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襲擊
韓遂陰冷的語氣如同他此時陰冷的表情一般,讓人不寒而慄。那侍衛接了命令更是趕忙逃離了韓遂的大帳,彷彿再多呆一會,自己就會成為韓遂的出氣筒一樣。大帳里再無其他人,原本還靜坐著的韓遂猛然間拍案而起,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破口大罵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主角換成了馬騰。
馬騰從韓遂的大帳中出來,心中也是鬱郁。雖然一眾城守都派人來自己這裡投降,著實讓自己聲威大漲。尤其是就連以弱勢兵力打的侯選二人節節敗退的夏侯淵,都承認不是自己的對手,馬騰心中不竊喜那是不可能的。可韓遂這個人自己知道,不但野心大,而且肚量小。這一次聞聽眾人只願投降於自己沒有當場翻臉,已經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不過韓遂一向以心思陰沉,老謀深算著稱與西涼,這一次他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現,可背後會不會給自己下刀子,還真不可不防。
隨著馬騰的歸去,受降的開始,整個西涼軍的大營都開始忙亂了起來。士卒雖然多是被從睡夢中叫醒,但夏侯淵的撤退足矣讓他們士氣高漲到再無睡意。畢竟前些時日里侯選、程銀的節節敗退,著實讓西涼軍中瀰漫著一種頹喪的氣味,如今夏侯淵不敵而走,如何能不提氣!尤其是馬騰軍的士卒,更是趾高氣昂,沒聽見那些城守們都知道,要來向馬騰這個西涼第一霸主來請降嗎?
西涼軍中一片歡騰,長安城內如今卻是悄無聲息,宵禁的威力在這個時代是絕對的,到了晚上除了巡城的士卒之外,哪個敢走出來走到街上,那基本上就是一個死字而已。而且巡視的軍卒對與這些違反宵禁的人,有著絕對的生殺大權,就是殺了也絕不會有人問責。因此哪怕是西涼軍的細作,也不敢輕易走動。
可是太守府內卻一點都不平靜,暴怒的夏侯淵如今是雙眼通紅,頗有一種擇人而噬的感覺。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名將了,如今卻要放出風去,自己說自己比不上馬騰,這讓夏侯淵心中如何能忍。用他自己的話說,就西涼軍這群烏合之眾,若是能給自己五萬精兵,必然能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大堂之內坐著的司馬懿、陸遜二人聞言都是苦笑,尤其是司馬懿,更是對陸遜報以同情的目光。夏侯淵脾氣暴躁若此,又心高氣傲,陸遜把他勸回來,讓他依計行事費了多少心力,可想而知。就連陸遜也是心中連連哀嘆,嘆自己這一趟真的是艱難。幸虧高夜早有預料,把佩劍給了自己,不然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回來。
坐在夏侯淵身旁的鐘繇卻是笑著勸道:「妙才將軍,不要動怒嘛。咱們現在這不是沒有五萬精兵么!西涼軍本就驍勇,主公的重心又要放在河北的袁紹身上,你我在長安,就是為了不讓主公有後顧之憂,個人榮辱算得了什麼?」鍾繇的話音未落,夏侯淵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長嘆了一聲。
其實鍾繇也明白,夏侯淵這個人雖然脾氣暴躁,但絕不是不識大體之人。他的暴怒與謾罵,無非是一種發泄罷了,當不得真的。眼看著夏侯淵的情緒平復了些許,鍾繇則是繼續勸道:「更何況如今有司徒謀划,他叫將軍你示弱後退,必然有他的深意。司徒這一次面對的可是荊州、并州和西涼的三路兵馬,行事用計必然要兼顧全局。如今荊州兵馬已退,等司徒的大軍一到,必然會全力反擊。到了那時候,才是將軍你縱橫捭闔,殺滅西涼軍的時候啊!」
夏侯淵聞言又飲了一杯酒,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元常你不必憂心我,司徒設計用兵,我一向是服氣的!只是這一次司徒他叫我詐敗不說,還讓我說什麼我打不過馬騰,這,這實在是讓我心裡不舒服!」鍾繇聞言也是默然,確實讓夏侯淵這樣氣傲之人,主動承認自己不如一個並不如自己的人,對夏侯淵來說著實是一種折磨,怨氣如此之大也著實不難理解。
不過鍾繇卻還是嘿嘿一笑道:「如今我軍勢不如人,自然要行奇計,這一點妙才將軍你必然是懂得的。我記得之前讀司徒所寫的《三十六計》的時候,有一計說的是『疑中之疑。比之自內,不自失也』。此計不是正和了如今的態勢么?潘璋將軍用四千石糧草,就讓梁興、成宜二人大打出手,死傷慘重,就足以說明司徒的這個離間計的高明!如今又讓趙昂、梁寬等人詐降於馬騰,全然不理韓遂,這便是疑中之疑也。說不定司徒就是在等馬騰和韓遂二人反目成仇呢!」
鍾繇一面給夏侯淵分析著局勢,一面勸慰著夏侯淵要稍安勿躁,不要為一時的得失而憂心。說實話將計策講明這件事情,當初走入夏侯淵大營的陸遜其實也做過,可是勸慰夏侯淵這樣的事情,就不是陸遜有資格去做的事情了。這也是為什麼在武功的時候,面對夏侯淵的不配合,陸遜只能祭出高夜的佩劍,將計策說明白並強令夏侯淵配合的原因所在。若是當日的陸遜也和如今的鐘繇一樣安慰夏侯淵,那陸遜哪怕是有高夜的佩劍也難逃身死的下場。畢竟如同夏侯淵這個級別分量的武將,怎麼可能會接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來安慰自己呢?
夏侯淵的暴躁情緒,也不過只是情緒罷了,該服從高夜的命令,夏侯淵也不敢有絲毫的違背。更何況鍾繇說的有理,高夜會這樣做,就一定有他這樣做的道理。畢竟也和高夜認識了這麼多年,夏侯淵自認還從未見過高夜對自己人下什麼黑手,因此在這一點上高夜有著絕對的信譽。
不過另一面正在趕往長安的高夜,卻是笑容滿面。長安、武功一帶的戰報已經傳回了高夜的手中,無論是鍾繇對流民問題的迅速布置,還是潘璋對離間計劃的有力執行,都讓高夜覺得很是順利。就連最難搞定的夏侯淵,都在陸遜的忽悠之下接受了軍令,撤回了長安。如今有了梁興、成宜二人的前車之鑒,而馬騰、韓遂之間的嫌隙必然會因為受降之事而起,西涼這十路聯軍的聯盟關係,如今已經到了一個近乎於奔潰的邊緣,只要自己再加一把火,平定涼州指日可待!
南方的戰事已經安定,荊州的蔡瑁也已經退兵,并州的郭援面對呂布的威壓,守成尚且艱難何談進取。如今只要讓自己擊敗這支聯軍,西線的戰事必然安定。到時候只要分化拉攏,就能為日後平定涼州做好準備。之所以是為日後準備,主要還是因為如今的自己實在是沒有拿下涼州的能力,不但兵員不足,糧草也一樣不足。更何況涼州苦寒之地,產糧不豐;羌人、氐人和漢人混居,情況複雜。憑自己現在的實力拿下涼州容易,可到時候不但需要大量的官員來治理,還需要有合理的民族政策,要向涼州供糧,要考慮的事情太多。
這一仗曹操若是真能徹底幹掉河北的袁紹,光是河北之地就夠他忙活的了。如今曹操還想要并州,顯然這也是經過了他慎重考慮過後的結果。雖然并州也在邊境,北方匈奴和鮮卑都虎視眈眈,可相比於涼州,并州還是好治理的多的。最重要的是并州離曹操的統治中心近,就算有什麼情況,曹操也能快速反應。
基於這種種原因,高夜這一次也就單純的抱著擊潰涼州兵馬的心態而已,至於何時拿下涼州,何時偷襲漢中,何時兵進益州,如今在高夜的腦海里都只是一個計劃。歷史上魏延曾建議諸葛亮兵齣子午谷,從漢中偷襲長安。如今這條路在高夜的眼裡,彷彿就是一條繞過重重險關突襲南鄭的康庄大道。2669
都說得隴望蜀,如今的高夜還沒有拿下涼州,就已經琢磨起了該如何拿下益州的大事。畢竟高夜有著幾千年的歷史做為參照,該如何拿下益州,高夜的腦海里已經出現了好幾個不同的方案。就著微弱的燭光,高夜更是提筆就寫,把這些腦海里的想法一個個的寫在紙上,好對比他們的優劣得失。
等高夜終於放下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經擦亮,士卒也在起床號的呼喚下,開始了晨練。高夜命人端來了一盆水,稍加洗漱之後,也開始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練武時間。陽春三月,雖然天氣還有些涼爽,但早已經不復冬日的嚴寒。這樣的天氣高夜最是喜愛,尤其在如今形勢大好的時候,更讓高夜覺得欣喜。
只是高夜正在練武,便見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站在一邊頗有些不知所措,還滿臉焦急,高夜心道這必是有什麼緊急軍情才是。高夜隨即收功站立,長吸了兩口氣,調勻了呼吸之後,招了招手讓他近前。那侍衛急忙跑過來,拱手言道:「司徒,衙縣急報,鮮卑步度根帶兵十萬,從并州殺奔司隸而來!如今已到定陽一帶。這是今早剛剛送來的軍報,還請司徒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