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入國都
醉夢樓的老鴇,已有了二十年的營生,原先也是這醉夢樓的頭牌,只因當時的她,仗著自己的姿色有些心高氣傲,青春年華的時機對於達官貴人的屢獻殷勤有些端著,那些想為她贖身的官宦,她也看不上眼,這一來二去的,便耽誤了年紀。年華一過,加上又是混跡煙花之地的,便是誰也對她沒有了興趣,所以,在前任老鴇離開之後,這花魁,便留了下來,接手了這檔子營生。
老鴇以前的閨名叫做王寶兒,因而人便稱她王媽媽,王媽媽已年近四十,身材,卻保養的不錯,凹凸有致的曲線,若不是因著臉上脂粉難以遮蓋的溝壑,誰也瞧不出她的年紀來。
當然,做了老鴇,自然不是原先花魁時候的鶯鶯燕燕,在男人堆里打滾久了,原先的纖纖女子自然也習了一些粗狂的性子。
扣兒當初出門的時候沒打招呼,醉夢樓少了個洗衣丫頭,費了王媽媽不少事情,本就有些著惱的王媽媽,如今看到扣兒大咧咧回來,後頭還跟了一個說要來吃白飯的,自然是雙手叉腰怒目橫視了。
不過,等到王媽媽看清楚扣兒身後的孤逸,將他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打量了三四遍之後,臉上原有的怒色竟然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和善,更有一種少見的光芒開始綻放。
扣兒看到王媽媽的臉色轉變,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在心裡躊躇半日,才開始為自己這次的雪山之行找說辭。
扣兒只說自己這次沒打招呼就出去是為了去尋親,怕媽媽不答應,所以才不告而別,而孤逸的身份,便自然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哥哥。
孤逸看著扣兒在那裡編故事,編的臉頰通紅,舌頭差點打結,也不戳破,只是靜靜看著她。
王媽媽聽著扣兒的話,心思卻不是在她那裡,只是專註著看孤逸。
等到扣兒按捺住狂跳的心把故事說完了,王媽媽連問都不問,只是直直走向了孤逸。
「我們這地,可不養閑人,你可有什麼別人不會的手藝?」
見王媽媽似乎有要將孤逸拉入火坑的意圖,扣兒急忙阻攔道,「媽媽,他不是-----」
「我能耍幾下劍,是否是手藝?」孤逸拉過扣兒到一邊,朝著老鴇兒淡淡一笑。
「耍劍?倒也可以。不過,我們這裡的客人可都是來找姑娘的,你這一個大男人的,人客人也不歡喜,要不,你耍劍給我的姑娘們看看,權抵做你在這裡的食宿費用了。」老鴇笑嘻嘻地看著孤逸,一雙眼睛停留在他身上,似乎黏住了。
扣兒聽王媽媽竟然要讓孤逸耍劍來取悅醉夢樓的姑娘們,心下頓時焦急起來。
王媽媽定然不知道孤逸的來歷,他可是乘月國第一大盟派孤月盟的盟主,雖然過去百年了,孤月盟也早已經換了好幾任的盟主了,但是說到底,人家孤逸好歹是老祖宗,尊享和顯貴放在那裡,豈能屈尊在這煙花之地,況且,還要做哪些不入流的活計。
想到這些,扣兒就有些呆不住,正準備開口為孤逸推卻,卻沒料孤逸似乎早已知道她的心思。
他一把拉住要為自己出頭的扣兒,對著王媽媽一臉笑容。「媽媽說的是,孤逸遵命便是。」
老鴇見孤逸答應了,心中暗喜。
其實,提出這個要求,王寶兒是有私心的,在煙花之地混跡的久了,見的多的,儘是一些腦滿腸肥的主,偶有幾個長得還算能上眼的,終日在這種地方混跡,也就只剩下一身的脂粉味了。如今,看到孤逸這個不但人長得俊俏,身上所隱隱露出來的那種英朗之氣,在這種煙花之地是非常難得的,所以,自打見到孤逸的第一眼,王寶兒便覺得自己數十年未動的春心開始蕩漾起來,自然是巴不得將他留在了此地。
閑事不費,很快,王媽媽便將扣兒和孤逸的住所安排妥當了,扣兒還是住在自己原來的屋子裡,而孤逸,則被王媽媽有意無意安排到了自己住所的隔壁。
扣兒也不傻,從王媽媽那雙渴望的眼神中早已體會到她的意思,她看著孤逸一直笑嘻嘻地聽從著王媽媽的話,心中很是疑惑。難道這個人,真的不知道王媽媽的意圖嗎?
忍了許久,扣兒終是忍不住,她覺得,孤逸是自己帶回來的,所以自己必須對他負責,有些事情,她有必要告訴他。
孤逸聽到扣兒對自己說王媽媽的用意的時候,也終究只是一笑。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的。」
「那你為什麼還-----」
「她是這裡的老鴇,是你的衣食父母,我若惹惱了她,豈非與你不利?」
「可是----」扣兒沒有料到,孤逸想的,竟然是自己的處境,一時之間,她竟然無言以對。
「好了,傻丫頭,我的事情,我自然會料理,你不必如此煩心。」孤逸看到扣兒發獃,輕笑著。
扣兒抬起頭,看著這一臉陽光的男子,心中再次翻騰起異樣的情愫。
就這樣,孤逸跟隨著扣兒在醉夢樓安頓了下來,白日里,扣兒在洗衣房洗衣,孤逸則在大堂為姑娘們耍耍劍,醉夢樓的姑娘,本來白日里都是睡著的,自從孤逸來了之後,姑娘們的睡意似乎都沒有了,每次孤逸耍劍的時候都是座無虛席,姑娘們饒有興緻地安坐在那裡,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濃濃的傾慕之意。孤逸知道姑娘們的作息,很懂得什麼時候收場,給她們留一些休息的時間。
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後,孤逸便會到洗衣房去幫助扣兒,幫助她搬搬抬抬,無事的時候就坐在扣兒身邊陪她說話。而白天的忙碌之後,到了晚上,孤逸就靜靜陪在扣兒身邊,陪著她在燈下看書,兩個人的話不多,卻有著一份濃重的安詳。
日子無波無瀾的過著,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光里,扣兒與孤逸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處著,這期間,扣兒幾次想跟孤逸說關於時間已經過去百年的事情,但是每次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除卻怕給孤逸打擊之外,扣兒還有一個私心,她怕自己說了這層,孤逸就會離開她,再次剩下她一個人,因為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裡,扣兒感覺自己對孤逸有了一種依賴,一種很溫馨,很踏實的依賴感。
只是,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扣兒沒有說出口的真相,最終還是大白了。
那日里,王媽媽火急火燎地跑到洗衣房,將扣兒從裡面拉出來,帶到了大堂。
大堂,孤逸正站在那裡,有些疑惑地看著王媽媽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地將扣兒拉了來。
「死丫頭,你快說,你那一個月消失的時間裡,到底做什麼去了!」
扣兒有些吃驚,她不知道王媽媽為什麼如此生氣,難道她知道自己去了雪山,也知道了孤逸的身世?
做賊心虛的扣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還是孤逸上前一步擋在了扣兒身前,「媽媽,有事好好說,莫要嚇著妹子。」
「妹子?」王媽媽聽到孤逸稱呼扣兒為妹子,似乎更為著惱了,「現在滿大街都貼了找你們的告示,你還在這裡跟我扯謊!」
「告示?什麼告示?」扣兒大疑,自己不過是去雪山找了個人,又沒有招惹到誰,怎麼會有告示通緝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