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夢魘結束，女鬼的解脫

說到底，自己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當時在觸碰到那冰冷的腳背的時候，黑十三一時間心都涼透徹了。眼睛看不見，和明知身邊的危險，偏偏這個時候耳朵也失去了該有的作用。

「呵呵，真的是……要是一開始按照原來的劇情走……到現在恐怕能活下來更多的人吧。」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從後背插入到心臟裡面之後就沒有然後了，黑十三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自己生命的倒計時。

女鬼沒有直接殺掉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是夢魘的本體，如果自己直接死了，那麼對於它也有影響吧。如果它抓到了美玲，那麼自己恐怕永遠會保持著半死，而且毫無知覺的狀態，永遠徘徊的無數的夢魘裡面，一次又一次，將周圍的人都帶入到自己夢境裡面，然後不停的輪迴，感受恐懼與死亡，看見身邊的人不停的死去。

黑十三閉著眼睛一時間想了很多，如果說回到最開始一切會重來嗎？黑十三默默的搖著頭，心想自己的選擇還是會一樣，王建那一群人必須死！無論是付出任何代價也必須那樣做！

為了那些曾經，保護過自己的人，自己在這一世能做的，就是讓那些人碰到王建之前，殺掉他！以及跟在他身邊的人。

腦子也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了，流失的血液帶走了身體的熱量，黑十三已經快要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了。尤其是下半身，已經感覺不到腿連在身體上。嘗試著動彈兩下，毫無反應。

等上半身的溫度失去，那個時候，就是自己真正的死亡時間了。

這個夢境可真是討厭啊，明明還有那麼多事沒有做到，還有好多人……好想要活著見到他們，去報答他們……如果這一次能活下來的話……

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抬了起來。

誰？

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女鬼？它現在應該忙著阻止美玲才對，而且要殺自己，早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才動手。

那就只剩下三個人了，勞倫斯，紅，以及新加入的隊員，雲嵐。

可無論是誰也好，現在也沒辦法阻止自己生命的急速流逝。

「聽……聽我說，不要管我……去幫美玲，找到我的身體……然後……一切都會結束。」視覺完全不可見，聽也聽不到任何東西，反而發出的嗡嗡嗡的聲音，不停的向大腦反應自己的身體已經出現了非常嚴重的損壞，現在連觸覺都所剩無幾。黑十三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之後，美玲還能不能喚醒自己，倘若不行，那麼全部的人都會死在夢魘當中。

「你不會死的。」身體被人扶了起來，將黑十三半個身體搭載自己的肩上，一路攙扶著他緩慢的前行。

「這……這是……特殊能力？」黑十三此刻有些不敢信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完全不可見的情況下，他還是能看清自己身旁的人——雲嵐。

「你傷的太重了，千萬不要鬆開手，我會保護你的！」雲嵐沒有太多解釋，說完之後不再說話，只是握著黑十三的那隻手，似乎在劇烈的顫抖著。

在如此黑暗的情況下，黑十三卻『看見』她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冒著，眼睛也是一眨一眨，彷彿隨時會閉上一般。

「共享傷勢……不對，應該是共享生命力，這個能力在整個彼岸都絕無僅有，如果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同生共死吧！」黑十三一直緊皺著的眉頭慢慢的舒緩開來。

沒想到雲嵐身上竟然覺醒的這個絕對罕見的天賦技能，同生共死，只要在一起，無論是何等嚴重的傷勢都可以共享，哪怕是下一秒就會死去，但只要有這個技能在，都可以給你吊著一口氣死不掉。

黑十三彷彿自言自語一樣說了很多，雲嵐卻不願意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的攙扶著黑十三一路前行。彷彿只是這樣，也拼盡了全力。

「有動靜。」隧道里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是什麼重物在撞擊鋼鐵一樣。

「唔……」雲嵐面色困難的半跪在地上，堅硬的石子一下子就切開了她膝蓋的肌膚。疼的她嘴唇發白，身體不停的發抖。但是一隻手，卻死死的牽著黑十三，不肯鬆手。

「好了，你才剛剛得到這個天賦，再繼續下去對你的身體會有不可逆轉的損害，我對我身體有數，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看著突然倒下的雲嵐黑十三知道這個技能對她身體的負擔太大了，尤其是自己這一個下一秒就快要斷氣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如果是換個位置，黑十三還真不一定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隨時會拉著自己一同死去的人。

因為啊，人在快死的時候，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嗯……」雲嵐似乎也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坐在地上不再前進，但是抓著黑十三的手卻沒有鬆開，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兩人沉默不語，卻同時將目光放在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裡，還有一個人在為了所有人的生命而努力。

【怎麼……又開始了。】

恍惚間自己又掉入了那個深不可見的湖底，黑十三知道現在是最危險的關頭，不敢有任何保留，全力朝著湖面上游去，可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抓住，肺部的一口氣嚇得跑出來一大半。

那一張白色的人臉面具，黑十三永遠也不會忘記。

肺部的缺氧讓黑十三的臉色都變成了醬紫色，黑十三用力的踹到那張臉上之後，一口水順著氣道進入了肺部，身體開始不停的抽筋，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一樣。

大腦開始混亂，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的意識。

恍惚中，抓住了一隻手，用力握著，死也不肯鬆開。

那隻手很細，卻很有力量。抓著自己從湖底下猛地甩到了外面。

我，猶如重生。

扒開周身一團黏糊的血肉，黑十三從裡面怒吼著站了出來，睜開眼就看到了半空中一臉絕望的美玲正要落到那女鬼的利齒當中，彷彿心有靈犀，美玲朝黑十三這邊看了一眼，臉上的明明流著眼淚卻微微一笑。

女鬼突然爆炸開來，整個車廂上都傳來女鬼的噩嚎聲。

美玲還沒落地，黑十三連忙趴在地上想要接住他，想法很好，可是腳下一滑，黑十三一下子撲到在地面上，還沒起身，空中的美玲一下子坐在黑十三的背上，黑十三差一點被壓斷氣。

「哎喲媽耶！我的腰！！不過還好，總算是趕上了。」雖然這一路上好幾次都差一點都丟了性命，但是這一次，是真的快要結束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美玲一臉尷尬的想要將黑十三扶起來，黑十三搖了搖手，自己緩慢的撐起自己的身體。

一隻手放在牆壁上，下一秒，整個車廂像是碎片一樣，碎成無數段，美玲和黑十三同時墜入了無底的深淵。可是這一刻兩個人卻沒有任何擔心。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成功了呢，美玲。」黑十三笑著，抬著頭，看到了另一旁也在下墜的雲嵐，朝著她揮了揮手。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下落，腹部突然被人抱住，黑十三公主抱的方式看著美玲。

「接下來，就讓我們見見女鬼的真面目吧。」腳下突然傳來亮光，黑十三眯上了眼睛，三個人朝著那光點掉落下去。

像是經歷了幾個世紀，猶如靈魂附體，身體狠狠的摔到了地面上。

黑十三睜開眼，就看到了美玲躺在自己身體旁邊。

美玲也在幾秒鐘之後醒來，開始迷糊的打量著周圍。

地鐵上有無數被破壞的痕迹，還有好多的血跡出現在周圍。最關鍵的是，有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出現在自己和美玲的面前。

「這就是女鬼？」

「不，這是女鬼的執念。美玲……你轉過頭去。」黑十三說完，撿起地上還帶有血跡的消防斧，朝著那毫無表情的小女孩走去。

「你似乎不害怕我？」黑十三有些奇怪，他還以為，這個小女孩至少會反抗一下，例如裝可憐之類的？

「我應該感謝你，你殺掉了媽媽，我和她終於可以從這個地方解脫了。」小女孩說的時候，微微發抖的手表明了她的害怕。臉上非常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來。

黑十三冷了冷表情，點點頭，舉起斧頭，劈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得到多少的評價。】黑十三扔下消防斧，牽著美玲離開了地鐵。

手電筒的光線時明時暗，兩個人卻慢悠悠的走著，互相攙扶著，在這個昏暗不見邊的隧道中走著。

「那個……雲嵐和勞倫斯他們去哪裡了？」

「在她們醒來的地方，別擔心，一會我們還可以見到雲嵐，至於勞倫斯和紅，我們就沒辦法和她們道別了。不過別擔心，夢魘一旦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會恢復原狀，包括在夢魘中誕生的殺人鬼也一樣，紅她們也徹底安全了。」黑十三打開了隊長界面，查看了一下雲嵐的狀態，看到綠色的存活兩個字，也是徹底放心了。

兩個並肩走著的人身上沒有什麼傷口，但是真正的傷，卻絕非肉體上這麼一點。

起先最開始黑十三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夢魘當中，然後所有人都著了女鬼的道。在夢魘中死去的人也不會復活過來，包括王建和樂寶貝那些人。然而因為所有恐懼的能量都是從自己的夢境中吸取的女鬼，卻因為的自己醒來，所有的力量消失，甚至連維持自己的存在都做不到，直接消失了。最可惜的是，如果親手殺掉女鬼，那麼說不定會有意外獎勵。

有一點黑十三始終沒有想明白，在湖面下自己被殺人鬼纏住的時候，是誰伸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黑十三問美玲，美玲也搖著頭，示意不太清楚。看來只能到時候再問問雲嵐了。

走著走著，終於看到了盡頭。那一扇門的縫隙後面，透進來的陽光，十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