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女孩雅珞
「商量好啥時候造反啦?」門帘被重重掀起,外面迴風卷裹著雪花一擁而入,鄭閌悶哼聲跟著傳來,眾人都是眼睛明亮的人,又在裡面比較黑暗的地方,正看見雅珞的俏足在鄭閌的小腿上留下一個腳印——那是對他「鬼鬼祟祟」提醒屋內眾人的懲罰。
眾人聞聽她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俱都面面相覷,張良艱難吞了口口水,這丫頭太刁蠻,蒼狼其沒有人不讓著她,便是李寇也素來不跟她計較,不知道這次得到這個可以拿出來「威脅」的消息她要怎麼鬧。
「怎麼了?要回匈奴去?」李寇斜靠在軟塌旁邊,眯著眼睛悶悶問了一句,心下甚是納悶這丫頭怎麼這麼長時間沒有吵著要回草原去。
「幹嘛?不要我了啊?」雅珞不知在外面鬧什麼了,滿臉都是緋紅的顏色,汗淋淋的瓊鼻上也亮晶晶的,到底是草原女兒家,不管滿屋子的大男人,徑直走過去獎李寇的溫酒撈起來便喝,好聞的香味鑽進李寇的鼻子,張良陳恢急忙後退幾步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聞。
李寇有些鬱悶摸摸鼻子,這丫頭也太剽悍了一些,怎麼這話聽著好像自己拋棄了她一般:「那你來找我們幹啥?」
「嗯,我想宓謠了,想阿琪了她們在哪兒,你們大男人臭烘烘的跑出去打仗,我要找她們去!」或許是絲毫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或許是真的口渴了,溫酒罐子在雅珞受傷,李寇伸手想要拿回來,雅珞將身子一轉,便堅挺的胸脯擋在半路上,仰頭將半罐子酒水吞完,她才砸吧砸吧著嘴巴向李寇提出這個問題。
「不早給你說了么,她們回咸陽了,要不你現在出去咸陽?」這個草原女子美則美矣,單心性著實讓人摸不透,留在身邊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不如讓宓謠去看著才好,再說自從分別後就再也沒有聽見宓謠姐妹倆的消息,李寇也甚是想念,若雅珞要去尋找,便帶上一封書信也好。
「算了吧,宓謠姐姐絕不會回咸陽,也就你才相信她現在在咸陽的。」雅珞撇撇嘴,李寇在草原上給她的印象太深了,現在李寇跟她說話,她先要考慮的是這傢伙說的是真是假,以前問起宓謠時候他總說回咸陽了,但雅珞根本沒有相信,這一次更是撇撇嘴趁機打擊李寇,想著就氣你,狠狠的氣你,看你說實話不。
「主上,宓謠姑娘很可能果真是沒有回咸陽的,或許……分別時候她沒有說要去的地方。」英布在第一次雅珞沒有相信李寇所說宓謠回咸陽時候便也心下思量過了,這些天她看著李寇一個人勞累奔波,又看看雅珞在李寇身邊,自己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便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不會吧?她……她說是要回咸陽的嘛,難道她又找了個地方躲著去了?」李寇在雅珞不相信的時候沒有想過宓謠哄了自己,單英布說出來,便他心下動搖起來。
「宓謠姐姐何等人物,哪裡會跑回咸陽去受那污濁的氣息,再說你們的皇帝現在恐怕也感覺自己不行了吧,宓謠姐姐這樣的人物,回去之後還不要給他指派著找一個好人家嫁出去?聯姻在草原都很常見,更不要說花花腸子那麼多的中原人了。」雅珞撇撇嘴,她現在既不說自己是草原人,也不承認自己從此就跟草原決裂,反正老是這麼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李寇只恨得牙根痒痒卻拿她沒有辦法。
眼下李寇早對雅珞的模樣麻木了,趁機打擊打擊自己也沒什麼,語言上的挑釁,用沉默來回答便是,卻雅珞這番話說出來時候,他也暗自點頭,看了看英佈道:「或許果真還是這樣,皇帝老了,身邊也沒有多少女兒伺候著,這一次李由那廝不是有大功么,若宓謠在咸陽,說不得他老人家龍心大悅與李斯再次聯姻還說不定!」
雅珞又撇嘴,心說你才知道啊,卻李寇忽然一拍腦袋懊惱道:「娘的,怎麼見了蘇角老子也沒問問,這丫頭,下次見面定然要找她好好問問才是,嘿,居然咱還蒙在鼓裡沒有想到!」
灌嬰是沒有見過宓謠的,眼看李寇前所未有的模樣有些愣,他比不上張良陳恢二人的心思縝密眼見事有不諧也不問,低聲湊過去像旁邊季布問道:「季布將軍,宓謠何許人也?似乎……是皇帝的女兒?」
季布難得露出另一番模樣,有些感慨道:「我也只見過這位公主一面,主上與她從草原殺出來的,或許另有隱情不定,要不你去問問英布?」
灌嬰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笑罵道:「沒現季布將軍居然也有蠱惑人心的小心思,嘿嘿,恐怕你還比我急著要知道事情原委罷?!」
季布也不否認,一笑嘆道:「看上去這位宓謠公主著實配得上主上,然現在主上大業未成,這宓謠公主又是皇室女兒,若她心向朝堂,說不得主上的大事咱們須要計較計較!」
灌嬰登時便肅然起敬,這等小事上面也要給李寇考慮,難怪能與英布列為蒼狼其李寇最得力的兩員大將,卻他自己也不是笨人,皺眉想了想有些為難搖搖頭道:「比較難辦,主上心裡除了打仗恐怕唯一能有些印象的便是這位公主,若要咱們找其他人來,恐怕有些不合適!」
季布詭秘一笑,用下巴指了指雙手支著雪白下頜忽然呆的雅珞,灌嬰更是驚訝,難不成這匈奴女子最終還回做了咱蒼狼旗的女主人不成?
「可她畢竟是匈奴人,咱……咱蒼狼旗弟兄們,能服她么?」灌嬰想了想,又像季布湊近了幾步去,兩人便相當於相互咬著耳朵低聲私語。
「誰說蒼狼旗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呢?難道兩個不成么?」季布笑呵呵說了一句話,灌嬰登時明白過來:相互牽制!
這個相互牽制的過程,除了雅珞還真沒有其他女子能夠有資格,以匈奴蘇勒延部的小賢王對抗大秦的公主,雖然欠缺了那麼一點能撐腰的資本,卻總歸是代表匈奴的一股力量,往後李寇要舉旗起事或者大勢所趨之下可能大秦皇室不會用雞蛋去碰石頭,單皇位穩固之後,後宮密謀不會間斷,有雅珞在,便嬴氏多了一個無處不在的暗嘆,相反有宓謠在,李寇若要對匈奴用兵,雅珞也不可能添多大的亂子。
「可主上能答應?」灌嬰也想著這個法子好,總不能以後大伙兒高高興興造反呢,皇室的公主跑出來說不行吧?單轉念一想,屬下說什麼也只是一個參考意見,關鍵在於李寇怎樣看待自己的感情問題,若讓他接受季布的這個主意,那還不知要費多少功夫呢!
「不急不急,這事兒不急,慢慢來,總歸這蘇勒延部的小賢王是不能回到氈帳里去,主上大才,難道還不能政府兩個小女子?」張良嘿嘿的笑,坐在兩人身旁時候低頭去拿火堆上的酒壺,嘴裡這般低聲念叨。
「可是先生,要是主上想明白咱們這個提議的意思,那咋辦?」灌嬰性子便是這般,有的時候不如別人好使,張良看了看李寇似乎勝券在握一般一笑,卻見英布站起身來率先想門外出去。
「主上,屬下等先出去準備出征事宜啦。」張良陳恢兩人一愕,繼而明白英布的心思,方才他們三人的說話,這個沉默不語的大漢已經聽見,從現在氣便就開始實行了——單獨留下雅珞在李寇身邊,慢慢培養起感情來,總不至於即便是往後兩人在一起而李寇寵愛宓謠更多一些。
「臭男人!」雅珞臉色通紅,恨恨不休向給張良陳恢目光拽出去的眾人背影瞪了一眼,卻轉頭來嬌媚神色忽然爬上雙頰,李寇笑呵呵看著出門去的眾人,滿心思都是想著宓謠究竟去了哪兒,哪裡回料到別人的心思,果然雅珞一見李寇的臉色便大恨起來,雌豹般跳起來伸手在李寇胳膊上重重一掐,剛才還桃花潭般的俏眸中儘是不甘。
「你個臭丫頭,幹嘛掐我?」李寇吃疼揮手,雅珞急忙跳了開去,那手臂看上去不是很粗壯,卻上面的力量更撞死一頭熊,自己哪裡能禁受得住他這一下,卻口中委屈道,「臭李寇,死李寇,人家捨棄家園跟你到這儘是風雪的地方來,好歹宓謠不能這般照顧你,為了你蒼狼旗的大纛,明知上面要沾染不知多少族人的鮮血,還是給你一針一線綉了出來……你就一點兒也不能記著我的好!」
說著,不知是果真記起了自己現在算是部族不能迴流浪在異鄉的身子,悲從中來眼睛便都紅了,李寇頭剎那有背簍那麼大,這丫頭似乎是自己的俘虜吧?怎麼好像現在是她隨時吃著自己?
卻也心下有些不忍,明知兩個民族最終是要殊途同歸的,卻現在不得不為了各自的活路而揮劍廝殺,便是雅珞以前是大秦人的敵人,單目前她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丫頭,李寇伸手去拍拍她肩膀喟然嘆道:「好啦,你的好,我自然是記著的,蒼狼旗有你的功勞在上面,將來與你蘇勒延部交戰,便賣你個臉子盡量少殺人總成了么?!」
雅珞心下竊喜,李寇對待敵人從來都是斬草除根的,若將來有一天他出征草原去,遇見蘇勒延部的族人能活一個也便是好的,當下轉嗔為喜坐過去在李寇身邊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哦,不過說不定蘇勒延部還會反過來讓你抱頭逃竄呢,總歸這是個人情,嘿嘿,我要還給你的。」
李寇一見她抱住自己的胳膊便警惕起來:「怎麼說?」
雅珞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兩隻手十根手指全部放在他胳膊上去,卻也不用威脅只清清淡淡道:「你若能陪我出去玩半天,我便告訴你宓謠在哪兒!」
李寇驚訝,詳細看了看雅珞的俏臉不確定道:「就這麼簡單?」
雅珞也不生氣,滿臉都是嚴肅低下頭去低聲道:「就這個要求……也就能有這麼個要求啦。」
見她肯定,李寇哪裡會去管後面嘆息般半句話的深長意蘊,一躍而起便向門口竄去:「快點快點,半天時間不是很長呢,這要抓緊了。」
雅珞頭是低著的,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她歡快答應一聲便也跟著出去,但聞雀躍聲音叫道:「快點快點,我要玩那個雪橇,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