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魚

第七章 金魚

?朦朧的月光灑滿了整座城堡,在輕霧一般的夜『色』下,只有幾處窗戶是明亮的。跳躍的火焰把影子投在窗戶上,不時地有飛蛾撲扇著翅膀,帶起一路閃閃發亮的磷粉鑽進房間。

每到晚上,領主大人就寢以後,『精』心飼養的大型科爾特猛犬就會被放出來,在院子里警戒。受過嚴格訓練的猛犬不會接受他人的賄賂、不會因為妻兒被綁架受威脅、不會以驅寒為借口在喝酒後偷懶、不會在賭場里輸了錢然後當內『奸』,公爵的軍隊序列里始終都有軍犬這一項。

『毛』『色』黑亮的卡拉趴在地上,耳朵耷拉著,眯縫的眼睛偶爾睜開一線。月光透過樹冠把斑駁的『花』紋印在身上,秋蟲的呢喃格外動聽,頑強的藤蔓趁著沒有褪去綠『色』,還在擴張自己的領地。

一個蠕動著的東西吸引了它的注意,是的,就是象只蟲子一樣蠕動,但是卡拉可以對偉大的珞黧虞婕『女』神起誓,自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大的蟲子。

卡拉爬了起來,走到那東西的旁邊,鼻子不停地嗅來嗅去。很奇怪的味道,象是青草,又象是岩石。卡拉感到自己就要撥開層層『迷』霧,打開真相的大『門』時,突然聽到「嗤」的一聲,就象是一個皮囊被劃開的聲音,然後是一團粉末在鼻端飛散開來。

那是怎樣一種味道啊,這味道不是很濃烈,但是對於卡拉來說,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遠遠地跑開,好象馬廄那裡有個水槽的……

那東西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卡拉嗚咽的聲音遠去,才重新動了起來。如果不仔細看,甚至感覺不到這是個會動的物體。

慢慢的,那東西到了牆邊,竟然象壁虎一樣就這麼爬了上去。伸展開四肢,牢牢地攀住牆壁的縫隙和藤蔓的根部,執著地向某個還有亮光的窗口移動。

這扇窗戶是對著城堡裡面的,不用考慮防禦問題,所以建造得足夠寬大。裡面點的不是油燈而是許多蠟燭,這樣的奢華即使在大貴族中也是不多見的。

柔和的光線能夠照『射』到窗外,現在可以看清楚了,懸挂在外面的那是個全身裹在深『色』衣服里的人,連頭髮都被包得嚴嚴實實。手掌和腳上象是長了爪子,牢牢地攀附在牆上。

很顯然,窗戶裡面的人沒有能夠發現就在窗檯旁邊,有一雙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某個地方。

屋子裡的擺設極其簡單,一張大『床』在背風的牆邊,帶有很明顯的維吉亞風格。雖然卡耳塔也參加了對維吉亞異***的所謂聖戰,但大家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在前線的騎士獲得大量戰利品,國王們象盜賊頭領一樣從中挑選最好的東西,還可以把看不順眼的傢伙『弄』去送死。

要知道這可是歷史悠久的做法了,遠在神話時期的戴維王,為了能和一名士兵的妻子***燒得更久,就把他的丈夫派到最前線去,然後撤下了其他部隊,成功地讓那男人斷送了『性』命。

據說在東方也有類似的傳說,但是那『奸』夫不是國王,所以只能依靠自己去解決障礙,結果事成后還沒享受多久,就被那死鬼親夫的兄弟宰掉了。

很多熱血青年就是從這件事上開始知道,權力對一個男人有多重要了。

在戰場上,即使是一個普通的佃農,也有可能得到值錢的戰利品,那麼他就有很大機會擁有土地,成為自耕農。

而父神教也毫不在意俗人利用了宗教的名義去戰爭,他們甚至召集了最睿智的僧侶來修改教義,以使神的意志與凡人保持一致。與此同時,紅衣主教們就已經在各國的王廷和國王討論新佔領土上的宗教政策了。

然後就是一群群虔誠信徒和不那麼虔誠的信徒在國王或是領主的率領下去拯救世界。

戰爭讓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報償——逝者除外。

所以老爺們可以義正詞嚴地說這是聖戰,為了父神的榮耀籠罩世界,我們為此而犧牲。當然說這話的人通常都會活得很好,也不會有人說我們其實是為了黃寶石和綠水晶而戰。

所以托聖戰的福,異***的神祗得以飄洋過海,來到這片本來不可能到達的土地,在公爵小姐的閨房裡展示自己的天國。

男神和『女』神在『床』柱上追逐嬉戲,僕人們川流不息地送上佳肴,他們在山谷和原野上不知羞恥地***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沐浴。

異***的星星和月亮在帳幔上俯瞰著一切,布幔和掛毯裝飾了一半的牆壁,周圍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石頭,而是奇妙的異國『花』紋。另一半牆壁上掛著各種常用的和稀奇古怪的武器與盾牌,其中甚至包括了伊比里亞左手短劍和父神教苦行僧慣用的鎖鏈。

地上沒有按照維吉亞風格鋪上地毯,而是按卡耳塔習俗墊著很厚的獸皮,熊皮、豹皮、貂皮、海獺皮、黑狐皮,層層疊疊地鋪滿了整間屋子。

阿蒂妮小姐和她的兩個貼身『侍』『女』正在沐浴,準確地說,是阿蒂妮小姐正在享受『花』瓣浴。卡麗娣和卡金娣忙著把『花』瓣扔到水裡,還照看著旁邊燒水的爐子,不時地把熱水加進浴缸里。

「明天就是史卡柏的市集日嗎?」阿蒂妮小姐把水捧起,清水夾雜著『花』瓣傾瀉而下,在令人目眩神『迷』的山巒上『激』『盪』起水『花』。

卡麗娣將『花』瓣摘下後放進籃子里,抬起頭來說:「是啊,雖然明天是這次市集日的第一天,不過聽說這次來的流『浪』藝人比上次還要多呢。」很難相信會有紅『色』的頭髮能象她這樣,如同水一樣的柔順,溫柔地撫過脖子,又輕輕地順著雙肩和『胸』脯流淌下去。

「有舞蹈熊嗎?有猴子和狗嗎?阿蒂妮小姐,我們明天一起去好不好?」卡金娣擁有和姐姐一樣的紅髮,但是她蓬鬆的紅髮卻是跳躍的火焰,彷彿可以灼傷所有怪叔叔的眼睛。

「當然可以了,明天市集的鐘聲響起以後,我們就要去好好地逛一逛。」阿蒂妮懶洋洋地回答,握住了自己的一束濕漉漉的黑『色』頭髮,在水裡『盪』來『盪』去,眼睛盯著蠟燭的光暈。

卡金娣坐在火爐邊,雙手捧著臉,眼睛閃閃發亮,夢囈般地說著話:「『迷』迭香、沉香、麝香、龍涎香,還有那麼多好聞的香水、香粉和香膏,真想快點天亮啊。」她靠著雪『花』石浴缸坐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剛好倒完『花』瓣的卡麗娣順手用籃子在卡麗娣的頭上敲了一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你長大以前,不準用這些東西。」

卡金娣乾脆躺在了地上,在厚厚的『毛』皮上打了個滾,就抱住了卡麗娣的『腿』,象小貓一樣用被敲的地方蹭來蹭去,含糊不清地說:「可是……我又沒用掉……嗯嗯……人家就是喜歡……香香的味道嘛。」

「真是奇怪的嗜好。」阿蒂妮扭過頭去看著牆上的掛毯出神,「不過說到奇怪,我們還有隻小耗子呢。」

卡麗娣笑了起來:「您是說那個剛來三個月的廚房雜役?他確實有些……特別。」

「韋林哥哥是壞蛋!」卡金娣突然喊了起來,「他在很久以前就說要帶我去看金魚的。」

「金魚?那是什麼?」卡麗娣滿是疑『惑』的看著阿蒂妮小姐,發現她也在苦苦思索。

卡金娣看著兩個大姐姐都不知道,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來:「韋林哥哥上次在廚房裡偷東西,被我看到了,就說有一種魚叫金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魚,但是只有象我這樣聰明可愛又不多嘴的『女』孩子才能夠看見。」

「笨蛋!」阿蒂妮下了結論,然後問,「後來呢?」

「我就要他帶我去看,但是他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阿蒂妮的眼睛里開始有了殺氣,「他說什麼了?把他的原話說給我聽。還有,他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卡金娣咬著手指仔細回憶,「他說要有金魚,就必須先有鯽魚,但是我們沒有金『色』的鯽魚,嗯……好象他說的是紅『色』鯽魚,哎呀啊,我忘了……」卡金娣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望著阿蒂妮小姐。

「紅『色』或是金『色』?這個根本就不重要!然後呢?」

「然後?然後韋林哥哥說他去找紅『色』的鯽魚……好象是說金『色』的鯽魚?嗯嗯,接著就跑掉了。」

「就這樣?」阿蒂妮盯著卡金娣,「然後你們就分開了,沒有發生其他的事?」

「沒……有。」卡金娣的眼神躲躲閃閃,轉移向了姐姐,卻發現卡麗娣也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她,立刻就哭了出來,「嗚……我就知道……不能說謊……父神會懲罰我的。」

「父神?關那老傢伙什麼事?」阿蒂妮本來以為發生了讓自己生氣的事,但好象又不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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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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