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分則兩害
燕字很好解釋,說的必然是北平的那位燕王爺,甘字該怎麼說就有些讓周不言想不通了。
這倒也沒什麼,總有能想通的人。有這兩個字在,周不言便能交差了。
走出鄭府大門,坐上了轎子,周不言的臉上忽然現出一抹陰笑。
鄭志忠以為他顧念舊情才來,實際上並非如此。他自認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自從被當初因緣巧合的被賣到了東廠,他與鄭家的恩怨其實便算是了解了。更何況,作為東廠的司主,他能得到大把的金錢,絕世的武功,還有每月重陽的那顆解藥。
他其實是忠於東廠的,或者說他是忠於錢的,只不過不知為何,在東廠之中總是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根源也出在這個錢字上邊吧。
鄭府書房
鄭善如以鄭家長子長孫的身份,一身正氣的將來鄭家耀武揚威的東廠太監趕走,走回書房,臉上又變得怯懦起來。他很怕見他的父親,尤其害怕那個隨時可能出現在他父子面前,將手抓在他頭頂再與父親對話的那個惡鬼。
「送走了?」
「送,送走了。」
「把門關上吧。」
「哦。」鄭善如回身將門關上,左顧右盼的走到父親桌前站定:「爹。。。」
這聲音剛落下,一隻手突如其來的附在了他的頭頂,緊跟著便是尖細陰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你說的,都說了?」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都做了。」鄭善如點了點頭,視線越過兒子的頭頂,落在那張鬼面之上:「公公答應的,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你兒子的解藥已經被他吃了,就在他今早喝的茶里,放心。至於你的,還得等事成之後。」
「公公的謀划,成不了。」鄭志忠笑了一笑,頗有些看破的意味。
馬三寶驚奇道:「你猜到了咱家的謀划不成?」
「沒有。」鄭志忠搖了搖頭:「在下不知道公公的計劃是什麼,但憑著鄭家的那張牌,還搬不到權傾朝野的東廠廠公。」
「你那張牌只是個引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咱家還有事,告辭。」馬三寶嗤笑一聲,鬆開抓在鄭善如頭頂的手,推開門,揚長而去。
「你們成不了事的。」玄武湖,遠來的花船靜靜地停靠,隨波搖曳不休。花廳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活死人無數。阿大阿二也在其中,而他們的主人卻正與化鵬飛激烈的交手。
兩個人,在這方寸之間卻是打出了一種千軍對壘之感,無數人影殘像在空中流連,殘影轉瞬即逝。很難說兩人此刻確切的所在,只有「轟隆隆」的拳掌碰撞之聲,還有彼此舉重若輕的交談。
「佛母還沒有將在下的話聽完,便知道行不通?」
「你打不過他,」唐賽兒頓了一頓:「加上馬三寶也不行。」
「再加上佛母呢?」
「五五之分。」
「若再加上一個與你我同等分量的。。。」
「那倒有些看頭,你說的是誰?」
「現在還不能說。」
「嘭!」
虛室生雷,一男一女相對而立,這一次,二人的身影卻沒再消失。
「天蠶魔功?厲害,厲害。」唐賽兒拍手笑道:「任笑對你還真是沒的說,連看家的本事都不藏私。」
「佛母見笑了。」化鵬飛拱手:「方才與佛母所說之事,還請佛母慎重考慮,合則兩利。。。」
「分則兩害?」唐賽兒哈哈大笑,打斷了化鵬飛的話:「跟那太監頭子做買賣,本座把光明頂又建了起來。現在你又來跟本座說什麼兩利兩害的廢話,你倒是說說看,利是什麼?害又在哪裡?」
「佛母稍安勿躁,還是咱家親自來說吧?」厲聲一嘯,馬三寶一身黑袍,走進了這花廳之中,與化鵬飛並肩而立:「北平閹人馬三寶,見過白蓮佛母。」
「幸會,幸會。」唐賽兒敷衍的拱了拱手,翻了個白眼:「喂,閑話廢話就別說了,直接說點兒實際的。你就告訴本座,為何要與你北平合作便是,要知道,本座當初可是與那太監頭子談妥了買賣,他把光明頂還給本座,本座。。。」
「白蓮教便幫朝廷掣肘北平,咱家說的可對?」馬三寶眯著眼睛,悠然道:「此等鬼魅伎倆如何能逃得過王爺的法眼?」
「是那禿驢的三角眼吧。」唐賽兒哼了一聲。
「佛母,不知此次進京所為何事?為何身邊只有阿大阿二,不見一眾護法使者?」馬三寶欠了欠身子:「佛母可真是信人,竟將他們都送去了北平,就不怕王爺一怒之下。」
「就憑他?我白蓮教在北平。。。哪裡來的?」
「這個?」馬三寶抖了抖手上的月白袈裟,翻轉一下,將藍線勾勒白蓮花紋朝著唐賽兒:「這是咱家出北平之前道衍大師交給咱家的,說是若有緣得見佛母,可以拿來做個本錢。」
「就憑這不知道哪裡淘來的破袈裟?」唐賽兒嗤笑道,拳頭卻在身後慢慢的捏緊。
「還有柄扇子來著。」馬三寶隨手將袈裟撇在地上,又從袖間掏出一柄玉骨摺扇一抖而開,扇了兩下:「這扇子,佛母可認得?」
「你威脅本座?」
「不是威脅,應該是。。。」馬三寶歪了歪腦袋,似乎想找個合適的形容,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就是威脅。白蓮教徒遍布天下,北平有多少,王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這幾位顯眼的還是好認的很,進了北平就被撈出來了。佛母,現在可能聽咱家說幾句?」
「講!」
「佛母來南京,無非是要與徐如意商議北平之事。不錯,佛母確實是拿回了光明頂,但佛母當知他徐如意的為人,因為有求於佛母,他給了一個光明頂。可等到北平之事過了,佛母如何便知他不會翻臉?這便是咱家所說的分則兩害。」
「幫你們,你們就比他強到哪裡去?」
「自然是有保證的。」馬三寶又從懷裡那出一卷黃綢:「王爺若是登基,願尊白蓮教為國教,佛母為國師,聖旨已經寫好,佛母可願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