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悠閑時刻

第三百九十五章 悠閑時刻

杜玉清走進房間脫下外套,攤在椅背上,讓范斯遠一樣照做,剛才他們倆剛才在外邊打雪仗,身上落下了許多雪團的濕跡,一到室內便有些潮氣。杜文斌嘿嘿笑了,對這個一直和三妹妹形影不離的准妹夫不懷好意地說:「你就這麼聽話,被我三妹妹拿住了,以後翻身可就難了。」

范斯遠沒有絲毫的羞澀惱怒,反而有些得意地說:「聽人勸,吃飽飯,這是大智慧。」

杜文斌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絕頂聰明卻又在生活行事上悖於常人的准妹夫,常常把他的取笑當成稱讚來聽,而在尋常之處卻又有出乎意料的主意,弄得他有時真不知要如何應對。他只得趕緊轉移話題,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這次調查的事情雖然已經塵埃落定,但他們趕不及回到京城過年,而且道路艱難,路上的雪已經沒過膝蓋,為了穩妥起見,杜玉清和范斯遠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在這耽擱幾天,應了杜文斌的邀請留在他這裡一起過年。

他們圍著火爐一邊喝酒吃飯一邊聊天,氣氛溫馨而熱鬧。

杜文斌又給范斯遠斟了一杯酒,范斯遠慌忙推了,「大哥,真不能再喝了。這酒太厲害了,再喝我就要倒了。」

看見對方紅紅的酒色已經淹到了脖子,杜文斌好聲好氣地說:「倒不倒是我的禮節,能不能喝是你的衡量。」他對這個未來妹夫是相當滿意,范斯遠雖然在生活上異於常人,但頭腦實在靈活,家世又這麼不凡,正好配得上三妹妹。更重要的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對三妹妹情有獨鍾,愛護有加,對他這個大哥也非常恭敬,一口一個大哥地叫,讓他心裡著實得意喜歡,唯一嫌棄的就是范斯遠的酒量太差,讓他喝起來覺得不痛快。

杜玉清舉起酒杯,說:「大哥,嘉善哥哥是真不能喝了。要喝我陪你吧。」

杜文斌不滿了,「你們現在還沒有成親呢,就一致對外啦。」也跟著一飲而盡。杜玉清酒量是好,可是自家人斗酒有什麼勁?可是他又捨不得讓那些軍營里的糙漢子們來破壞他們家人難得的團聚。

范斯遠趕緊端起酒盅為他滿上,笑著說:「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這美酒還是要給你們這些懂得品嘗的人喝才不至於糟蹋。在我,這就是嗆人難受的東西。」

屋裡人都笑了,連旁邊伺候的侍女和侍衛都忍俊不禁。侍女偷偷瞟了這斯文的公子一眼,心中滿是羞澀的愛意。她自小生長在這西北邊陲,見到的都是赳赳武夫和打老婆的粗漢子,驟然看見這樣一個如戲台上一樣俊逸風流的公子頓時春心暗動心生愛慕。她瞅了一眼杜玉清,覺得將軍這個妹妹不夠漂亮,配不上范公子,不值得范公子對她這樣尊重。她可是這方圓十里最美的女子,她相信只要她能在范公子面前亮亮相,立刻就能博得這位俊俏公子的矚目,上演一個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的佳話。因此為了能得今兒來伺候的差事,她向同伴們都許了好處,那些丫鬟們也不是好矇騙的,為此她簡直是傾囊而出了。

她知道送她來的人是希望她能被杜文斌收了,藉此巴結上杜將軍,她自己原來也是摩拳擦掌滿懷信心的。可是一見到范斯遠,她早已把這個使命忘到了九霄雲外,滿腦子就想著如何能獲得這位公子的青睞,她相信只要能入了范公子的法眼,哪怕只是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她就能被帶到京城那繁華的地方,她就可以脫胎換骨了。

杜玉清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位侍女殷勤地為范斯遠和杜文斌布菜斟酒,對自己有著明顯的怠慢。范斯遠可就不是那麼能夠隱忍的,他皺了皺眉,使勁地用手扇了扇風,板著臉說:「放著吧,我自己來。」

侍女以為他是禮貌客氣,更是嬌聲小意地伺候,她為范斯遠斟上一碗湯來,「公子,喝碗湯醒醒酒吧。這裡的酒烈免得傷了身子。」一雙小手掌托著粗糙的黑瓷碗顯得越發嬌嫩白皙,半個身子都快探到范斯遠臉前。范斯遠把湯碗一推,別過臉去,生氣地說:「我說話你沒聽見啊,我不要你伺候,下去。」

侍女手足無措地看著范斯遠。

杜玉清笑著說:「范公子是嫌你身上的香味太重了。他不喜歡。下去吧。」

侍女頓時面紅耳赤了,委屈地看向杜文斌,晶瑩的淚珠兒立刻盈滿眼眶,泫然欲滴。杜文斌心裡就有些煩躁了,揮揮手說道:「叫你下去,你就下去吧,啰嗦什麼。」侍女的淚水頓時如雨而下,一扭身跑出了屋子。

杜玉清暗道,男女之間一陰一陽,相處之道大多也是恃強凌弱,或者以柔克剛,這姑娘家吸引男子的手段到哪裡也差不多。大哥雖然行事穩重了許多,但性格思想還是太單純了,哪裡抵擋得住二八女子這樣的溫柔小意?於是心裡便有了計較。她問杜文斌:「大哥,為什麼不把大嫂一起接過來,你在這裡起碼還有幾年的時光,你們就牛郎織女這樣過下去?」

杜文斌攤開手,指了指房間里簡單的陳設說:「你看我這裡條件這麼簡陋,西北的氣候又這麼寒冷,讓你大嫂來不是跟我一起受苦嘛。」

杜玉清不以為然地說道:「人生苦短,你們能在一起多少年?夫妻最重要的是能在一起同甘共苦,條件艱苦或者錦衣玉食反而是次要的,我想大嫂寧願和你一起吃糠咽菜,也不願意獨自一人面對山珍海味。」

杜文斌想了想,沒有說話。范斯遠也略有所思地看了杜玉清一眼。杜玉清也不再多說,另起了話題。

杜文斌問:「你們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那天范斯遠向他借兵衝進鄭挺的宅院里救杜玉清,他並沒有跟去,讓他手下的士兵冒充禁軍是一回事,他被人發現逾越區域進行軍事行動那就是另一回事,那會是性質非常嚴重的問題,僅次於叛亂。所以儘管他也很擔心急杜玉清的安危,但還是只能在寧夏境內地等著消息。所幸一切順利,杜玉清只是受了一點輕傷,否則他真要內疚一輩子了。

高西城已經被安葬在了他母親的墓地旁,葬禮簡單而安靜,從頭到尾只有杜玉清和范斯遠在操持,鄭挺只在最後派了一個管家過來祭奠。起先鄭挺一直向他們靠近,意圖向他們求情,甚至不惜重金賄賂,可惜范斯遠他們都沒有給他機會。

杜玉清原來還心軟,覺得鄭挺有些無辜,還想讓范斯遠在回去審理時為他說說好話,後來看見鄭挺最後連葬禮都沒有來,心腸又硬了幾分,高西城確實是罪魁禍首,但鄭挺卻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今他為了面子,為了顧忌,把高西城的一切當作不存在,這就有些翻臉無情掩耳盜鈴了。她也管不了這麼許多,她把信件交上去能把程家父子就出來就好,其它的讓都察院那幫人自己去頭疼吧。

後來還發生了讓杜玉清更惱怒的事情,因為要到杜文斌這裡過年,他們離開陝西時就不是向西而是往南,跨越黃河到寧夏,過了兩天他們就聽說陝西往京城的路上出現了窮凶極惡的劫匪,幾撥行人都被殺得血肉模糊,還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奇怪的是這些人不僅錢財都被洗劫一空,連他們懷裡的書信也不能倖免,悉數都拿走了。聽到這個消息,杜玉清和范斯遠不由的對視了一眼,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都是鄭挺在借刀殺人哪。杜玉清心裡連呼僥倖,幸虧為了早日落實證據救人,他們當天晚上就安排耿家輝回去京城。原來那些信根本沒有在高西城母親的墓地里,也不在陝西,而是在京城高西城的師父林隆進的手裡。高西城用自己的安危把林隆進誆騙在京郊的一個莊子上。耿家輝回去就是想拿到這些證據,另外也給家裡人捎個信報個平安。

杜玉清由此覺得自己有些時候的婦人之仁真是要不得,人沒有永遠的好人和壞人之說。鄭挺原來可能是很無辜,可是為了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地位,他現在已經喪心病狂了。

任務完成了,杜玉清和范斯遠開始在附近遊玩,這是他們難得悠閑時刻,兩人轉遍了附近城鎮的名勝古迹、廟宇集市。西北的農業雖然貧瘠,但畜牧發達,又常有行腳過路的商隊往來,因此在這裡可以看到許多異域風格的東西,正值年關,集市上的商品更是琳琅滿目,牛羊馬匹雲集,皮毛、地毯、瑪瑙玉石就隨意地堆在地上的毛氈上,價格還便宜的不得了。這讓杜玉清既心疼又亢奮,很多地毯、毛皮的品質上佳,即使有的瑪瑙玉石粗糙,品質也是不錯的,只是因為工藝簡陋,拿回去請師傅修整打磨一下,就會是很好的飾品。就這樣杜玉清的銀子如水一般地花出去,每天抱回來大包小包的東西,由此還招徠了一些商人上門兜售,甚至還有眼睛是綠色的色目人。他們向杜玉清他們展示他們的貨物,還邀請他們去他們家裡看貨物,喝酒吃飯。讓起先還興緻勃勃陪著他們出遊的杜文斌終於受不了,說:你們這樣來來往往地逛簡直比戰場上廝殺還累人,他走路走得腳都疼死了。他叫手下介紹了一個熟悉當地民俗風情的嚮導陪著他們,自己回軍營里操練士兵去了。

私下他還好心地問范斯遠,要不要也把他給摘出來?誰知范斯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這多有意思啊,難得到西北能體會這些不同文化的習俗和風情,幹嘛要躲在屋子裡發獃,那多沒意思。把杜文斌弄得好沒趣,好吧,怪不得他們這一對感情這麼好,就是因為他們同是異類嘛,不可以常人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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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雷幽明水雲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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