她。朱雪槿接過之後,掂了一掂,后難得掛上了笑意,對高品軒道,「高侍衛這弓箭訂製的可當真極好,雖拿著輕,可這弧度與後勁兒當真是極好。」
「這是鈦制的,鈦是一種在衛國才被發掘不久的礦,因為稀少與珍貴,並未有太多人知道。這是衛國進貢夏國,而大王瞧見很配大皇子,賞給大皇子煉劍的。不過大皇子瞧著皇妃您的弓箭已經老舊,便差臣以此鈦專門為皇妃鍛造弓箭,以示對皇妃您的恩寵……」
「你什麼時候學會說這麼多廢話了。」陽寒麝蹙著眉頭即使出現,打斷了高品軒的話;高品軒果然不再開口,而是退到了一旁,靜靜的立著。
朱雪槿拿著這弓箭,三緘其口,最後還是咬咬下唇,瞪著陽寒麝道,「別以為一把鈦制的弓箭就能收買我!我是不會感激你的!禽獸陽寒麝!」
「無聊。」陽寒麝說著,也不去理會朱雪槿,扭頭便去自行練劍。朱雪槿將這鈦制的弓背在背上,果然覺得十分輕巧方便,拉弓射箭的時候,也不用費之前那般大的力氣,這個鈦,還當真是個好東西。左右擺弄半天,陽寒麝已經練劍歸來,高品軒為其擦了汗,他才要離開,朱雪槿卻開了口,大聲道,「陽寒麝,我給這弓起個名字可好?」
陽寒麝回過頭,對上朱雪槿的眼光時,但見她笑靨如花,還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朱雪槿開口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臉色可再度陰沉下來了,「禽獸陽寒麝,就叫禽獸陽寒麝吧,畢竟是你送的呢。」
陽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自行離開習武場;高品軒倒是留了下來,見朱雪槿那明顯扳回一城的一臉得意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對其道,「大皇妃,請先與大皇子一道用膳,皇子所的行程就在半個時辰之後。」
「我去尋南燭。」朱雪槿說著,將箭交給了高品軒,後背著自己那把「禽獸陽寒麝」弓,輕巧的往寢殿而行。
倒是唯獨留下高品軒一個人,又是搖頭又是嘆息;他跟著陽寒麝這許多年,從未見過陽寒麝注重哪個女子。若說有些不一樣的話,陽寒麝對朱雪丹的確有些不一樣,唯有在朱雪丹面前,他才會顯現其溫柔的一面;可他對朱雪槿,怎麼說呢?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感?似是又愛又恨,唾手可得又不敢觸碰……這一刻,高品軒的確有些看不懂陽寒麝了。
與薛南燭共進了早膳之後,朱雪槿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呵欠;薛南燭見了,有些擔憂道,「姐姐昨夜可好?」
「嗯,」朱雪槿頷首,的確,昨夜總算睡了個安穩覺,算起來已經是比前一夜要好得多了,「再加上南燭你的靈丹妙藥,我今兒個已經好多了。」
「可是南燭瞧著姐姐的樣子,似是……」薛南燭還是擔憂的望著朱雪槿,后她想了想,拍手道,「不如這般,今兒個我再去趟司葯司,寫個新的方子,好好給姐姐調養身子。」
儘管葯汁又苦又難喝,但好歹是薛南燭的一番心意,朱雪槿笑笑,拍拍薛南燭的頭,道,「那便勞煩南燭了,今兒我要與陽寒麝去皇子所見老師,你自己一個人謹慎行事。這裡畢竟是宮裡,不比家裡。」
「嗯。」薛南燭細聲細氣答著的同時,陽寒麝已經出現在大門口,頗帶著幾分不耐煩道,「朱雪槿,你還要磨多久。」
朱雪槿以錦帕擦了擦嘴巴,動作故作緩慢;後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陽寒麝,在陽寒麝已經快要隱忍不住那噴薄而出的怒氣時,她笑笑,道,「這不是好了么,走吧。」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儘管心裡知曉,可陽寒麝還是壓住了怒氣,與朱雪槿一道往皇子所而行。在大門口的工夫,好巧不巧的,正遇到了陽和煦與陽玄聖兩位。朱雪槿一下便立在了原地,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頭也垂的老低,心裡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陽和煦則一直定定的望著朱雪槿,像是化作了一尊望妻石一般。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怪異,陽玄聖見狀,忙上前,對著陽寒麝與朱雪槿拱手打禮道,「給大哥大嫂請安,今兒個倒也奇了,大嫂怎的來皇子所了?」
「老師要我將她帶來,」陽寒麝彷彿宣布主權一般的,將朱雪槿一把摟在懷裡,也不顧她拚命掙扎,只是加大了力氣,對著陽玄聖道,「說是要與她親自探討兵法。」
陽和煦見到陽寒麝這般的摟著朱雪槿,就像是一雙利劍刺入了他的雙眼一般,登時痛的他眼睜不開不說,那眼中的血流到了心裡。他終於移開目光,后聽著陽玄聖與陽寒麝寒暄完,這才跟在幾人後頭,這次,倒是輪到他的頭,快垂到地面上去了。
皇子所教行軍打仗的老師,是個年齡在六十上下的老者;他鬚髮皆白,面兒上滿是智者之風,見幾位皇子來了,其中又夾雜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便知那定是他們的大皇妃朱雪槿。他邁開步子,步伐穩健的上前,對著幾位皇子問安過後,便對朱雪槿道,「想必這一位,定是大皇妃了。」
朱雪槿對著老師拱手打禮,畢恭畢敬道,「雪槿給老師請安。」
「大皇妃年紀輕輕,豐功偉績已經五國皆知,老朽今日能夠得見,當真是幸運之至,」老師這般說著,先請幾位皇子入了座,在朱雪槿也準備入座的工夫,卻道了句,「大皇妃且慢。」
朱雪槿有些不知所以的望著老師時,老師卻道,「今兒個大皇妃便與老朽一同為皇子們上一堂軍事課,可好?」
老師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嘩然。朱雪槿連連搖頭,又是擺手的,開口道,「老師,雪槿何德何能站在這裡對皇子們說教,實在不敢……」
「老朽說可以,大皇妃自就是可以。況且大皇妃年歲雖小,但論實戰與經驗,卻是在場誰人都不可及的;所以饒是台下皆是皇子,大皇妃自然也有這個實力站在這裡,對皇子進行教導。所謂三人行必有吾師,大皇妃您既然站在這裡,今日便是皇子們的老師,與老朽一般。」
這個老師不愧能做皇子們的老師,這口才可當真不一般,讓朱雪槿根本推無可推;她羞赧著點點頭的工夫,老師和藹的笑了笑,先對著台下諸皇子道,「昨兒個老朽給各位皇子留下的問題,根據每個人特質的不同,就算是將帥,也會有九種不同的類型。除了老朽所言仁將與義將,幾位皇子可還想到其他?」
台底下登時鴉雀無聲,就在朱雪槿念著陽寒麝何以不說話的工夫,陽玄聖開了口,道,「回老師的話,在玄聖看來,該還有一種喚位信將,這種將領忠誠信實,賞罰分明,對有功之人以重賞,以有過之人以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