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節流Ⅱ

「領主大人，我勞克何德何能讓你親自迎接？」稅吏知道客套話還是要講的。

但斯坦尼斯卻絲毫不顧禮儀，他不客氣的單刀直入，「別說這些沒用的，說吧，這次你要收多少稅！」

勞克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為國家交稅的熱枕這麼高漲，回去后，我一定在長官面前替你宣揚美名。」

接著稅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張羊皮紙打開，開始說道：「根據上面的記錄，和往常一樣，你需要叫十九項稅，總共是四百枚金幣。」

正好是這期自己收入的一半，這幫傢伙果然猴精。斯坦尼斯不動神色，繼續看他表演。

「而且，這次還要再多徵收一個戰爭稅，因為要與北邊的羅多克開戰，軍備開支急劇擴大，所以皇帝陛下頒布了戰爭特別稅的法令。我想查士丁伯爵這麼忠君愛國，一定不會推脫吧。」

斯坦尼斯連忙拍笑著搓著手，「當然，當然，為國奉獻，我一定竭盡全力。只是在交錢之前，能不能讓我瞻仰一下陛下的法令。」

勞克瞥了他一眼，不過沒有懷疑，抽出一個牛皮捲軸遞給他，因為他不相信這個出了名的只會吃喝玩樂的敗家領主，突然變得有耐心能看完這種大段大段引經據典說明徵稅合理性的法令。

但是斯坦尼斯只是瞥了一眼就發現了一個巨大漏洞。

「喂，這個上面寫的是有五十名騎兵或者更多的領主要交這個什麼戰爭稅，你去我的領地走走，看看加起來有沒有五十匹馬？」

「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稅吏勞克心中苦不堪言，他沒想到這個笨蛋領主竟然發現了這點。

勞克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法令，然後一拍大腿，「確實是這樣啊，你看看我這個眼神，真是抱歉啊，大人，這筆錢你不用交了！」

但這卻更加印證了斯坦尼斯的想法，他開始懷疑那19種稅里到底有多少是他真的要交的了。

「能不能再將我要交的稅的明細和納稅條例都拿給我看呢？」斯坦尼斯故技重施。

勞克已經隱隱感到不對勁，但當他看到領主身後的科羅多夫在把玩著手中的劍時還是乖乖取出一大堆捲軸碼在地上。

「大人，這些全部都是你所納稅的法令了，我們收稅都是有理有據的。」

斯坦尼斯沒有理會他，他立刻盤腿坐下，對照著他要交的稅開始逐條查起法令上記載的條例。

很快，勞克就後悔將這些東西給面前的領主看了。

「哈，我就說我怎麼要交那麼多稅嗎！田稅上明明寫著王國境內的自由民只需要向他們的皇帝繳納十分之一的所得，你卻按照農奴的三分之一向我收稅！」

「不會吧……」勞克有點舉足無措。

這卻更加充實了斯坦尼斯的幹勁，「看起來問題很大嗎！別的法令全都給我打開，我到要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偏差。」

勞克的胖臉上開始冒出大量的汗，他掏出手絹開始擦拭起來。。

「『向教會繳納的贖罪券須由領主收齊親自送到附近教會』哎？你這個傢伙怎麼能越俎代庖自行收取呢！快把錢還我，我自己去交！」

「還有這裡，還有這裡，根據皇帝赦令第三十三條『平民購買日常用品可以免於徵稅，已經征的稅還要予以退還』，哎呀，還有退稅政策！！？發達了發達了！」

「有沒有搞錯！這個水利費是三百年前徵收的，是為了建造一座新橋，這麼多年過去那座橋現在在不在都不知道了，你還要向我收！」

勞克還在不停的擦拭著臉，只是那塊手絹已經變得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算到最後，斯坦尼斯終於理清了自己的『納稅申報表』，他一身輕鬆的站起來，還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

「我終於要將我交的稅目搞清楚了。」他宣佈道。

羅伯特迫不及待的說道：「老大，那麼最後的結論是？」

「最後的結論就是這次我一毛錢都不要掏！」他握著拳頭像是再發表勝利宣言。

他身後的三個人：科羅多夫，羅伯特，庫克狂喜的抱成一團，「他做到了！」他們激動的喊著。旁邊的羅蒙學士也在捋著長須，讚許的點著頭。

「不用交稅，這怎麼可能！」在勞克三十年的稅吏生涯中，還從來沒遇到過不用交稅的情況。

斯坦尼斯卻示意他還沒說完，「你不信自己去算好了，反正我都是根據法令一條一條得出，根據你的原來，是『有理有據的』。而且我不僅不用交，你還要退我600枚以前多收的金幣。」

「哦！！！」他身後的三個活寶拉長嗓子怪叫起來。

「我愛死你了，老大！！！」羅伯特像狂熱的粉絲一樣哭喊著。

「退……退退退錢！」勞克已經要瘋了。

「是滴，如果不退錢的話，我還要向你收滯納金！」

胖稅吏斷然拒絕，「這怎麼可能，入了國庫的錢哪有在出來的道理！」

「我不管，因為這是你的法令上白紙黑字上寫的，不還的話，可不要怪我去你們那裡當著你的長官鬧……」他還沒說完這句話，就被後面幾個人捂住嘴。

「你們幹嘛啊！」斯坦尼斯努力掙脫出來。

「老大你不要命，竟敢去招惹帝國駐紮在這裡的最高長官！」羅伯特看起來嚇壞了，幸好，稅吏沒有聽清斯坦尼斯最後一句話。

但一旁的勞克顯然被他說的有點自我懷疑以來，暴力抗稅的領主他見過，耍賴不交稅的領主他也見過，只是這種自己把要交的稅算出來還無懈可擊的領主他真的沒有見過。

「這個……這怎麼會出了如此大的偏差，我還得回去請示上頭才能做決定，這次稅先不用交了。」

說完，他便悻悻的帶著依舊空蕩蕩的馬車原路返回。

斯坦尼斯發現他的手下正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畢竟光憑一張嘴就免掉稅額的事他們還從來沒見過。

至少，他今天就是英雄！

一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