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盈盈一拜
「王爺,側王妃仍在清荷院。」
「王爺,側王妃出去理了雜草。」
「王爺,側王妃和侍女在園中習武。」
只聽啪的一聲。
楚修琰把手中的書卷扔到面前一身黑衣的暗衛身上。
那暗衛驚恐,趕緊跪地:「王爺恕罪。」
「王爺。」安尋進來了,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衛,走上前,躬身:「嚴公子來了。」
「下去吧。」楚修琰揮了揮手。
那暗衛恭敬的將書卷遞給安尋,落荒而逃……
「王爺,我去請嚴公子。」安尋躬身。
「不必了。」嚴子殊推門進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好似這建安王府是他將軍府一般,說來便來了。
他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尋,倒茶。」
安尋無奈,只得拿了桌上的茶壺,要給他斟茶。
「這裡是建安王府,要倒茶,你自個兒倒去。」楚修琰皺了皺眉,看著他,說道。
安尋一怔,這茶……倒是不倒……
嚴子殊卻是無所謂,接過茶壺:「得得,今兒你們王爺準是心情不好,我自個兒倒。」
說著,他自顧自的倒了茶。慢慢的品著,也不理會楚修琰。
好似他來王府,不過就是為了一壺茶。閑來無事,走走玩玩而已。
楚修琰今兒心情確實不好。眼看著兩天了,沈雲傾那邊,竟好像不記得那件事了一樣。
「要喝茶回你將軍府喝去。」
嚴子殊無奈,放下茶杯,走到楚修琰的桌案前,打量著他,半晌,說道:「王爺可是被美人氣惱了?」
楚修琰的眉頭皺的更深,卻沒有說話。
嚴子殊瞭然,點了點頭:「怪不得了……」
說著,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楚修琰對面。
安尋知趣,先退下了。
「我今兒來,可是大事。」嚴子殊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楚修琰。
楚修琰這才正眼看他:「你能有什麼大事……」
「姒錦傳信過來了。」
嚴子殊話音未落,楚修琰便神色嚴肅,看向他。
只因聽到了那兩個字……姒錦。
「她……」好一會兒,楚修琰才說道:「她傳了什麼消息過來。」
「五爺接了太子令,誅殺沈雲染。」
初時,嚴子殊剛接到這信時,也覺得古怪。
與其大費周章的去查路途,殺一個孩子,為何不直接殺了沈雲傾。
後來想了想建安王府發生的事,卻隱隱有些明白了……
沈雲染一死,恐怕沈雲傾費勁心思,也會讓建安王府,不得安寧。
敲門聲響起,卻是建安王府的管家,常叔:「王爺,素玖請見。」
素玖……不過是王府中一名侍妾……
楚修琰輕笑,看了嚴子殊一眼。
嚴子殊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將椅子放回原位,執起一旁的劍,拿在手中把玩。
楚修琰這才道:「進。」
這邊門開,一個身著艷紫衣裙的女子翩然進來。
見到嚴子殊,她趕忙收斂一些,福了福身:「見過嚴公子。」
嚴子殊看向楚修琰:「王爺既有佳人在,子殊改日再來討教。」
說著,他將手中的劍放回原處,看了素玖一眼,輕笑,點了點頭,離開了。
素玖這才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王爺,這嚴公子前幾天剛討教完,聽說可是輸了,怎麼……」
「所以本王未理會他。」楚修琰淺笑,伸手環過素玖的腰身,用力一帶,竟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今兒這身,好看。」
素玖掩嘴輕笑,轉身拿過碗:「素玖特意給爺準備的,暖暖身子。」
這天……是冷了些……
楚修琰笑著喝下,只是眼中分明帶了些不屑。
他低頭,似有意緊了緊撫在素玖腰身上的手。
「王爺……」她一聲嬌嗔……
「今晚,可別讓本王失望……」楚修琰低聲笑著,在她耳邊逗弄著……
素玖環著他的脖頸,嬌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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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子殊從書房出來,尋思著回去也沒有什麼事,倒不如……
去看看那位將軍……
聽說,她在這兒過的不怎麼樣。可今兒他在書房外,明明聽到了楚修琰因何氣惱。
這沈將軍,可不像一般的女子。
輕笑一聲,隨意拉了個婢女,一打聽才知道,她竟被安排在了清荷院……
嚴子殊常來王府,倒是識路,沒一會兒就到了清荷院。
「將軍,紫苑來吧。」
「將軍,將軍……」
還未進去,就聽到院子里傳來的聲音。
聽起來倒是熱鬧。
正要推門進去,看到一旁的黑衣守衛,想來,就是剛剛向楚修琰報告這裡動態的那個暗衛。
正想著去安慰安慰那個暗衛……
「將軍!」
「將軍!」
聽到裡面的動靜,嚴子殊趕忙推開了門……
看到沈雲傾正倚靠在一個婢女身上,另一個婢女想來是懂些醫術,執起沈雲傾的手腕。
聽倒門開的聲音,幾人都向這邊看了過來。
嚴子殊有些怔忪,看著沈雲傾,這季節寒冷,穿的衣裳已經有些厚了,卻有血從衣袖中透出。
低頭瞧見她腳邊的劍,瞭然……
「沈將軍,身上的傷不將養著,反而跑出來習武,可是逞強了。」
嚴子殊走過去,看著她身邊的兩個婢女都如臨大敵一般,不由好笑。
對著沈雲傾作揖:「沈將軍。」
「嚴子殊……」沈雲傾站直了身子,瞧著他。
聽了她的話,紫苑面色大變,在沈雲傾耳邊說了什麼。
沈雲傾皺了皺眉,對著嚴子殊也作了一揖:「竟不知是嚴將軍之子,失禮了。」
「無妨。」嚴子殊俯身,撿起地上的劍,隨意比劃了一下:「沈將軍,愛武是好,可你的傷若不好好養著,可是大患。」
說罷,將劍遞給了一旁的紫苑。
沈雲傾點了點頭:「謝公子提醒。」
嚴子殊從懷中拿出一瓷瓶,交給紫苑:「這葯治外傷,效果不錯,給沈將軍用了吧。」
「多謝嚴公子。」紫苑福了福身。
嚴子殊輕笑,轉身正要離開。
卻聽:「不如比試一番再離去。」
回身……
沈雲傾淡笑,拿過紫苑手中的劍,遞給嚴子殊。
「你的傷……」
「無礙。」沈雲傾輕笑,揚了揚手。
「既如此,我們赤手空拳,比劃一番吧。」
聽他如此說,沈雲傾也不推卻。
雲晞接過劍,同紫苑站在一旁……
這是她的佩劍,清荷院,只這一把劍,想來……嚴子殊是猜到的。
嚴子殊左手負在身後,只用右手,與沈雲傾較量。
沈雲傾也不誇大,知道有傷在身,不與嚴子殊謙虛,一招一式,都是用足了力。
嚴子殊愈發的嚴肅,一隻手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一拳過來,嚴子殊伸手握住。
又是一掌……
嚴子殊不得不伸出左手,擋下來……
沈雲傾的手臂漸漸沒了力氣,軟的厲害……
嚴子殊趕緊扶住他:「沈將軍。」
「多謝嚴公子。」說著,她一伸手,雲晞便已扶住她。
嚴子殊同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休息。
紫苑執著沈雲傾的手腕,好一會兒,有些埋怨的說道:「將軍,您這傷口又裂了,這幾日莫再……」
「好好好,我知道了,今兒回去,我就好好修養。」沈雲傾無奈的點了點頭。
嚴子殊在一旁瞧著,想到剛在書房,楚修琰聽著暗衛的稟報,憤怒的模樣,輕笑出聲。
「嚴公子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了?」
他一怔,轉頭,瞧見沈雲傾和她的兩個婢女正看著自己。
連忙咳了一聲:「確有一事,子殊不解,還請沈將軍賜教。」
「賜教談不上,有什麼不解,公子說出來就是。」
「那嬤嬤的事,明兒就是第三日了,將軍怎麼不急?」
聽到這事,沈雲傾輕笑一聲,看了他一眼:「他既給了我三日,自然不會讓我這麼早便死了,他是王爺,這是他的王府,自然他查起來更快,明兒晚了,我去屍體那瞧瞧,他一定一早就讓安尋放了證據在旁邊。」
簡短几句話,卻是對楚修琰個性的把握,還有……對自身的判斷。
對楚修琰而言,她還有利用價值,這次死人的事,不過給她一個小小的警示。
這裡……是建安王府,而她,是建安王的側王妃。
「將軍看的透徹。」嚴子殊頗為讚賞的看了看她。
來這裡有段時間了,不好再待下去了。
遂起身告辭。
臨走時,冷風拂過。
嚴子殊回頭,看著她頗有蒼白的臉色,竟不自覺的出言提醒了一句。
「沈將軍,大楚天寒,多添件衣裳吧……」
不要說是他,沈雲傾聽了也是一怔,起身,盈盈一拜:「雲傾多謝公子。」
不是作揖,不以將軍身份,不以側妃身份,而是一個女子對於他人關懷的謝意。
嚴子殊嘴角彎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離開了清荷院。
門關的一刻,嚴子殊不禁回頭。
只見沈雲傾和她的兩個婢女站在那兒,正遙看著他。
見他轉身,沈雲傾似是一怔,輕笑著一福身。
嚴子殊竟有些慌張,連忙轉身。
像個毛頭小子一般……
「沈雲傾……」他嘀咕著,輕笑。
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剛剛和她肌膚相親的溫度,似乎還在掌中未散……
有人在他肩上輕輕一拍。
他嚇了一跳,趕緊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