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雙方的心思
「可是兩位皇子……究竟為何想要前往遼國呢?以四皇子的說辭,似是為增廣見聞。」朱烈似乎陷入了無法解開的迷惑之中;的確,他實在想不到夏國有何可擔憂遼國之事,竟要派兩位皇子前往監察。
朱雪槿點著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后搖頭道,「爹不必過於緊張,夏國與遼國之間交情匪淺,想來並不是因為怕遼國有異心才做此事。況且這件事情,是四皇子拜託爹去求夏王……爹,當時夏王可是有什麼說辭?」
朱烈認真的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后道,「夏王看起來似乎有些訝異,詢問了一下我何以會見到兩位皇子;我便將事情逐一的與夏王說與,當然,你如何打的八皇子臉頰紅腫,這一點我並沒有說。」說到這裡,朱烈還是忍不住的瞪了朱雪槿一眼,儘管朱雪槿看起來沒有一點怕的意思。
「夏王聽完之後,倒是當真如四皇子所言,對我信任至極,便應允了,還賞了我此物。」朱烈說著,從衣襟中掏出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碧色通透,「都說君子佩玉,夏國當真是極興此物。」
朱雪槿倒是似乎對那玉佩一點興趣都無,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接著道,「既如此,爹不必多慮,四皇子倒是有些頭腦,不過見那八皇子的模樣,想來他們此行當真是為了『增廣見聞』了;就算不是的話,屆時我們見招拆招便好。這些年我跟著爹在外頭行軍,這可是我們最擅長的。」
「你似乎對八皇子有些厭惡的模樣,從前可從未見我的槿兒有過如此態度。」朱烈說著,忽的一挑眉頭,「話說回來,你何以打得八皇子面龐紅腫?八皇子又何以向你道歉?」
「那……那不重要,」朱雪槿俏臉一紅,后別過頭,又微微蹙了眉頭,道,「不過眼前當真有一事比較緊急。」
「你是說夏遼邊境的那些遼國滋事之人?」朱烈倒是頗諳此事,畢竟他幾次或討伐或奇襲,都沒有把那些滋事遼人抓的乾乾淨淨,此事也一直是他的心頭刺。
「不錯,儘管此番有爹在一旁陪同,也難免他們會出手;況且夏國皇子前往遼國,馬車一類也定無比奢華,這必定會引來那些人的目光。此事還不能與夏王說,一切只能靠爹和我了。」朱雪槿說著,望了望放在塌旁的弓箭,又對朱烈道,「爹明日去與榮叔叔說,我們要多備箭,以防萬一。」
「箭定是多備的,不過此行可不止我們四人,」朱烈說著,走到塌旁,拿起朱雪槿的弓,顛了一顛,方才繼續道,「天瑞會與我們通行,這是夏王提出的條件;你和天瑞好像靈犀相通一般,他被傳召過去之後,說出了你剛剛的擔憂,所以夏王應允,此行會盡量低調。天瑞這孩子,尚小時就已經有了夏王欽賜的『奮武將軍』稱號,看得出,夏王也是極重視他的,日後定是前途無量。」
「爹又想說什麼。」朱雪槿嘟起嘴,轉過身子,不去看朱烈,「不要說什麼成親成親的了,我還小。再者說了,姐姐尚未嫁人,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盯著我不放。」
「爹也清楚,天瑞雖已是卓爾不群的男子,卻並非我槿兒的心上人。」朱烈搖搖頭,嘆了口氣,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讓他揪心之事,「還有丹兒,雖名義上是將軍府長女,可你娘她啊……唉,也怪我當初……」
「爹不要如此,」朱雪槿打斷了朱烈的話,後幾步上前,用力的抱住朱烈,將頭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無論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姐姐的,我向爹保證。」
***
「娘娘!」
不過是生辰的第二日,一大清早抱著早膳回來的明月,卻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臉色都比昨日慘白憔悴了不少。敬妃瞟了明月一眼,示意她關上宮門;后自行卧在貴妃榻上,半眯著眼睛問道,「何事竟讓你如此驚慌?」
明月素日里向來沉穩謹慎,也是敬妃最信任之人;上一次見她如此驚慌,大概是夏王后誕下陽和煦之時,算來也有十幾年了;而此時她猶如驚弓之鳥,依稀看得到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開口的工夫,特意壓低了嗓子,好像生怕隔牆有耳一般,「娘娘,如您所願,八皇子和四皇子已經準備前往遼國了。」
「這不是好事一樁么。」
敬妃略略起了身子,明月見狀,忙將鴨絨枕墊在敬妃身後,眼見著她調整了舒服的姿勢,才又接著道,「但是,但是……朱烈將軍正好於榮耀將軍府做客,這趟的遼國之行,兩位皇子全程會由朱將軍守護;不止如此,大王還特意派了奮武將軍榮天瑞同行……」
敬妃的雙眼一下瞪得老大,面上的慵懶之色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驀地坐直身子,右手緊握,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小卧桌上,桌上的膳食都跟著躍了一躍。敬妃開口,語氣中的恨意都讓一旁的明月忍不住心中顫抖,「朱烈,朱王氏……他們還嫌害得我不夠么!」
「娘娘切勿動氣,當心身子。」明月蒼白著臉色跪在敬妃一旁,心疼的揉著她的手,一面道,「當年娘娘遠嫁於此,本就是那朱王氏母親的意思,想不到如今,竟還是他們……」
「給我通知死士,任務照舊,但追加一條,誰能拿到朱烈與朱雪槿的人頭,我付十倍賞金!」敬妃磨牙鑿齒,一臉恨之入骨的模樣,恨不得此時此刻就能將那一行人千刀萬剮,尤其是朱氏父女。每每想到朱氏一家父慈子孝的和睦景象,她都恨得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都是遼國的公主,憑什麼自己要於他國的皇宮之中孤寂一生?!
「是,娘娘,娘娘切勿動氣了,奴婢照辦就是。這一次一定讓他們沒命回到遼國,讓朱王氏那賤人痛苦一輩子!」明月跟著附和,心裡噗通噗通的跳,當真怕是氣壞了敬妃;念起剛剛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夏國,若不是虧得敬妃幾次對她出手相救、從未離棄,她哪能平安活到今日;所以明月卻是打從心眼兒里的希望敬妃好。
敬妃似乎消了些氣,面色也逐漸和緩下來;驀地,她拉住明月的手,在明月有些納悶的時候,在她耳旁耳語幾句。明月登時瞪大了雙眼,不解的回望敬妃。敬妃冷冷一笑,低聲道,「這是一條不惹禍上身的後路。我現在不可與王后明著拼,一切,都要替寒麝著想,以寒麝為先。」
就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場仗也得打下去;從前是在戰場上,而如今,是要在這深宮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