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興平之戰

司馬懿和陸遜二人自信滿滿的表現，著實讓夏侯淵有些欣喜，又有些驚訝。雖然自己征戰沙場二十年，可捫心自問，應對眼前的亂局，自己除了儘力作戰，實在沒有其他任何的辦法。可司馬懿和陸遜二人不過弱冠之齡，就有如此謀略見識，這讓夏侯淵如何能沒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心驚之感。

可轉念一想，畢竟此二人是高夜的愛徒。高夜用兵用計，本就手段高明，不同凡響。他們兩個既然是高夜教導出來的，本事自然不會差。既然他們兩個都有如此的自信能讓自己擊破馬騰，想來馬騰此來，定然是凶多吉少。

卻說馬騰應了韓遂之請，率領的兵馬做了西涼軍的先鋒，準備率先進攻長安。故而馬騰安排自己的二兒子馬休駐守武功，一來為他看著糧草城池，而來也算是替他守住了退路。至於馬騰身邊，只有龐柔一員大將跟隨，也不顧馬休勸他多做休整的提議，直接帶兵向長安進發而去。

騎兵一向是進軍神速，不過興平離武功本就不遠，身後的步卒倒也沒有落下多少。本以為興平也會望風而降的馬騰，卻在興平城下吃了一個大虧。別看興平守將年級不大，卻頗有氣節。不但在城頭上大罵了馬騰，在聽到馬騰說趙昂等人投降的事情之後，更是連趙昂等人一起問候了一遍。別看這興平城城不大，可城防堅固，將士一心，著實給馬騰的兵馬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畢竟興平此地，之前一直是潘璋駐守之地，城防堅固，糧草豐足。自潘璋奉命趕赴漆桓之後，興平就由當地守將郝昭繼續統領。這郝昭本是太原人，久經戰亂這才和父親一起流落到了長安附近。十四歲的時候父親染病身亡，毫無生計的郝昭不得以從了軍，在李傕麾下效力。也算是他頗有武勇，年方二十的郝昭，便已經坐到了校尉的位置上。後來鍾繇到了長安，手下無人可用，這才把郝昭這個前途無限的年輕人提拔到了雜號將軍，讓他來駐守興平。

說起來也就是高夜不知道郝昭在此，若是知道歷史上嚇得諸葛亮不敢搶攻陳倉的郝伯道在此，高夜絕對是說什麼也要把人挖到書院里去的，哪怕會得罪鍾繇也在所不惜。畢竟在高夜看來，像郝昭這樣的好苗子，就得好好的教導才是。

一連攻了兩日的馬騰，卻連興平的城頭都沒有摸到。本以為一座破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根本擋不住自己的一輪進攻，可如今卻把自己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更讓馬騰鬧心的是自己進攻興平的這兩日，夏侯淵的兵馬已然殺到。自己的兵馬本不足以將興平團團圍住，如今夏侯淵的兵馬進了城，只怕要有一番苦戰。

只是讓馬騰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有繼續進攻，夏侯淵居然給自己下了戰書，約自己明日決戰，這一舉倒是正中了馬騰的下懷。西涼軍多是騎兵，本就不擅攻城，這也是馬騰這幾日一直安慰自己的理由所在。如今夏侯淵的兵馬到來，若是據城而守，自己只怕要等到各路兵馬齊聚，才有可能擊退夏侯淵。可如今夏侯淵卻要和自己野戰，那不是以其之短，來擊自己之長么！

就連一旁的龐柔都是一臉的疑惑，搖著頭對馬騰道：「主公，這夏侯淵也是曹營名將，如何會做此等不智之事？莫不是他想功勞想瘋了！」

馬騰卻是傲然一笑道：「夏侯淵乃是曹營名將，之前在武功不戰而逃，必然是顏面無光。若是拿不出些許驕人的戰績來，只怕是難以向高夜交代啊。況且步度根和徹里吉二人已經帶著兵馬，從北部殺向司隸而來，據說高夜已經親自趕赴衙縣。我估計啊，這夏侯淵一來是要爭功，二來高夜那裡也是想要速戰速決，免得兩面作戰。因此這夏侯淵才急於邀戰，令和不必擔心，明日殺滅夏侯淵便是。」龐柔聞言，只能是點了點頭，畢竟他自己也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合理的解釋來了。

興平城內，夏侯淵眼見得眼前的郝昭，喜愛之情根本就溢於言表。一來郝昭年輕有為，自己不過是下令郝昭守住興平，郝昭居然能把馬騰軍給欺負成這樣，這實在讓夏侯淵有些出乎意料。二來這郝昭從軍多年，卻在曹操陣營中毫無跟腳。那鍾繇雖然賞識他，可卻從來沒有重視過他。畢竟郝昭實在是太年輕了，鍾繇也實在是沒想到，郝昭居然有這般能耐。誰曾想，這一次卻是便宜了夏侯淵。

收小弟，拜山頭這樣的事情，兩個人進行的是水到渠成。只不過第二日的大戰，就遠遠沒有這麼順利了。夏侯淵到底是和西涼軍交鋒過多次的人，對於西涼鐵騎的戰法，自然也是了熟於心。這一次夏侯淵出兵，強弓硬弩可是沒少帶，就為了剋制騎兵的機動性。只是興平城外，乃是平原之地。賓士起來的西涼鐵騎，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被壓制消滅的存在。

龐柔親率騎兵，一馬當先只奔夏侯淵戰陣殺去，雖然衝鋒的過程中，騎兵難免有所傷亡。可畢竟兩軍陣前的距離並不遠，在龐柔損失了近兩成的兵力之後，終於還是沖入夏侯淵的陣中。馬上的龐柔甚至遠遠的已經看到了夏侯淵臉上懊惱的表情，心中更是冷笑不止。二話不說，拍馬舞刀直奔夏侯淵而來。

頃刻之間，西涼軍一下子便佔據了優勢，夏侯淵的兵馬頗有一種敗退的徵兆。龐柔迎上了夏侯淵，更是刀刀兇狠，直要劈了夏侯淵一般。只是夏侯淵也非等閑，龐柔在他手裡交戰十幾回合，一點便宜都沒佔到，自己身上還被劃了一刀。猛然間只聽兩側喊殺聲大起，龐柔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一直在後方的馬騰又豈能看不到？只見戰場左右兩側，曹軍騎兵盡出，從當間生生的將龐柔的兵馬一分兩斷。

若只是如此，還則罷了，以龐柔的能力，指揮兵馬殺出重圍算不得什麼難事。可不過是個呼吸間，馬騰就驚訝的發現，夏侯淵的騎兵和自己想的不一樣。西涼鐵騎以戰馬高大，突進力強的特點，配以匈奴人的彎刀作戰，驍勇異常。而夏侯淵的騎兵一上場，手中卻是以強弩攻擊。百十步的距離被手弩連射了三輪，龐柔的兵馬幾乎是一下子就損失了近一半的人手。

眼見如此的馬騰大驚之下，隨即下令全軍突擊，救援龐柔。至於陣中的龐柔，本就不是夏侯淵的對手，如今左右又有敵人殺來，更是心中驚懼。一連三刀，生生的逼退了夏侯淵，更是奪路而逃。夏侯淵眼見龐柔逃走，也不去追。畢竟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司馬懿的計策能不能順利的施行，就看這一仗！

馬騰的兵馬加入了戰團，一時間戰場上殺聲震天。勢均力敵之下，無論是夏侯淵還是馬騰，都不敢有絲毫的攜帶。不多時，馬騰猛然間聽到自己身後喊殺聲又起，悚然一驚，猛地回頭，只見一面郝字大旗迎風招展，便是興平城內的郝昭帶兵殺來。一時間攻守逆轉，馬騰心知今日難以得勝，隨即下令全軍突圍。心中一面感慨曹軍戰力之強，一面也在暗嘆夏侯淵果然是知兵之人！

只是夏侯淵布了這麼一個口袋，若是能讓馬騰輕易的逃出去，馬騰才會覺得奇怪。只是左突右沖卻被強弩攔路的感覺，讓馬騰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來。騎兵本就是要有速度才能發揮威力的兵種，可如今在這亂戰之中，想要將兵馬收攏在自己的身邊都不容易，又何談賓士殺敵呢？

聚攏了兵馬伺機突圍的馬騰，此刻可謂是心中焦灼，征戰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過如此艱難的時候。只是猛然間又是一陣鼓聲，直讓馬騰肝膽俱裂。若是夏侯淵還有兵馬布置在外圍，今日自己必是死無葬身之地！就在馬騰心驚之時，只見外圍的曹軍被更外圍的兵馬一頓衝擊，陣形當即散亂。後方的兩側各有一路兵馬殺來，只見大旗上一個寫著「趙」字，一個寫著「梁」字，心中更是不解。不過如今有人來給自己解圍，總是好的，馬騰看準時機，隨即下令全軍突圍。

另一面的夏侯淵眼見兩路兵馬到來，臉上卻是不自覺的冷笑了一聲，隨即擺出一副暴怒的模樣，大聲罵道：「趙昂，梁寬，你們兩個背主奸賊！」夏侯淵罵起人來，可是什麼髒話都有，尤其夏侯淵離著馬騰不遠，雖然聲音微弱，可馬騰聽在耳里，依舊是喜悅非常。會合了兩路兵馬的馬騰急忙殺出包圍圈去，只見梁寬、趙昂二人也是身上帶傷，卻叫自己先走，他們殿後，心中不由得感動之意大起，要他二人多加保重。

殘兵敗將，來的時候用了三日，跑回武功去只用了半天的時光。武功城上悄然一片，大晚上的連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得讓馬騰心中生疑。眼見城門緊閉，馬騰心中便知不妙。連呼三聲開門，城頭上猛然間兵甲聲響，只見一人施施然站在城頭，居高臨下，望著自己，那淡然的嘲諷，直讓馬騰怒火中燒。

只聽城頭上一個年輕的聲音彷彿嘲笑一般的說道：「馬騰將軍，久仰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