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身一人
沉寂的夜晚在扣兒的一夜無眠中緩緩而過,天剛明時,門外便有人敲門,是孤鴉派來領扣兒和孤逸去做活的弟子。
扣兒心中有事,加之一夜無眠,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門外的白衣弟子,見到扣兒如此模樣,不免一怔。
不過怔楞的神色轉瞬即逝,很快,弟子臉上,便是慢慢的凌厲,「舵主說了,你今日就去舵中的洗衣房尋差事。」交待完畢,白衣弟子便轉身欲離開。
扣兒見那人要走,猛然意識到什麼,忙喚住他,詢問他的去處。
弟子一臉不屑:「自然是去你同伴處吩咐差事,難不成想吃白飯不成!」
扣兒知他有此意,只好解釋,說孤逸另有要事,離開數日。
白衣弟子顯然不信,一副懷疑的神色依舊往孤逸的住處而去,只是很快,便一臉的怒氣而回。「說,他是不是跑了?」
扣兒知道孤逸這不告而別必然引人懷疑,也無法解釋,只是走出房門,懶懶道,「我說了,他只是有事外出,絕不是逃逸,他的那份工,我替他來做就是了。」
「你?」白衣弟子將扣兒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扯出個荒唐的神情,「你自己的活計都不定能做完,還大言不慚說要攬了他的活計?」
「能不能做,做了再說也不遲。」扣兒依舊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白衣弟子愣愣地看了一會扣兒,心中開始琢磨起來。
昨日夜裡,孤鴉便將自己喚了過去,將這兩個人交給自己,讓自己安排他們活計,盯著他們的舉動,還叮囑自己不能對他們無禮。初始自己也頗有些不解,這兩人可是盜了孤月盟財物的小賊,可是舵主似乎對他們頗為忌憚,雖然心中有疑惑,畢竟是舵主的命令,也不好違逆,只好接了下來。如今,第一次來交代差事,便憑空少了一個人,這讓他不免有些慌亂,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此番事件自己不能做主,便匆匆趕去彙報了。
扣兒見弟子離開,只嘆了一聲氣,便抖擻一些精神自顧往那洗衣房去了。
孤鴉正在議事堂中與分舵的總管孤松商量日常的瑣事。
孤松比孤鴉年長十歲,是前任舵主留下來的,處理事務頗有一番手段,分舵的一些日常孤鴉都全權交給了他,今日前來,是孤鴉就孤逸與扣兒的事情與他進行探討。兩個人正對孤逸的身份探究的時候,卻聽聞弟子來報,說孤逸不見蹤影。這突來的消息讓孤鴉生出一番無端的煩惱,目光便不由對向孤松。
「此人,絕對不簡單。」孤松低頭沉思許久,最終下了如此定論。
孤鴉頷首,表示自己同意孤松的推論。「從我第一眼見到那人,便知那人的身份不簡單,雖然他似乎有意隱瞞他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身上藏不住的氣勢表明,他絕對不是一個市井之人,更不是傳言的小賊,當初在醉夢樓顯露的身手,還有他那句沒來由的話,更證明他絕非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舵主的意思是他在醉夢樓說的那句,孤月盟是他的,那句話?」孤松問道。
孤鴉點點頭,「就算一個人信口開河,也絕對不會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孤月盟在乘月國的地位,遠不是尋常人能夠隨意褻瀆的。還有,那人昨夜的無故失蹤。」
「不錯,分舵的守衛布置,密不透風,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絲毫沒有驚動我們,要麼他的身手難以想象,要麼就熟悉我們的機關布置。」孤松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孤鴉陷入了沉思,他覺得,原本一件簡單的偷盜財物的事件,如今演變地有些讓人心驚,猶豫再三,孤鴉還是覺得此事不能隨意待之。
將一概事務都交待了孤松,孤鴉即刻動身,親自往總舵動身而去。
扣兒問了幾人之後終於找到了洗衣房的所在,與幾位洗衣女說了下來歷之後,扣兒便蹲下身子開始了洗衣的工作。
洗衣房有三位洗衣女,與扣兒年齡相仿,對於扣兒的到來,洗衣房的管事早已知會她們。知道扣兒是因為偷盜了東西,才被罰在這裡做工抵債,幾個人對扣兒便有了先入為主的不好印象,洗衣的時候那些笨重髒亂的衣物便有意沒意地丟到了扣兒的木桶中。
對於這種赤裸裸的壓迫,扣兒自然是覺察的,但是她絲毫不介意,本來在醉夢樓的時候扣兒便做慣了這些,多些少些本就無所謂,尤其是現在扣兒的心中,想的是另外一番事情。
孤逸昨夜離開,必定是去雪山了,他孤身前往,必然也是不想拖著自己這個累贅,況且,是自己間接害了他人,如果自己早些將雪山的事情告知,孤逸必然會將自己身份公布,阻止孤月盟再次派弟子前去雪山,必能救下多人的性命,只是如今,悔之晚矣,一想到會有很多人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而喪命,扣兒心中就沉甸甸的,胸口一陣陣地揪疼,惹得扣兒不由自主便開始淚如雨下。
幾名洗衣女見到扣兒竟然哭了,以為她們做的太過,惹扣兒傷心,心中便生出內疚來,幾個人忙將放到扣兒盆中的衣物取了回來。
只是洗衣女的這些,絲毫沒有讓扣兒止住哭聲,相反,扣兒心中的內疚自責愈發強烈,到了最後,乾脆號啕大哭起來。
扣兒這莫名的傷心,讓洗衣女完全沒了主意,眼見扣兒越哭越凶,洗衣女無法寬慰,乾脆抱了木盆躲了開去。
扣兒哭累了,看到周圍突然間沒了人,愣了愣,便埋頭開始悶悶地搓起衣物來。
中午時分,扣兒將洗刷乾淨的衣物晾了起來,隨後甩干手去找那個指派他幹活的白衣弟子,準備去完成孤逸的那份工。
分舵不大,因著口齒伶俐,扣兒很快便打聽到那個白衣弟子的所在,等到扣兒找到那人時,那人正與三四門人高談闊論。
白衣弟子似乎很意外扣兒的出現,聽到扣兒的來意則更為納悶。
自己上午去彙報了孤鴉關於孤逸失蹤的事,孤鴉交待他不必理會,他自有主張,自己便將這事放到了一邊,沒有想到,扣兒竟然如此守信去了洗衣房,此刻竟然真的來要活幹了。
支開幾個與自己閑聊的弟子,那人再一次審視了一下扣兒,見扣兒雖然精神不振,但是周身上下,一副幹練的裝扮,不由對她心生好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