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方曉山的小把戲
一「好漂亮的聲音，有種當年墨濃小姐剛出道時的感覺啊。」
評委席，來自東海音樂學院聲樂系的教授胡鑫微微動容，看著身邊坐著的滿臉微笑的李墨濃，感慨的說道。他帶過無數學生，能擔得起『漂亮』兩個字，這份誇獎已經很大了。
李墨濃笑了笑，「胡教授，我上高中的可沒有這麼有靈性的聲音。」
「可你在學校的時候可就比她厲害多了，不然趙老也不會破例收你為徒，親自教導你了。」胡教授笑道，他看了看面前的資料：「這個女孩好像是你的學妹？」
「如果比我小九屆也能算是學妹的話……」李墨濃抿抿嘴唇，桌子上有全部參賽選手的資料，此刻正翻到陸白玉那一頁。
胡教授頓時有點乾笑，李墨濃這是在感嘆自己老了么？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最終只好說道：「青岩真是個出才子佳人的好地方啊。」
李墨濃聽出了胡教授話語之間的尷尬，醒悟過來，連忙轉移話題道：「胡教授，這個叫陸白玉的女孩，好像是陸思遠教授的女兒？」
「哦？你是說京城劉雲教授的那個師傅？」胡教授面露驚奇，拿起資料認真的看了一遍，「嚯，好像還真是……怪不得，這算是出身音樂世家啊。前段時間聽說國樂那邊的那位準備收徒弟，這次劉雲教授回青岩，難不成是想推薦她？」
「有可能，畢竟是這麼好的苗子，看的我都心動了……」
胡教授沉思了一下，猶豫道：「這……跟國樂搶人，是不是有點欠考慮？」
李墨濃看了胡教授一樣，噗嗤一聲笑了，「我開玩笑呢，跟國樂搶我倒不怕，可是動那位的弟子，我可沒這膽子……」
「那這分怎麼評？」
「該怎麼評就怎麼評，一次小比賽而已。再說……」
李墨濃指了指後面的觀眾席，說道：「青岩自古好文，這女孩唱得好，詞寫得也不錯，編曲也算登堂入室，觀眾都看著呢。」
胡教授愣了下，點了點頭。
………
「哼！這寫得什麼詞，亂七八糟，難登大雅之堂！」
一個老邁的聲音忽然開口，是離兩人最近的那位文學界大能，他年近七十，此時臉上略有不耐。
離得近的幾個評委都看了過去，離老人最近的是李墨濃和青岩文協會長，李墨濃扯了扯嘴角，沒敢說話。
文協會長倒是滿臉的苦笑，「王老，十七八歲的年紀，能有這份文字功底，已經不錯了。」
王老呸了一聲，道：「古有方仲永五歲成詩，甘羅十二歲拜相，打現在往前推個兩百年，十八歲那都能當狀元了。差得很而不自知，成何體統！」
文協會長一臉崩潰，「王老，不能這麼算，古人三歲就讀四書五經了，咱們現在的孩子七歲還在背拼音字母呢，能比么？再說，現在學生學習的科目多，什麼生物歷史物理化學，這個學生其他成績也是優異，有這個成績不錯了！」
王老：「……你小子拆我台是吧？找抽不是！」
「別，王老，您喝茶，喝茶……」
………
「歌不錯，人也不錯，給過了吧。」
「那就這麼說了！」
………
「先定下一個吧，這女孩的實力太強了。」
「呵呵，李墨濃都決定了，還問我做什麼？過吧過吧。」
………
八票全過，現場觀眾也給出了高分，八百多票，已經接近全場票數了。
這個成績，讓後台所有選手都目瞪口呆，一個個跟傻了似得，只有同樣來自一高的幾個選手面帶苦澀，他們聽得出來，陸白玉這首歌還不是她的全力。
陸白玉在台上微微鞠躬，然後退下了舞台，路過方曉山這邊的時候，似乎想過來說兩句話嗎，可是方曉山連忙打了個手勢，她便笑呵呵的瞅了旁邊星星眼的周婕綸一眼，挑了挑眉毛，若無其事的回了休息室。
雪白的漢服隨著她的腳步飄揚，跟仙子飄過似得。
「這個姐姐，好厲害啊。」周婕綸目送陸白玉遠去，感嘆道。
「是挺厲害的，這傢伙冰抗滿點了吧，美麗凍人啊！」這丫頭，傻不傻，大冬天的穿這個，不冷么？方曉山嘴角抽抽。
周婕綸瞪了方曉山一眼——很少見她做出過這種舉動——然後說道：「我是說她的歌聲，比我厲害多了！」
「是啊，但也正是因為她比你厲害，所以贏過她才有成就感，不是么？」方曉山喃喃說道。
他最終晃了晃腦袋，伸手拍了拍周婕綸的頭，「但我更看好你，相比較她，你更適合唱歌。」
就算沒有方曉山，現實也是如此。
周婕綸是天後，而陸白玉，只是教授。
周婕綸一臉紅暈的看著方曉山，用力的點了點頭。
因為陸白玉的出場，後面的比賽顯得更加激烈了，所有人都意識到，如果不拿出十成功力，恐怕沒有人有機會能在陸白玉的光芒下獲得成功。
才只是陸白玉的第一首歌而已，就這麼強，如果不在前面抓住觀眾和評委的心，後面怎麼混？
但這些對方曉山來說都不是問題。
「……好的感謝八位評委老師的精彩點評，感謝所有觀眾朋友們的投票。接下來要登場的是我們的十四號選手，周婕綸，她將為大家演唱的是歌曲《一剪梅》！」
「好了，到你了，去唱吧。」方曉山拍拍周婕綸，為她最後加油打氣。
周婕綸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對方曉山點點頭，然後向著舞台走去。
她的腳步堅定，沒有絲毫的動搖。
等她在舞台站定后，舞台的燈光微微暗了下來。一陣寒風呼嘯的聲音，開始回蕩在整個會場。
前天的一場大雪后晴了個好天，但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兩天的溫度著實下降了不少，這凌厲的寒風聲音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不自覺的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狠狠地縮了一下脖子。
隨後，一股悠揚的笛聲響了起來。豎笛的獨奏使得整個曲子顯得十分孤寂，配合寒風的呼嘯聲，整個歌曲還未正式開始，就已經將一副生動的畫面呈現在聽眾的腦海里：一片寒風呼嘯的雪原之上，大片雪花迴風飄灑，天色陰暗，冰冷凄涼。
這些效果當然都是方曉山刻意為之，他也算是學過心理學和催眠學，知道該如何利用各種因素來引導人的精神和思維，眼前的這一幕，正是他考慮到了環境、聲音、樂器等諸多因素后，專門準備的。
周婕綸的唱功在專業評委的眼裡，缺點是很多的，而又不是短時間能夠彌補的，方曉山從一開始就沒有隻靠評委認同而獲勝的打算，他要拼的，是歌曲的效果，是……觀眾票啊！
「哇，這首歌……感覺好冷啊！」
「好特別的曲子，感覺從來沒聽過，完全原創？」
「不知道好不好聽，但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這感覺真奇怪。」
觀眾們開始議論紛紛，這在之前所有選手裡都沒有過的。在方曉山所作曲子的刻意引導下，所有人的感官已經完全被歌曲給帶動了，好奇，古怪，各種各樣的情感都匯聚其中，但無論是什麼樣的感官，此刻，所有人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認真聽歌！
而就在此時，周婕綸的歌聲，緩緩響起。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
總有雲開日出時候，萬丈陽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開過，冷冷冰雪不能掩沒
就在最冷枝頭綻放，看見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天地一片蒼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為伊人飄香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此情長留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