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同聲相應 禍福自招

「對了，小五這次多虧了你。」

四皇子李嘯炎回頭說道，哪裡還有虎頭的身影，他的臉色暗了下來，對典清說道「請典大人帶上人，儘快將五殿下找回來。

典清遲疑了下主道「若是五殿下不願回呢。」

四皇子李嘯炎看了眼典清，而後慢慢的說道「典大人看著辦，還有周姑娘得活著。」

「是。」典清說道，帶了二十幾個禁軍追著虎頭的痕迹而去。

一輛飛馳的馬車向南城門方向急速的行駛，天還麻麻亮，路上的行車極少，偶爾有一輛與他們交錯而過。

車內的虎頭將頭枕在周夢的腿上默默的流淚。

「你知道嗎，我從未想過我也可以那樣絕情，父皇一定會恨我的。」

「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你，也會有別人的。」周夢輕聲安慰道。

「可我還是背叛了父皇。」虎頭主道。

「忘記這些吧，都忘掉，很快我們都將獲得重生了。」周夢說道。

「可我覺得我永遠忘不了。」

「你會忘記的，你一定會忘記。不要再背負著以往的記憶生活，這樣會讓你錯過許多美好的事物。」周夢說道。

「你也會吧，你會忘記他，快樂的生活下去嗎？」虎頭默然了一會，有些猶豫的問道。

「當然，我們一起努力，都要好好的生活。」周夢笑道，而後抬起虎頭的頭，倒了杯茶給他說道「好了，你忙了這麼久，唱杯茶吧。」

虎頭經周夢這一說，還真有些渴了，接過周夢的茶一飲而盡。

可是接著，虎頭便覺得天昏地轉，他有些難於置信的看著周夢，眼神里有疑惑，還有悲傷絕望，而後慢慢的倒下。

馬車行駛到一個路口，與另一輛馬車交錯而過……

周夢掀開車簾望了那個路口一眼，而後放下，獨自靜靜的做在車內，不一會便聽到了一陣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很快就將周夢所乘的馬車逼停。

「奉四皇..奉皇上之令，請五殿下與姑娘回宮！」典清在外面大聲說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正當典清懷疑辦內有蹊蹺的時候，突然聽到周夢問道「哪個皇帝？」

典清愣了愣，方才說道「自然如今新上位的皇帝。」

「是啊，看來他已經如願了，不過這麼快就要失言了呢？」周夢在車中有些感嘆的說道。

「屬下只是奉命行事，還望五殿下與周姑娘不要讓屬下為難。」典清說道。

「若是我們不回呢。」周夢問道。

回答周夢的也是沉默。

「我明白了，若是我死了，他傷心那麼一兩天罷就算是對我的恩惠了，調了頭走吧。」周夢說道，隨即趕車的人將馬車調頭，緩緩向來的方向走去。

典清也暗中鬆了一口氣，雖然周夢說如今的皇帝待她無情，不過他們之間的恩怨誰又清楚，經歷了被瑞帝信任、懷疑又棄用的典清這個時候再也不敢冒任何風險。

走了一會，典清突然發現不對，他馬上叫停了馬上，問道「屬下請五殿下出來一見。」

「呵呵，五殿下他累了一晚上，正休息呢。」周夢輕笑著說道。

典清聽周夢笑的古怪，再也顧不得其他，挑開了車簾，偌大的馬車中，只有周夢一人端坐在裡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哪裡還有虎頭的影子。

「不可能，有人親眼看你們一起上了這輛馬上，殿下在哪裡？」典清失色的問道。

「你不用搜馬車了，他早已出城了。」周夢說道。

「如今城門還未開，他如何出得了城？」

「若是有皇上的令牌呢？」周夢笑道。

典清這才醒悟過來，虎頭趁亂拿了瑞帝的令牌是極有可能的。

「他，他從哪個城門走的。」典清問道。

「你猜！「周夢笑道。

「你…….」

「典大人，多年前，你差點殺了我，想必有些遺憾，要不這次您就彌補了當年的遺憾」周夢笑道。

典清聞言毛骨悚然，瑞帝為了一個女人，連兒子都不認了，那麼如今的皇帝呢，這個女人雖然長得不如麗貴妃那樣好看，但心智卻是不差的。

「典大人放心吧，我與典雅還有兩年的情份呢。」周夢悠悠的說道。

典清聞言，方才稍稍放了下心，只是再也沒有一定要將虎頭追回的決心了

入宮上朝的百官一進宮門就感到了氣氛與往日不一樣，耳朵、身子都比平常敏銳起來，待他們看到寶座上換了個人，個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這時丁零拿著瑞帝的退位召書，大聲的唱誦了一遍，接著方成，齊修平大呼「皇上萬歲，歲歲，萬萬歲！」

此時，眾臣才如夢初醒，跪下來跟著喊，沒人敢提出疑問，也沒人願意。

經歷頭一戰，如今的皇帝李嘯炎有模有樣的處理了朝中的事，官員都原職不動，沒有人因為換了皇帝而受到影響。

至少目前是，所以在經歷了最初的驚詫后，那些老臣們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都穩穩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而那些被瑞帝提拔起來的年輕人，心中雖有些不快，但更多的卻是恐懼，哪裡還敢說什麼，更何況也沒有說的立場，如今的皇帝手續上可是合法的。

於是彷彿什麼都不有發生，只是他們的皇帝換了。

如今的皇帝李嘯炎下了朝之後，便得知追回來的只有周夢一人倒也沒有怪典清。

虎頭在搖晃的馬車中醒來，發現只有自己一人，想起不久前的事情，馬上叫停了馬車問道「這是哪裡，周姑娘在哪裡？」

「殿下，我也不知道，我過城門口的時候，見車內沒有動靜，只看到了令牌和周姑娘給我留的字條，讓我一直向東，不要停。」

「她，她又不要我了嗎？」虎頭失望的說道，突然從他身上掉出一封信，上面了了幾個字「好好活下去，忘記過去，沒有我，你會活得更愉快。」

……

如今的皇帝忙了七天，終於得了些閑暇，才想起被他「請」到宮中的周夢，據宮中的人稟報，周夢在宮中的這幾天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焦慮難安，也沒有他想象中的欣喜，有的只有平靜，在宮中除了看書就是撫琴，很是悠閑適在。

皇帝過去時，周夢正在彈琴，連琴聲都很是平靜，平靜的與天地容為一體，連皇帝有些紛雜的心都因琴聲變平平靜了起來，他回望自己少時的辛苦，年輕時的艱難以及如今得志時的狂喜，好像一切都自然而然，就當是這樣的。

一幕一幕的心中的不堪與委屈都被撫平，只剩下平靜。

琴聲落了許久，皇帝仍然沉靜在琴聲中，沒有說話，當他清醒過來時，也不願說話，生怕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

因為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為舒暢的時刻。

「周夢見過皇上！」周夢看到皇帝規規矩矩的行禮，打破了這份寧靜，如今的皇帝一身龍袍讓他看起來比以往威嚴了許多。

如今的皇帝見平靜被打破，似乎有些不悅的緊了緊眉，而後又舒展開來笑道「聽他們說你在這裡過得很是自在，看來你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

在如今的皇帝看來，周夢到底是離不開他的。

周夢低頭看了看正撫著的琴，和一旁的書說道「這種彈琴看書的日子，怕是以後不再有了，再多練練，當作今後的一種懷念吧。」

「你還是要走？」皇帝臉色急變。

「這一點，周夢早與皇上說得很清楚。」周夢坦然說道。

「可是你在這裡明明可以過得很開心！」

「那是因為我馬上可以離開這裡過上自由的生活了。」周夢平靜的說道。

「你就那麼確定朕會放你走？」

「師兄說過，一個人來這世上只有一個使命，而皇上的使命就是天下，別的皇上都不會太在乎，您會放我走的。」

「你不怕朕殺了你？」

「皇上您不會，周夢相信皇上不會的。」周夢說道。

「哼，你相信沒有，朕相信才有用！」如今的皇帝說道，他有些惱怒。

「皇上忘記了你的誓言？」周夢看著他平靜的說道。

「可是你從來也沒信過，不是？」如今的皇帝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我信從前的殿下，但不信如今的皇帝。」周夢說到這裡但以憂慮的眼神著著如今的皇帝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皇上若執意要這樣踐踏誓言，我真替皇上憂心。」

「小五，朕已經放他走了。你，可否留下，為朕留下。」如今的皇帝沉默了一會說道，眼神殷切的看著周夢。

「留下做什麼，殺皇上的兒子，還是殺皇上的皇后。」周夢笑道。

「你不會的，朕知道你不會的，你與其他人是不同的。」如今的皇帝認真的說道。

「自然，我也知道，現在的我是不會的，可是我沒辦法保證將來的我不會。皇上，您知道，現我恨透了這皇宮，我不敢保證若繼續住在這裡十年八年，我還能保持這樣平和的心態。」

「您看，您的兒子，那個小傢伙是有多麼的不喜歡我，若是時間一長，你猜我會不會有殺他的心。」

周夢說道。

「卓兒還小，他不懂事。」

「就是小，才真。」

「你又何必與一個孩子計較？」皇帝有些不悅。

「皇上，周夢並非與他計較，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周夢無法繼續呆在這裡的事實。」周夢說道。

「什麼事實！無非就是你想要拋棄朕，想著與小五遠走高飛，為什麼你總是覺得他比朕好！」皇帝惱怒的說道。

「皇上，這與他無關。周夢不想留在這裡的原因早已與您說得很清楚了。周夢不喜歡這裡，更不希望自己將來的孩子皇上一樣，做一個妾的兒子；一個妾半個奴才，自己的兒子是主子，我這個當母親的卻是個奴才，這樣的關係叫人噁心，更會讓周夢不理智，將來指不定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周夢說道。

「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所有正常的事情，到你這裡都不正常了。有時朕真不知道這是你的借口，還是你真這樣想的。」四皇子有些不可理愈的看著周夢

周夢唯有沉默。

「你就不能留下了，就算是為了朕？」皇帝語氣緩和了些，甚至帶著些祈求。

「周夢已為殿下做了足夠多的事了。」周夢說道，心中很是輕鬆，她終於不再欠他的。

「那，那本書呢？」又沉默了許久，皇帝突然開口問道。

「書？什麼書？」周夢有些莫名的問道。

「那本秘書，朕想了許久，你一定看過那本秘書，而且那本秘書一定在你手上！」皇帝語氣肯定的說道。

那天，周夢無意中的一句話，他一直記在心中，後來他左思右想，從周夢出現，那本秘書就出現了，而且現在已成為皇帝的他細細回想起來，彷彿從一開始，周夢就知道他一定會成為皇帝，所以如今的皇帝斷定那本秘書一定在周夢手上。

周夢此時才想起當初為了安慰他，說自己見過那麼一本書，如今他已為帝王。

「書我看過，但毀了。」周夢說道。

「朕不信。」

「皇上一定要得到那本書？」

李嘯炎看著周夢久久不語。

於是周夢順手拿起剛剛看的書合上，揚起對皇帝說道「書在這裡，皇上您敢看嗎？」

「哼，朕為什麼不敢看！」皇帝說道。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你信什麼就有什麼，你若是看了，就一定會被它所影響。」周夢說道。

世間萬物相通，也相互影響，一個人所路過的，所遇見的，都會或多或少的與那個人產生共鳴，從而影響那個人。

凝視深淵久了的人，一定會被深淵吞沒，一心向著陽光的人，終究會獲得陽光。

你覺得世上沒好人，那麼你遇到的一定都是壞人，你覺得人間還是有真情，那麼總會有人感動你。

覺得自己將來可期的人一定會可期，覺得自己沒有未來的人，一定會沒有未來。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你所遇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求來的。

皇帝聞言猶豫了。

雖然對個中細情不了解，但是當初他的父皇就是因為那本秘書而寢食難安，最終也被那本秘書所影響。

「皇上若是信它，看與不看有何區別？若是不信，那又為什麼要看？」周夢說道。

「朕不是想看它，朕只是不想有人利用它！」皇帝說道。

「只要皇上您不承認的都是假的，您在乎的才是真的。」周夢說道。

皇帝聞言，突然一把奪過周夢手中的書，翻開一看，竟是一本《道德經》，突然笑了「也就你敢跟朕開這麼大的玩笑。」

「那本害人的書我真的毀了，皇上剛剛逼迫的緊，周夢也是沒有辦法。」周夢說道。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皇帝說道「所以，你真的不能留下來。」

周夢點了點頭，她如今和皇帝所求不一樣，不同聲、不同氣，自然是要各奔各路的。

「你，可否再為朕煮杯茶。」皇帝又沉默了一會說道。

當皇帝喝茶時，周夢便離開了，沒人阻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