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是責任，還是強權

「那邊的，動作快一點，把反抗者全部押到集中營去洗腦。」

「有幾個人對洗腦有抗性，洗腦講師還有三天就要離開，如果洗腦無法完成……」

「就地掩埋。」

「那邊的物資搬快一點！不肯幹活的人拉去后廚剁了！」

「凡是擔任過職務的，即使投降也要關押起來，清查一下身份背景，然後做個心理測試。」

「那些平民就不要管了，做好登記，別餓死就行。」

「凡是有直系親屬被我們殺死的，一個不留。沒錯，小孩也不留，這種無關緊要的雜碎犯不著佔用寶貴的洗腦名額，仇恨的種子一顆也不要留下。」

「非直系親屬被殺死的，記錄下來，在一些條例上做好限制。」

……

天元商貿的人到處奔走著，一片混亂之中，哪裡都需要他們。

在蘇生一行人從高校聯盟返回后，天元商貿就按照計劃，立刻找尋借口襲擊了科達建設。科達建設的一千人次軍隊被易觀瀾率隊擊潰，號稱「十率」的十位高手中，兩人僅僅一個照面就被劉悢轟殺，還有兩人則讓劉悢多出手了一招。其餘者，三人死於白鬼刀下，一人被蘇生駕馭不完整的構裝配合念動力絞死，剩下的一人逃走，一人投誠。

無他，在對手分配的時候，就直接分配的剋制對方的人出手。

突破科達城牆的過程就像上一世的翻版，毫無準備的守城人中了易觀瀾的幻術，直接四下城門大開，統帥被斬殺之後士氣碾壓，再加上兩方基本都沒有人類間血戰的經驗，天元這邊有著管家的「精神狂熱」，更是一邊倒的屠殺。

科達作為糧庫的佔領者，一直都是人口最多的勢力。現在，上萬人口成為了天元商貿的戰利品。而天元商貿的總人口也不過三千餘人，戰鬥人員數量更少，想要管理好這些戰利品只能使用重典。

在這片混亂與嘈雜之中，蘇生獨自行走著，揮手屏退了想要上前報告的一個天元官員，走到一堵矮牆邊，在一個披著黑色大氅的少女身邊坐下。

這裡沒有人認識這個少女，但是她身上的大氅是和首領易觀瀾同款的，領口黑色的羽毛遮擋住了少女大半張臉，而剩下的部分又都被劉海掩蓋，所以沒有人能看到少女的表情。

蘇生坐到少女身邊，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

過了良久之後，少女才出聲：「現在的情況，是你想看到的嗎？」

「是。」蘇生乾脆地說。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作為劈開城門的我，這一切其實都是我造成的吧。」

蘇生心中也有些想不清應該怎麼回答——劉悢的性格受變身的影響很大，在變成阿蒂拉的時候非常具有破壞力而且冷漠，變成金克斯的時候則相當瘋癲，而現在的無名狀態則更加天真柔軟。

劉悢會在現在這個時間變成無名，讓蘇生也很難說清楚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劉悢。」蘇生平靜地叫出了劉悢的全名，「是你在殺人，是你在害人，是你用自己的力量，給了一部分無辜者死亡，又給了更多的無辜者今後悲慘和黑暗的人生。」

劉悢抬起頭，無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

蘇生看到劉悢的表情，沒有安慰她，而是莊重而輕柔地念了一遍話：「我應當悔罪，我濫用了神所賜的智慧，使死亡和紛爭蔓延在這片土地上。我慚悔，我濫用了神賜予的權柄，將獵取人命的惡魔帶到了世間。願神寬恕我，因我將那因此而來的災禍，引導至他人的命運之中，剝奪了他們所擁有的勇氣、信念，乃至於堅持和生命。」

劉悢眨巴了眨巴眼睛，看著蘇生，等著他接下來的解釋。

而蘇生心中也是很尷尬，以劉悢的聰慧程度，有些話一說她就能自己明白，現在變成無名之後劉悢好像不光性子軟了，智商也……變藍了。

「總的來說，這就是強者所理應背負的東西。這個世界需要強者，弱者也需要強者，但不是弱者需要強者的保護，而是弱者需要強者來改變這個世界。」蘇生平緩而認真地說著。

「沒有不付出代價就能改變世界的方法，區別只在於代價由誰來付出，怎麼付出，付出多少，隨之又能造成什麼樣的改變。這些是由強者決定的，也是由強者背負的。」

「小恨，你是強者，你的力量現階段即使是世界範圍內也能排在前十，現在的你雖然不能改變世界，但是你可以改變一個地區。就像你今天經歷的，一整個區域的改變全部在你的舉手投足之間，而你需要考慮是你想要讓這個區域最終變成什麼樣子。至於代價，你不需要思考太多，你只需要背負。」

「現在你看到了無數你所造成的慘象，這就是你所需要背負的東西。但是背負不是讓你為了這些而感到愧疚自責，而是肩負起這份責任，在改變世界的道路上更加堅定地走下去。」

蘇生換了個位置，蹲在劉悢的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第一次親手殺死無辜的人，確實對於我們這種成長於和平年代的人來說有些難以接受，即使是最堅強的女孩子面對這樣的事情時也會疑慮。但是，小恨，我已經決心背負起來這一切了，你願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嗎？」

蘇生說著握著了劉悢的手。

「我……」劉悢抬頭和蘇生對視著，眼中漸漸沒有了猶豫。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啊，真狡猾。明明你知道，即使前面是萬丈深淵，我也會陪你一起跳下去的啊。」

無名外表的劉悢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是阿蒂拉和金克斯所沒有的燦爛和陽光……還有可愛。

「那麼，我的女王陛下，準備好開始背負更多的罪孽，開啟下一場戰爭了嗎？」

…………

「弱者畏懼這個世界，強者改變這個世界；弱者因為責任而選擇道路，強者因為道路而選擇責任……很久以前，我的哥哥是這麼告訴我的。」女孩舉起一隻手，接住青灰色的雨水。

輕輕嗅了一下雨水的帶著腥氣的清新，女孩繼續說：「但是這是錯誤的……」

「弱者從來不會相信自己的意志，所以他們是弱者；強者不會因為任何外物而轉移自己的意志，所以他們是強者。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服從強者的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責任，也沒有所謂的改變。」

「沈小姐，你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