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個黑鍋你來背
常聽人道,信神有神庇護,信馬克思有無神論的指導,信電視劇,那麼你可以去死了。
電視上?不是八十大板就是各種極刑,沒幾天就活蹦亂跳的了。可明明才挨了二十大板,燕玖感覺她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昏睡了大半天後醒來,天已經黑了,她坐立不得,燕宏虞就在她床頭不遠處的地方挨著桌子撐著臉小睡,看起來有一段時間沒休息好了,看這樣子,竟然有點心疼。
燕玖說沒事之後,讓福嫂扶著他回去睡了,青嬰開始給她換藥,她趴在床上思考,邊說:「今天這個事,傻子都能看出來是陷害。」
「可不是嘛!沒想到禹王殿下竟然這麼絕情,為了娶那周婉,竟然任人欺負小姐。我看這個事,八成是那個周儀所為,我看她那個心眼,簡直壞透了。」
「對吼。」今天下午燕玖完全被人牽著鼻子走,周儀那個小丫頭,怎麼會這麼熟悉她的情況?要不是別人告訴她的就是這件事就是她所為。但是不管怎樣,這件事的過程已經不重要了,她既然已經被判了刑,即使事情被澄清,傳出去了真正信的也沒幾個,宰相府的名聲就毀了。她自言自語:「要是父親再去皇上面前辭官,這不得坐實了這件事。」
「小姐可是想到什麼法子幫大人了?」
她問:「你也相信父親是冤枉的?」
青嬰想了想,說:「不管是不是,這個世上本來就沒什麼真相,我們要的就是大人就是冤枉的,我就見不得周儀那個樣子,要是大人真的辭官了,我們真的不被她騎在頭上才怪了。」
還是青嬰有見地,燕玖點點頭,說:「對,要想把這個事轉移,我們就得找個心寬背大的,把這個黑鍋給背了。青嬰,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你現在傷得這麼嚴重,還要去哪?」
燕玖說:「找黑鍋談談。」
「黑鍋?」青嬰疑惑了一會兒,也沒多想,皺著眉頭道:「不行啊,你應該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吧。」
「還明天什麼明天啊,明天爹就要去辭官了!」燕玖氣得忘了現在什麼情況,傷口蹭到了青嬰的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忍了半天,疼痛終於緩過去了,無力地吩咐道:「你快去準備馬車,我換好衣服就出來……」
青嬰回來的時候,帶來了聞人瀲,他這個時候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他只對自己行了個禮,道:「你可是要去找太子?」
她還什麼都沒說呢!抬頭看了一眼青嬰,青嬰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聞人瀲又一笑,說:
「是瀲猜的。小姐去找太子說什麼瀲也猜到了七八分,請稍安勿躁。」他自己尋了個離燕玖比較近的位子坐下,說:「今天瀲說的話,目的還是為了試探太子。」
「試探?」
他說:「沒錯,太子本來對姑娘的處罰還是很決絕的,瀲只不過隨口說了幾句,他便改了要處死你的決定,可見,他對你的生死並無多大在意。只不過,從始至終都對宰相大人的相位咬著不放手,所以瀲可是初步斷定為,權謀。」
「權謀?」
他又說:「如今東宮之位雖然已定,雖然皇上立的是他,可禹王才是嫡子,朝中還是不少官員支持他的,未來奪嫡之爭在所難免,本來宰相大人持著中立的態度並無不可,可在小姐與禹王訂婚之後就不一樣了。」
燕玖點點頭,原來這場婚姻並不簡單,她說:「所以皇后賜婚我和禹王,是想讓我爹在明面上支持禹王?」
「小姐聰慧。」
燕玖按著他的套路分析,說:「那麼,太子就是想借這次的事打垮我爹,讓禹王在朝堂上失去助力。」但是她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問:「可我爹要是禹王助力,那禹王犯不著跟著他一唱一和呀,他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聞人瀲說:「禹王明面上並不在乎皇位,兒女私情對他怕是比較重要。」
燕玖又問:「為什麼要說……明面上?」
他說:「瀲其實對禹王此人並不熟悉,只是聽說了他在朝堂上的一慣作風,不排除只是在扮豬吃老虎,也許,他也只是向太子表明自己無意奪嫡的立場,忘在百年之後,太子會留他一條生路。」
「不談他了,談他我屁股就疼。」燕玖說:「自古奪嫡之戰本來就險惡,今天單看太子我就知道了,身為朝廷命官,我身為我爹的女兒,更是無法倖免。今晚跟他談,恐怕還得帶點智商。不過你既然來了,不會只是來跟我說這些的吧?」
好像是自己說的東西被她戳破一般,聞人瀲低眸一笑,說:「說話固然有技巧,可是小姐,明白了自己握有的籌碼,說話才有底氣,最終達到自己目的概率才更高。」
燕玖忽然覺得這個人的智商高得有點可怕,索性目前覺得他還是無害的。
他說:「瀲剛才說過,太子既然是為了權,那便由此下手。那麼這個事要怎麼說,其實小姐心裡已經很清楚了。不過小姐走之前,瀲還得說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他頓了一會兒,才細聲細氣道來:「小姐失貞之事,雖然被壓了下來,只不過碰上了有心人便瞞不住了,無論怎麼開脫,小姐的罪名已經坐實,那麼,名正言順拉個人下水就很有必要了。瀲聯繫了最近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小姐大概就是前段時間在沉香樓落水的那位,不過沒有不透風的牆,翎童去打聽了一下,那天太子也在沉香樓上的。」
「又跟他扯上關係了?」這個太子真複雜,怪不得今天是那樣的眼光看人。
聞人瀲說:「首先,他有那樣的動機。二來,你是宰相之女,又是禹王的未婚妻,這個世上,想染指你的人恐怕沒有幾個是敢的。三來,經過今天的試探,太子好像並不打算為您的罪名查實,這不就擺明了查明了之後會牽扯到他嗎?那麼答案就很明顯了,這個黑鍋給他背,小姐不用擔心他委屈了?」
「王八蛋!」聽到這裡燕玖都聽不下去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等到氣勻了才感覺到手疼,自己皺著臉吹了吹。她撐著自己的殘腰讓青嬰攙扶著準備走出去,聞人瀲跟在身邊走,說:
「小姐,瀲還有最後一勸。」
「別勸,怎麼勸我也不會回頭的!」燕玖覺得要是被他勸回頭了,她自己就打爆自己的頭。
「呵!瀲自知攔不住小姐,可也要拉你一把的。」他低頭,在燕玖面前站定,雙眼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扇了扇,美極了。他說:「小姐,其實大人早就有辭官回鄉的心,本來借這次歸隱田園也沒什麼不好的。小姐這一鬧,可能……不僅大人無法歸隱,可能連小姐也要被牽扯進爭權奪利之中。」
燕玖卻也不再閃避,對上他的眸子,說:「我自有辦法衡量兩者的關係厲害,爹想歸隱我不是不支持他,不過不是這個時候……至少,不是頂著我的污名歸隱。他為了南尞國的百姓戎馬一生,不該是這個下場。」
他的神色黯淡下來,說:「看來,是瀲小心思了,不及小姐這般思慮周全。」
她拍拍他的肩膀,與他相視一笑,安慰道:「別擔心,我還沒死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對了,咱們都這麼熟了,你也不必小姐前小姐后的喚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等我回頭再請你吃飯!青嬰,扶我走!小心點別碰到我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