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第四百七十七章：本來的模樣
有那麼一個男人，他是華夏五千年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王朝的締造者。
他是自從三皇五帝之後，第一個將皇與帝合二為一，稱為皇帝的人。
在歷史書上，這個男人留下了最為濃厚的一筆，每一個華夏人，提起帝王，也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龍是華夏的圖騰，他卻被稱之為龍之祖，祖龍。
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
儘管早在離開馬家村的時候，我就從刁老金的口中，得知了那個久遠的故事，知道我的祖先，曾經和這位華夏歷史上最偉大的帝王之一有過一段恩怨，甚至曾經在秦始皇陵之內，親手將匕首刺進這位帝王的心臟。
祖龍之血流到地下，截斷了大秦的龍脈氣運，導致龐大的帝國二世而亡。
祖龍之血流到祖先的身上，導致了延續千年的屠龍血咒，兩千年之間，不知道有多少馬家人因為這血咒而失蹤，屍骨無存。
但是即便是知道這一段過往，我依然是沒有什麼實感。
畢竟我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普普通通的抬棺匠。
即便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下過洞庭湖，走過羅酆山，見過千年屍王，見過上古鬼神，現在還站在傳說中的香格里拉，也依舊是如此。
我的願望依舊只是找到爸爸和爺爺，然後回岳陽，繼續去開那間從鳳先生手上繼承來的小小的棺材鋪，整天做做小生意，逗逗火猛和火彌，和朋友們沒事聚一聚，然後等過些年，找一個不用太漂亮也不會很醜的和我一樣普普通通的女人，和她一起伺候父親和年邁的爺爺，讓他們頤養天年，然後自己也這樣平靜的過完一生。
至於什麼葬門龍頭，五門總首，什麼馬家後人，這些我都不想理會，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擁有一個這樣的敵人。
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帝王之一，和一個洞庭湖邊棺材鋪的小老闆。
無論如何，這兩者之間看起來都不會扯上什麼關係。
因此，當眼前的慶甲告訴我，馬家和我的敵人，是秦始皇嬴政的時候，我完全沒能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我也不想理解。
慶甲卻很敏銳的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微微一嘆：「看來你知道的確實不多，一直瞞著你，也許並不是個好主意。」
「確實不是個好主意。」
一個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傳來：「但是哪怕有一絲可能性，我還是希望他只做一個普通人。」
聽到聲音的同一時分，我們同時回過頭，卻見說話的不是別人，竟然是一直跟在緋瑞忒身邊的千門成員，甄陸仁。
「怎麼會——」我們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緋瑞忒也有些震驚：「你不是剛剛被檮杌吞下去了么？」
這個男人看起來普普通通，一路上也和我們幾乎沒有什麼交集，以至於如果他不說話，我幾乎都要忘記團隊之中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了。
甚至剛剛他被檮杌吞下去，我說實話也沒有多少悲傷的感情，畢竟對於一個幾乎就是陌生人的死亡，你能有多少感情呢？
但是此刻，我瞪大著眼睛緊緊的盯著他，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問道：「爺——爺？」
從甄陸仁的口中，發出的，是我爺爺的聲音。
只見他苦笑了一聲：「是啊，差點就被吞下去了，這畜生倒也兇猛，好在你以前教給我的金蟬脫殼之法，還算是有用。」
他這後半句話，卻是對慶甲說的。
慶甲淡淡道：「當然有用，不然我現在也沒辦法站在這裡，早就連魂魄一起，被那條龍吞噬了。」
他頓了一下，眯了眯眼睛：「雖然我早就想到，你多半不會放心他自己亂跑，但是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打扮成這幅模樣，你遮掩氣息的本事又進步了，連我也很難感覺到你。」
「那是因為你只剩下一縷神念了啊。」甄陸仁搖了搖頭，下一刻，他的模樣發生了變化。
站在那裡的，那熟悉無比的身影，不是爺爺又是誰？
那熟悉無比的老人，用熟悉無比的面龐對我露出了笑容：「一鳴，好久不見了。」
我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梗住了，嘴唇微微顫抖著，過了半天，才再次擠出那兩個字：「爺爺……」
沒想到短短几天之內，在看到爸爸之後，居然又見到了爺爺。
出乎意料的是，我雖然很驚訝，很激動，卻並沒有多少意外。
彷彿本來就是這樣，彷彿他一直就在我身邊一樣。
一邊的緋瑞忒卻更加震驚，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馬元勛——你是什麼時候——」
爺爺微微一笑：「小女娃子，你的感覺很明銳，能瞞過你，可是也花了老頭子我不少心思呢，不錯，你要是做我馬家的媳婦的話，我倒是沒意見的。」
緋瑞忒的震驚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呵呵笑道：「果然不愧是馬龍頭，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調換了我身邊的人，能做您的媳婦我倒是很榮幸，恐怕您家的小龍頭看不上我就是了。」
我終於忍不住沖了上去，口中大叫：「爺爺！」
爺爺笑呵呵的對著我張開手。
然而下一刻——砰！
我一拳就砸向了爺爺的臉——雖然在最後還是沒忍心，換成巴掌拍在了他頭上。
「死老頭，你搞什麼啊！」
爺爺捂著頭，一臉懵逼：「啥？」
我忍無可忍的大吼道：「你一直就在吧？為什麼不出來見我？你知道我為了找你們吃了多少苦么？你既然沒事，報個信會死么？一直隱藏著裝神秘是吧？你信不信我把你鬍子全都揪下來！」
後面傳來了俞五和譚金的偷笑聲，爺爺捂著頭一臉尷尬的嘆息道：「哎呀，我這不是有原因嘛——唉，一年不見，我孫子都變成這樣了，居然打爺爺，爺爺年紀大了，你還對爺爺動手。」
我氣的要死：「你還好意思說，你究竟瞞了我多少事情。」
爺爺咳嗽了一聲：「其實也沒瞞多少。」
「比如呢？」
「比如——」爺爺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比如我其實不是你爺爺。」
「啥？」我愣住了。
不光是我，所有聽到爺爺話的人，全都愣住了。
下一刻，我猛然驚醒過來，往後一跳，警惕的看著爺爺：「你不是我爺爺？你到底是誰？我爺爺呢？」
「哎哎哎——誤會了誤會了。」爺爺連忙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我確實是你爺爺馬元勛，但是我其實不是你親爺爺。」
「你不是我親爺爺？」我一臉迷茫道：「我爸是你撿來的？還是我是我爸撿來的？」
「哎呀也不是這個意思。」爺爺撓了撓頭：「其實吧，我不是你爺爺，我是你祖宗。」
我臉一黑：「你怎麼還罵上人了？有你這麼罵自己孫子的么？」
爺爺擺手道：「不是罵你，我真的是你祖宗。」
我還在迷茫之際，卻見楚思離——不，慶甲從後面緩緩度了過來，開口道：「果然，你什麼都瞞著他，現在要解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麻煩。」
爺爺苦笑道：「那有什麼辦法，兩千年的事情，哪裡有這麼容易說清楚。」
看到慶甲，我忽然回過神來，爺爺似乎和慶甲是老相識？
這也不對啊，現在的慶甲是一縷留在舍利佛珠裡面的神念，真正的慶甲早在千年前就已經轉世成為了月施法王，然後又轉世成了楚思離，他們兩個怎麼會認識？
爺爺又看向我，苦笑道：「不過再怎麼麻煩，現在也是時候和你說清楚了。」
「首先，要讓你知道的，是這一點。」
說話之間，爺爺的身體忽然開始變化，原本有些佝僂的瘦小身軀，猛地竄了一截，身體也挺立起來，頭上的白髮逐漸轉黑，臉上的皺紋也漸漸消失，渾濁的雙目漸漸變得漆黑有神。
眨眼之間，那個原本看起來七老八十的老人，就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十歲的壯年人。
而且，最主要的是——
「哇！好像！」這是俞五叫出的。
「真的，看起來一模一樣。」譚金驚嘆道：「就是年紀稍微大了一點，成熟了一點。」
「成熟版小馬哥。」老霍評價道。
「比小馬哥帥點。」
我臉一黑，最後這一句是誰說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確實，眼前變年輕的爺爺，看起來和我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樣。怪不得五門裡的老人都說，我和我爺爺年輕時候長得很像。
「爺爺，你幹嘛變成這個樣子？」我驚奇道。
「不是變成這個樣子。」爺爺苦笑道：「這才是我本來的模樣。」
「本來的模樣？」我瞪大了眼睛。
「我維持這個樣子，已經有兩千多年了。」爺爺嘆道。
「我真正的名字，也不叫馬元勛，馬元勛是你真正爺爺的名字。」
「那你的名字是——」我漸漸意識到了什麼。
爺爺的目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真正的名字很多，馬陽，馬儀，馬玥，不過最初，也是原本的名字，只有一個。」
「我叫趙天星，是你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