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有洞天
?一場喪事,最後,也是最麻煩的步驟,恐怕就是安葬了。所以當高夜三人終於將師父的屍身入土為安后,都是一副死狗的模樣。高夜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只留下了老管家還隨侍在高夜身旁。
「張叔,今日下葬,你也多有勞累,也快去歇歇吧。」高夜雖然滿身疲憊,但也不忘多關心一下老管家。說起這老管家可是有點來頭,不說他追隨著上一代鬼谷子四十餘年,單說他的出身,就讓高夜心中一震。這老管家姓張名猛,人如其名,著實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且一身的武藝,馬術更是了不起,幾乎與從小生活在馬背上的匈奴人不相上下。本是雁門馬邑人,祖上便是聶壹,若非是因為鬼谷子於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會給鬼谷子當了三十餘年的管家。說到這個出身,會想到誰?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將之首,張遼張文遠了。張遼也是雁門馬邑人,祖上便是這個聶壹。
這二人同宗同源,到時候自己說不定還能把張遼也誆進來,多好的事啊。
「主公不必擔心,這點勞累算得了什麼。」
「即便如此,張叔也要多注意身體啊。不知張叔和家裡可還有聯絡?師父曾有言,若張叔您家中有出色的子侄後輩,可叫來與奉孝做個伴,學我鬼谷門下的學問,也算是家師對您操勞一生的感激。」
高夜眼珠一轉,便想到了這個注意。史書有記載,張遼是公元169年生人,現在的年紀和郭嘉一般大,張家又是個落魄家族,自己假借師父名義,招來張家的後輩,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張遼張文遠了。這樣既達到了自己挖來張遼的目的,還讓老管家對自己感激涕零,一石二鳥啊。
果然,老管家激動不以,說道:「老夫鰥居多年,膝下無子,不過老夫尚有一侄孫,今年十三歲,很是聰慧。」
「那便讓他來吧。」高夜笑著應道,「老管家且回去多多休息。」
「諾。」
張管家應后,便轉身離去了。雖然自己嘴上說這點勞累沒什麼,但歲月,當真是不饒人的。
高夜一回到房間,也是悶頭就睡,連衣服都懶得換了。再加上師父一直覺得,吃喝拉撒都是自己的事,何必找人伺候,所以高夜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
強大的慣性讓高夜還是在雞叫頭一遍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因為這是他每天練武的時間。當然郭嘉曾經問過他為什麼這麼刻苦的練武,高夜又一次厚顏無恥的把聞雞起舞的故事按在了自己的身上。引來了郭嘉一陣的崇拜。
不過練武場上,趙雲顯然已經開始了一陣子,即便在這個清涼的天氣里,汗水也已經布滿了額頭。趙雲也看發覺了高夜正在觀察自己,但他沒有停止練習。畢竟自己是要跟著高夜繼續習武的,讓高夜更多的了解自己現在的武藝,才能讓他更好的教導自己。
高夜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不禁點頭,難怪趙雲的武力值可以在這個英雄輩出的時代中名列前茅,除了過人的天賦和優秀的老師,他自身的勤奮才是最重要的。沒聽那麼一句話么: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那些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要努力。
高夜淡淡一笑,吩咐人去喊郭嘉起來鍛煉后,便開始了自己每日的練習。先打了一整套的太極拳,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活動開,緊接著便打起了太祖長拳。這太祖長拳乃是宋太祖趙匡胤所創,說起來趙匡胤也算是武學大家,自創了太祖長拳,太祖棍法,縱橫疆場。因此這太祖長拳多是大開大合的招式,更適用於戰場搏殺。趙雲在高夜打太極拳時,就駐足觀看。發現自己大哥的這套拳法,全不似正常的套路,每一招每一式,都很緩慢,而且軟綿綿的,好似毫無殺傷力一般。但跟大哥交過手后,親身感受了這種軟、慢、綿之後,趙雲一點都沒有小覷這種拳法的威力。
高夜打過拳,便拿起了雙劍。在後世,練雙刀的人多,但卻極少有人練雙劍。故此高夜對於雙劍的使法,可謂是一竅不通。況且一直到後世,用雙劍有名有姓的人物,好像只有一個劉備。不過這鴛鴦劍一長一短,倒似雙鐧,長可攻,短可守。可自己還沒有達到童淵那個級別,不是一代武學宗師,要想自己琢磨出一套用法,著實艱難。
還好,師父留下了劍譜。不然這縱橫家的信物,當真只能是個信物了。
正巧,郭嘉一臉不情願的來到了練武場,高夜展顏一笑,便招呼趙雲也過來。「三弟啊,你想要學我這以柔克剛之法,當從拳法練起,今日我便教你們這太極拳。」
「我也要練?」郭嘉驚呼道。高夜看著郭嘉臉上大寫的蒙逼,也是一陣輕笑。
「我鬼谷門人,自然要練武,縱不能疆場爭雄,決勝於兩軍陣前,也當能抵禦二三賊寇,以保己身。況且練武可強身健體,磨練意志,奉孝不可不學!」
郭嘉只得苦著臉答應。
「從明日起,卯時三刻來練武場練武,未時三刻到我書房來,我自會授課。上午下午各兩個時辰,其他時間你二人可自行安排,每七日我會考校你二人功課,得優者可以放假一天。」
趙雲拱手稱是,倒是郭嘉,一臉的不情願,撅起的小嘴,都能在上面掛一吊錢。
「好了,奉孝啊,你看看你這是個什麼表情,這麼不情願練武啊。」
「練武有什麼好的,那麼累。我勵志當個謀士,練武對我來說意義也不大啊。大哥你何必要我一定練武呢。」
高夜能說我是怕你那弱雞一般的身子會早死么,這話說出來估計兄弟的小船說翻就要翻了。「奉孝可知,極西之地有位大賢曾言『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我深以為然。若是身體不好,只怕到老了,我與子龍時時相聚,你卻撒手人寰,別廢話了,必須要練!」高夜正色道。
「嘿嘿,我聽師傅說大哥你的書房中藏書眾多,有些是你自己寫的,有些是你收集來的,裡面的學識幾乎無所不包,不如每次考校我得優,大哥讓我去你書房挑一本書帶走如何?」
「哈哈,奉孝你還真是貪心啊,好,我答應你。不過嘛,若你哪一次沒得優,我就收回一本書。你可要努力啊。」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高夜笑了笑,「既然許諾了二弟,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子龍若得優,亦可到我書房拿書。我那裡的兵書戰策可是不少啊。」
趙雲聽聞頓時笑逐顏開。自己努力學武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將軍,為我大漢開疆擴土么。
「好了,我先來教你們太極的歌訣。明日一早,教你們太極的招式。」
說罷,高夜便將太極拳的歌訣吟出來。高夜給二人講解這歌訣的含義,歌訣雖然不長,不過六首歌訣,共二十四句。但足足講解了一個時辰,才讓兩人對歌訣有了系統的認識和記憶。
「好了,歌訣便是這樣,明日我再教你二人拳法。先下時間還早,我帶你二人參觀參觀我的跨院,免得明日在裡面迷了路。」
「大哥,您的院子有這麼大嗎?按理說咱倆的院子應該一般大小啊。」郭嘉奇道。
「咦,二哥你居然沒去過大哥的院子嗎?」趙雲更是驚訝,「你倆不是師兄弟么?」
「三弟你還別說,我跟他同門三載,還真沒去他的院子玩過。每次去見師兄,都在前廳說話,從不帶我進去。」
「還不是怕你看見什麼都喜歡,把我那小院搬空了啊。」高夜笑道。「我那院子,原本和你的是一般大小,不過後來嘛,隔壁那家搬走了,我就把他的院子一併買過來,所以大了許多。走,讓你們看看我的院子里,都有什麼寶貝。」
「除了書,你還能有什麼寶貝。」郭嘉撇撇嘴道。
「也不盡然,我的書房,可是在柳蔭深處。可要記好路啊,我平日里都住在這個小院里,我的寶貝都藏在後面的大院里,我又在大院中布了陣法,你們可要記清楚路,小心別困在裡面。」
「還有陣法?大哥你可別吹牛啊,一堆死物也能困得住人?」郭嘉指著面前的一片樹林說道。
「不信邪你走走看啊,看你能不能走過去。」高夜一臉的壞笑。
「哈哈,試試就試試,若我走過去了怎麼辦?」
「你若走過去,我贈你一百刀紙張如何?你若走不過去呢?」
「我若走不過去,走不過去…」
「走不過去的話,罰你三月不得飲酒。小小年紀就貪杯,這個習慣可不好。」
「啊!能不能,少點?一個月?」
「喂,我可是拿出了一百刀的紙啊,你也不能太小氣吧。」
「這…好,賭就賭了!你們等著!」
在這個紙張稀少又珍貴的年代里,縱是郭嘉也受不了一百刀紙的誘惑。不過,要是郭嘉知道高夜院中有個造紙作坊,內心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二弟,這個給你。」說罷,高夜拿出了一支自己做的響箭,頗有一種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感覺。「這是穿雲箭,你若實在是走不出來,便點燃它,我也好去尋你。就以天黑為期。」
郭嘉收好穿雲箭,點了點頭,便邁步走了進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高夜才帶著趙雲走進去。
「三弟你且謹記,我這陣發是按照五行相生相剋之理而布,所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若是迷路,則凡遇岔路邊往相生方向走,便可回到入口處。譬如此處,我二人正在金位,金生水,故往這邊走。不過若想去往書房,則需每往相生之向走九次,第接下來這一回則要走相剋之向,正所謂物極必反。如此則可穿過此陣。每個岔路口,皆按金木水火土之序排列,金之右為木,依次往之。」
趙雲聽罷,也是暗自慶幸,郭嘉什麼都不知道想要走出這裡,難度可是不小。更關鍵的是,整個樹林枝葉縱橫,幾乎看不到太陽,方向更加難以分辨。
「在這陣中,方向最是難辨,我這迷陣中樹木混雜,大都是松柏一類的耐寒之樹,不過在岔路口,正北向必有梅樹,可以此而判斷方向。每個岔路口皆有一條路是正方向,需依次來斷定五行方位。三弟你可記住了?」
「嗯,我記住了,大哥。」
「好,頭前帶路。」高夜一笑,輕聲說道。
趙雲在前面帶路,高夜時不時的指點一下他的錯誤,又細細講了五行之理,使得趙雲對這迷陣更是了熟於心。二人終於走出迷陣,迎面的一幢小樓,共有兩層。
「這便是我的書樓了,這些年收藏了無數典籍在此,子龍可進去隨意翻閱。過了書樓,這後面是我的兩個小小作坊,一個造紙,一個種田,子龍若有興趣,也可去看看。也不知奉孝那傢伙怎麼樣了。」高夜笑道。
趙雲輕笑道:「想來二哥還在琢磨陣法,說不得會成功的。」
「哈哈,他若是成功了更好。」
「二哥若是成功,大哥可是要付出一百刀紙,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還記得師父他每次用紙都小心翼翼,還不是因為紙張太貴。」
「你沒有發現我這書樓和別的藏書之所有什麼不同?」高夜笑了,笑的很得意,很有炫耀的意思。
趙雲一愣,在樓中再次仔細打量過四周。忽的瞳孔一縮,幾乎是喊出來了一句話:「你的書居然都是寫在紙上的!竟然連一卷書簡也沒有!」
「哈哈哈,不錯,你現在還認為,我的代價很大么?」高夜對著趙雲眨了眨眼睛。「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造紙作坊。」
趙雲從走入造紙作坊開始,就沒停止過驚訝。他從未進入過這樣的地方,也從不知道紙張是怎樣造出來的。
「紙張雖然經過蔡倫和左伯的改進,但依舊是生產艱難,主要是因為原材料選擇的不太對,再加上工藝上存在諸多問題。我將造紙術在左伯紙的基礎上加以改進,便有了更為快捷與廉價的造紙方式,造價不過左伯紙的百分之一,但造一刀左伯紙的時間,我可造一百刀。後來經過這裡這些工人的改進,效率更高,而且造出了許多不同的紙,因此啊,一百刀紙,對我不過是小事一樁。」
就在高夜洋洋自得的講述著自己小工坊的時候,趙雲的內心已經驚訝到無以復加。紙張的作用是怎樣的,自己怎能不清楚?師父不過只有一套《尉繚子》,竹簡足足有三大箱。若換成是紙,恐怕也就幾十張罷了。雖然自己沒辦法準確說出來這樣的紙張出現,有怎樣的威力,總之很巨大就是了。
「大哥既然有如此妙術,何不公之於眾,也好方便大家的生活。」
「不然。子龍你還小,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這是我為一個人準備的大禮,現在還不到放出去的時候。師父臨終前對我說:『漢失其鹿',子龍,等你何時參透了這句話,再來問我為何不把這造紙術推行天下吧。」
「是,大哥。」趙雲雖然不理解,但是不妨礙他聽從。從高夜說完這一句「漢失其鹿」開始,趙雲就一直在琢磨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