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估計就只能是她了
車門「嘭」地關上,陸西顧戴上墨鏡,拍了拍司機的拷貝,冷冷地說道:「開車吧。」
司機點了點頭,立刻依言往前開了去。
陸西顧想了好幾天,自己是從那樣的糾纏里熬過來的。
她無法放下芥蒂去弔唁徐含煙,那是因為她傷過辛檸傷過陸家也傷過她。
她希望,所有的恩怨到這裡就終結。
小珩珩身上始終流淌著顧家的血脈,去徐含煙面前磕頭送終,那是他該有的禮數。
所以,她現在放開了手。
窗外的風景在鏡片上掠過,像是拋去過往般的飛速與急切。
此時,追掉會現場,小珩珩的出現引起了騷動,也算是坐實了他是顧律川兒子的事實。
顧律川站在家屬台上,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兒子,由著張秘書牽著,絲毫不怯場的步入會場。
他原本期待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門口,期盼的等候著寬敞的大門口能出現陸西顧的身影。
可是,直到小珩珩走在鞠躬台前,那裡也沒有出現她的影子。
顧律川很失落,頹喪的垂下了頭。
旁邊的顧莫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寬慰。
顧莫然站在旁邊,目光沉沉的盯著小珩珩。
他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場地震,陸西顧也是這樣,乖順的在傭人的幫襯下與親人作的告別。
他看著面前乖順的小珩珩,心裡是明白陸西顧的用意,瞬間百爪撓心。
顧家欠她太多,感情、親情還有陸氏,可是她今天能放任小珩珩過來,光是這樣的胸懷和眼界就已超越在場所有的高門子弟。
她將顧家的孩子,教育得很好。
小珩珩走過來,一把拽住顧律川的手。整齊的一排,祖孫三代,皆是身著素色的白衣黑褲,禮數周全,看哭了在場所有的人。
下葬的事情忙碌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返程的途中,顧莫然和顧律川坐的一輛車。
小珩珩窩在顧律川的懷裡,終於是兜不住疲累的睡了過去。
顧律川以前沒少抱他,但全程還是小心翼翼,生怕磕著碰著哪裡。
顧莫然的目光全程落在小珩珩的身上,抬頭看了眼旁邊的顧律川,開口問道:「那小丫頭那裡,你準備怎麼處理?」
他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兒子,「孩子都給你生了,還這麼無名無分,你缺德不缺德?」
這些年,他忙於政事,與家庭與家人都鮮少溝通。
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兒子定著家裡的各種壓力,寵著徐含煙飛揚跋扈的脾氣,默默承受各項輿論的壓力。
他的兒子,忽然之間,長大了,大到已經不需要他了。
顧律川將裹在小珩珩身上的外套攏了攏,語調冷沉地說道:「我們顧家,不是盡幹缺德事嗎?」
顧莫然被氣得不行,怒瞪著他,「你!」
顧律川並不理會他的怒氣,反倒是看著窗外,語調散漫的說道:「我現在把整個顧家攤在她面前,她未必肯多看一眼。」
她今天沒有來,就足夠說明態度了。
其實,她不來還好,來了或許自己會更加的難過與心痛。
那該是怎麼樣的心情,徹底地放下一段沉痛的仇恨。
顧莫然低著頭,表情沉痛懊惱,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顧家對不起她。過去的,過不去的,恩恩怨怨也歷經了兩代人。」
說著,他又忍不住惱怒的瞪了顧律川一眼,怒斥一聲,「你說你從小不是挺橫的嗎?怎麼連個女人都拿不下?」
顧律川撇了撇嘴,漫不經心的說道:「嗯,以前橫得太過,現在翻不起浪。更何況,她現在看不上我,再是作妖作風也入不了眼。」
顧莫然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罵了出聲,「蠢!」
顧律川並未動氣,只是聳了聳肩,淡淡的說道:「如果說要過這一輩子,估計就只能是她了,其他人我沒辦法。」
「你就是一根筋!」顧莫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念面色緩和的摸著他懷裡小珩珩的臉。
他本就不是迂腐的父親,更何況,他也沒那個精力去管。
夜晚。
陸家老宅亮著暖光,霧蒙蒙的矗立在晃著葉片的香樟樹后,頭頂是一輪散著薄光的月亮。
小珩珩趴在他的肩頭睡得昏沉,顧律川邁步小心翼翼地走出來,轉身就看到了站在大鐵門旁的陸西顧。
她的頭髮已經長長了許多,黑色的泛著些自然的光澤,一身薄紗長裙,肩膀上搭著披肩。
如今的她,整個人很沉靜,亦很溫婉。
清風刮過,發梢裙角微揚,撩人於無形。
陸西顧抬手,剛準備將小珩珩接過來,卻不想顧律川側身躲開了她的觸碰。
她有些不悅起來,蹙了蹙眉。
顧律川拍了拍小珩珩的屁股,看著陸西顧,嗓音低沉又帶著不容置喙,「才睡著一會兒,別把他弄醒了。我抱他進去。」
陸西顧擰著眉,滿眼的戒備。
顧律川知道她的意思,抿了抿嘴,鄭重地說道:「我保證放下她就走。」
陸西顧猶豫了幾秒,頓了頓,這才側開了身子,將門口露了出來。
顧律川單手摟著小珩珩,一手扶著他的背,腳步沉穩的往陸家老宅走。
陸西顧跟在他身後,踩著月光下他的碎影,眉眼一片澄澈,心口卻蔓延無底的心事。
小珩珩趴在顧律川的肩頭,肉嘟嘟的小臉蛋壓得半癟,張著軟萌萌的嘴,口水順著白色的襯衣淌了一片。
陸西顧看著這一幕,忽然間五味雜陳。
顧律川卻絲毫不在意,摟著小珩珩徑直往樓上走。
裴媽被眼前的這一出弄得懵了,轉臉看著陸西顧,含糊不清地說道:「小小姐!這這」
陸西顧轉身去到了杯熱水,淡淡的說道:「沒事。」
裴媽頓了頓,看見顧律川從樓上下來,禮貌的喊了一聲,「顧總!」
顧律川點了點頭,抬眼,目光緊緊的盯著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頓了頓,嗓音低啞的說道:「我先走了。」
陸西顧側身,眸光清亮平靜的看著他,微微頷首,淡然的說了一聲,「節哀!」
禮貌卻又疏遠。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三年米,可卻讓人無法再去跨越。
顧律川很無奈,心下悲涼,垂喪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那般炙烈到如火如荼的感情,經年之後,竟然寡淡至此,這一切顧律川始料未及。
陸西顧不肯能留他,他也不能在這種時死皮賴臉的鬧,時間不對,時機不到。
顧律川靠著車,從口袋裡摸出香煙,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起,幽藍色的火苗揚起。
他仰頭抽了一口,繚繞的煙霧裡微翕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二樓爬滿薔薇陽台。
燈光亮起,窗帘上映出一抹人影,不多時,燈光又暗了下去。
顧律川靠著車頭,靜靜的守著。
二樓的位置,陸西顧關掉房間的燈光,背靠著牆壁,抬手輕輕地撩開窗帘的邊角。
暗色的眸子里,映著大門口的光景。
像以往很多年時,她站在顧家老宅守候的模樣。
陸西顧抬手貼著心口,嘴角撩起半絲苦笑,忽而間有了點角色替換的錯覺。
她不清楚那時的顧律川是否如她如今這般的心緒,頓了頓,她轉身回房,抓起床頭的葯塞進了嘴巴里,就著一大杯的灌下去,然後抓起被子蒙頭就睡。
清晨,雕花的大鐵門打開,陸西顧剛邁出腳立刻又頓住了。
她看了眼的樹下的位置,扔了一地的煙頭。
粗略的數了數,差不多十來根。
陸西顧忍不住想:這麼抽下去,肺該被熏黑了。
張秘書已拉開車門,見她愣住,忍不住揚聲問道:「小小姐,怎麼了?」
陸西顧回神,跨步上前,「沒事,我們走。」
日子倒是忽然間變得平靜起來,每日家裡和陸氏,都會有人送花過來,只是眾人默認的處理方式都是利落的「扔掉」。
蘇念想坐在沙發上,眼睜睜地看著王昕捧著鮮花拿出去扔,忍不住的砸了咂嘴的,「嘖嘖嘖這是玩得一手的痴情和忠心啊!」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往前沖,雙手撐著桌面,打趣道:「唉,你到底是怎麼進化到現在這種熟視無睹,毫無漣漪的佛繫心理的?他以前放個屁你都是要追好遠的,說話不超過三句永遠繞著顧老三轉。」
她揚了揚下巴,使壞的問道:「說說,是不是另外有人,不喜歡他了?」
陸西顧的目光往她的小腹上移了移,涼涼的說道:「你也是要當媽的人了,這麼大動靜沈涼城也放心?」
蘇念想聞言,立刻乖了起來,扶著椅子坐了下去,盯著她連連敲了幾次桌面,「西顧,說真的,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偏著頭,眸底閃著光,試探的問道:「真不打算原諒了?」
陸西顧看著她,溫涼的諷刺道:「我記得你以前很不喜歡他。」
蘇念想嘟著嘴,悶悶的說道:「現在也沒怎麼喜歡得起來。」
陸西顧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還來勸?」
蘇念想單手撐著下巴的,悶悶地說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身體不好,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怪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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