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大戰黑水河(2)
一「便是當年大鬧天宮的妖王齊天大聖,也管叫他有來無回!」
此話落地,門外諸人聽得真切,齊刷刷用異樣的目光望向胡孫。
胡孫臉色陰沉,如要滴出水來。陳褘明顯感到,附近溫度,似憑空下降了數度。
先前那個威嚴的聲音道:「有三位活神仙相助,老夫自然無憂。若那妖怪不選中我家保兒便罷了,若是選中,免不了要勞動諸位,施展神通,救救我老陳家這根獨苗。」
只聽數人齊聲道:「東翁客氣。蒙東翁待為上賓,理當儘力相報。」
說話間,「吱呀」一聲,大門戶打開,裡面魚貫走出四個人來。
當先一人,身穿織錦員外服,滿面紅光,白白胖胖,一看便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翁。
後面三人,皆作道士打扮,有道是,頭戴星冠光耀耀,身披錦繡彩霞飄,足踏雲頭履,腰系熟絲絛,手持拂塵,仙風道骨,形似瑤天仙客嬌。
那員外目光在陳褘諸人身上掃過,微微皺眉。
陳褘合什為禮:「驚擾施主,貧僧有禮了。」
員外道:「你這和尚,怎現在才來?舍下今日開門施齋,無論僧俗乞丐,盡飽吃飯,各領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銅錢十文。而今時辰已過,你等來遲無物了。」
陳褘還未開口,八戒跳出來喊道:「老傢伙,你怎麼說話的?我們象是要飯的嘛?什麼白布銅錢,你家死了人嘛?真特么晦氣!」
員外臉色一變,面有怒意。
後面閃出一個矮小道士,冷笑道:「大膽!居然敢對陳員外無禮?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們不象要飯的,誰像啊?」
八戒愣了愣神,瞧了瞧這傢伙身上錦衣華冠,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波」地一聲,吐出了口氣。
這一路風塵,灰頭土臉不說,路上也沒個買衣服的地兒。八戒身上,還穿著當日鑽頭號城王兆萬的那身行頭。
這套行頭,原本華麗富貴,不過經火燒撕扯,如今已變成一縷縷布條,胡亂掛在身上。
更兼上面沾滿泥漿草屑,早看不出本來質地。這個形象,不像叫花子像什麼?
再瞧瞧陳褘沙僧,身上衣服破破爛爛,好幾天沒洗過澡,臭氣熏天,也好不到哪裡去。
胡孫被紅孩兒三昧真火烤過,那一套裝逼的鎧甲孔雀翎,早成了渣渣。而今腰間圍著一張虎皮,用草繩勉強系著,整個兒衣不遮體,打扮確實狼狽。
八戒是個輸人不輸陣的性子,聽道士說話難聽,跳著腳破口大罵:「你讓誰撒尿呢?你特么是哪根蔥?瞧你那慫樣,鬥雞眼山頭鬍子,你拽什麼拽?你特么就是穿了身龍袍,也是個土鱉!」
道士怒目圓睜:「你……」
陳褘連忙上前一步,將發飈的八戒擋在身後,沖著員外顧左右而言他:「施主,我們不是來趕齋的。貧僧乃東土大唐欽差,前往西天取經,今到貴處,天色已晚,欲投客棧休息。無奈這裡家家閉戶,戶戶關門,無處可去。呃……施主你既然布齋行善,不如容留我等借宿一晚,明日天明,我等便行。」
員外面有難色:「原來是大唐欽差,失敬失敬。老夫平生最敬修行之人,不過,今日舍下有事,恐危及諸位,不敢留客。你們還是快快走吧,莫要在此地停留。」
八戒「哼」了一聲:「最敬修行之人?你敬得道士,倒不敬和尚?無非是個以貌取人,目光短淺之輩。老頭,我跟你說,繡花枕頭一包草,瞧著光鮮,實是草包,別被人騙吃騙喝,還不自知。」
員外身後,又閃出一個面目兇惡的鼓目道士:「兀那胖子,你說誰騙吃騙喝?哪個是草包?你今日不把話說清楚,休想走人!」
八戒橫聲道:「靠,這不明擺著嘛?哪個應聲,哪個便是自認草包,還用得著我說嘛?」
鼓目道士怒發如狂:「哇呀呀!你竟然敢罵我牛力大仙草包?你特么不要命了?休走,吃俺一拳!」
道士提起缽盂大的拳頭,沖著八戒的腦袋,狠狠錘將過來。
這一拳起處,風聲呼嘯,空氣中發出「噼哩啪拉」的音爆,力有千斤。若是被揍實了,恐怕便是頭牯牛,腦袋會被轟成渣。
八戒手握釘耙,盯著擊向自己的拳頭,不躲不避,狀如痴獃,樣子象是被這一下給嚇傻了。
猛聽得後面一聲呼喝:「住手!」
拳頭距離八戒半尺之地,生生停了下來。
鼓目道士身邊,鬼魅般浮現一名環眼道士。
這人負手而立,仰面朝天:「二弟,與這些凡夫俗子,爭什麼長短?今日有正事要辦,莫要多生事端。」
鼓目道士乖乖收了拳頭,向八戒狠狠瞪了一眼,退到一邊。
環眼道士對陳褘一行,視若無物,不理不睬,神情倨傲,一臉目中無人。
「怎麼?這就慫啦?來呀,來打我啊,勞資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神仙高人,有什麼手段!」八戒氣不過,還在以言語挑釁。
陳褘瞪了他一眼,陪笑道:「不好意思,小徒生性頑劣,言語胡鬧,沒有冒犯三位道友的意思,莫怪莫怪。」
環眼道士「哼」了一聲,道:「和尚,你小小年紀,說話便油腔滑調。什麼唐朝欽差?多半是招搖撞騙。沙門之中,如今盡剩下這等人了嗎?唉,世道中落,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八戒:「你……」
員外解圍道:「好了好了,佛道有別,卻同是修行之人,莫要作無謂的口舌之爭。這位高僧,天色已晚,夜行不妥。這樣吧,舍下尚有一間廂房空閑,你們師徒暫且住一晚罷。不過,晚上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千萬莫要出來,免得枉自丟了性命。」
家丁湊過來,小聲道:「老爺,那間廂房,還堆著柴火……」
員外瞪了他一眼:「還不叫人去收拾。」
八戒怒道:「柴火?原來你給我們住柴房!老頭,你什麼意思?這幾個道士,住的又是什麼房?」
員外臉色訕然,訥訥無言。
陳褘臉帶苦笑:「不用收拾了,柴房便柴房吧,只是住一晚。好歹有個容身之地,不至於露宿街頭,貧僧感激不盡。」
鬥雞眼道士不陰不陽:「陳員外心善,留你們住宿。有得房住,還敢挑三揀四?你以為自己是誰啊?大羅金仙?佛陀轉世?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