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王

當艾霍特的最後一絲陰影從大地之上消逝后，一切都塵埃落定，日子又變得平靜下來，時光就猶如齊薇妮中的孔比河一般依舊緩緩向前流淌。

斥候隊長哲伯台、醫師羅姆內依和失去雙眼的弓兵教頭坎耶遞交了辭呈，既然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麼也就要離開這裡了，不過他們並沒有解散，而是繼續四人結伴冒險——另一個人是貝茨摩爾的劍，他們訂下了漫遊這個世界的計劃，先是陪同羅姆內依出席第一百六十一屆宗教研討大會；然後則跟隨坎耶回到南大陸的落銀城找到深淵九頭蛇的的毒血治癒他的眼睛；接下來是帶著貝茨摩爾那把留下的鐵劍重返無望之海的加列利三島，那裡還有一枚神印等著他們去解決；最後則是前往東方的大草原，用哲伯台的話來說，他的西陸遊記是從自己的家鄉開始也應該在自己的家鄉結束。

至於這三個人和一把劍的冒險，那就是以後發生的事了。

首席工程師施佩爾則開著飛艇來往於坦尼斯公國和白塔之間進行著空中VIP運輸服務，經過逆向工程他終於造出了一整支編隊的飛艇並開闢了多條航空路線。

騎將夏拉奇在完成伯父肖恩賓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后也動身返回帝國述職，不過在出發前她依舊將羅伯特當成其他人親了好久。

商人代表艾爾伯特也終於完成他一直以來的夙願，獲得了塔尼斯榮譽爵士的稱號，以表彰他在大戰中不遺餘力的向塔尼斯的軍隊提供援助。

御前衛隊長查理在南境諸侯的一致推選下當上了南境守護，他們當然也不敢不同意，因為在他的身後用齊薇妮的兩萬大軍為其撐腰。

而西境守護的稱號則被米蒂奇家族摘得，在老家臣席渥斯的注視下，毛還長齊的恩里克就坐上了西境守護的寶座，不過秉承著權力制衡的原則，作為宿敵的維恩也被封了一個西境副守護這個不倫不類的稱號。

希利爾和索菲亞懷上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當然已經選好了其教父的人選；而巴羅一世也和沃夫家的大姐芬妮喜結連理；牛狗鹿組合里只有藍道爾還打著光棍。

羅蒙則在大戰之後將自己的老友和同學文森特送進了禁魔監獄，當然這是那個瘋帽子自己所要求的，對於他這種級別的大法師來說世上還沒有能夠關住他的監牢，但是復仇已經完成，他願意在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了此殘生。

而科羅多夫也終於答應了希帕提婭單方面的追求，他們兩人在某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酒鬼牧師的見證下在冷葬谷完成訂婚儀式，而正式的婚禮則要在他們向殺死科羅多夫母親的『主母』討回公道后再進行，至於希帕提婭口中的主母到底是誰，這就不是現在所要關心的事情了。

而羅伯特一直以來的願望——被一名貴族看上並將其女兒許配給自己也算完成了一半，已經恢復成為格里芬公爵的他當然得到了無數大小貴族的聯姻請求，不過這個時候他又拿腔作勢起來開口非神鷹帝國的公主不娶。

至於最後一個人？

也就是敘述整件事的我？

很榮幸，現在我是真正的『東境的塔尼斯之王』。

一個月後白黎城

廢墟上，重建工作已經展開，雖然弗洛德侯爵的小女兒安妮背叛了公國，但是並沒有人提出要剝奪他的爵位，在他另外兩名已經遠嫁的女兒的幫助和來自『桂冠騎士』貝奧蘭迪的慷慨資助上，極樂宮的輪廓大致又重新搭建起來。其中以貝奧蘭迪出力最多，雖然安妮最後沒有選擇他而是成為一個怪物，不過對她一往情深的桂冠騎士還是隨手就給了弗洛德家族五萬枚金幣用於重建，反正這也不過是他在大競技場中一場決鬥的彩頭罷了。

但是弗洛德侯爵此時卻並不在宮殿和城裡，已經恢復神智的他在女兒們和麗娜的陪伴下前往齊薇妮，因為那裡正有一場盛大的加冕典禮正在舉行。

「老大呢？」身著一身正裝的羅伯特抬頭伸進卧室里，但是床上除了幾根吃剩的烤兔腿外並沒有斯坦尼斯的身影。

而同樣穿戴著一身儀式盔甲的科羅多夫則從希帕提婭那如火的熱吻中艱難的探出頭回答他，「大人說太緊張了，要在加冕禮前出去探口氣。」

羅伯特有點惱怒的捶了一下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出去遛彎，虧他還讓我幫他辦那種事！」

他如此焦躁的是有原因的，因為此時齊薇妮里已經擠滿了來自公國各地的十幾萬人，他們都是來見證一千年以來第一位塔尼斯之王的加冕禮。

「對了，他有說自己是去哪放鬆心情嗎？」

與人山人海沸反盈天的城堡廣場相反，孔比河旁依舊顯得無與倫比的安靜，斯坦尼斯坐在河灘上任由河水打濕他的衣裳，在他的旁邊則是薩莎那用一塊石頭一塊石頭壘砌的墳墓，在這深秋時節里，這座小小的石頭堆上已經點綴了一些半開的淡黃雛菊。

斯坦尼斯看著面前這寧靜而又悠遠的河水，不禁陷入到嘆宇宙之無窮的哀思中，自己很快就要正式登上王座，在經歷了這麼多事後自己總算是獲得了一個還算不賴的結局，但是他卻只感到一股難言之痛縈繞在心頭。

因為他最愛的人和最愛他的人都不在了……

如果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分享這一切的榮耀，那麼這王冠戴與不戴又有何區別？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的身後，是伊芙琳，這次她終於褪下了那一身漆黑且又不近人情的冰冷黑殼換上了色彩明亮的淡綠紗裙。

那才是原本屬於女人的華裳。

「你還在想著她們？」雖然沒有說出名字，但是兩人都心照不宣。

斯坦尼斯沒有說話，最後他站了起來，即是告別過去所愛也是為了掀開自己人生的下一個篇章。

「悠悠，我們走吧。」

女孩乖巧的點了一下頭，而在他們離開時，雛菊像是被人輕撫般全部盛開。

斯坦尼斯的出現引起了此次加冕禮的混亂，無數的人，無論是農夫，市民還是貴族都朝他湧來，他們都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是真神化身，只要能夠摸到他就一定也能分享如此神跡，如果不是南境守護兼御前隊長查理調來一隻千人部隊來維持秩序，斯坦尼斯一定會被狂熱的民眾撕碎然後帶回家當聖物供起來。

在一大堆士兵的保護下，斯坦尼斯總算安全的踏上臨時搭建的加冕禮台，在中央安放的是從王城搬過來的永生王座，現在它就差一名真正的主人坐上去。

不過離典禮還有十分鐘，斯坦尼斯讓人把羅伯特找來，因為自己還有一件交代給他的重要事情需要詢問他有沒有完成。

就在他焦急的等待羅伯特時，從離得最近的觀禮貴族中走出幾個人，他們穿著繪著神鷹圖案的禮服，一看就是帝國的人。

而領頭的真是自己的伯父肖恩賓.伯納德，身後則跟著夏拉奇。

斯坦尼斯連忙迎上去，因為這次他是自封為王，根本沒有經過帝國同意，這次帝國特使來不是興師問罪的吧？

但是沒想到肖恩賓卻慈眉善目的率先開口，「祝賀您，塔尼斯之王！」

什麼？他這樣說就意味著帝國已經承認斯坦尼斯的地位，但是帝國會這麼好心！

「夏拉奇將所有事都和我說了，我也將這裡的發生的事上報給了皇帝陛下，他認為此次公國得以倖免你居功甚偉，所以特意將你升為王，並讓我帶著王冠親自來冊封你。」

帝國還真是狡猾，知道自己已經管不了底下這幫桀驁不馴的領主於是搶先冊封，使得自己即使稱王后依舊名義上是帝國的封臣。

不過斯坦尼斯表示無所謂，既然王冠都已經歸還那自己這個王就可以當得更加名正言順。

「還有，」肖恩賓終於露出真面目湊上來說道：「伊利西斯帝國已經被黑潮覆滅，現在形勢到了最危急的地步，這個世界的覆滅旦夕將至，皇帝陛下準備和羅多克共和國以及諾德組成歷史上最強大的最後同盟朝東方進軍抵抗黑潮，同時東方大舜帝國的皇帝也準備一同發兵，所以還希望賢侄你能夠出兵協助。」

原來是想讓自己當炮灰！不過斯坦尼斯還是朝肖恩賓眨眨眼，「當然，拯救世界是我們每個人的職責，小侄定當竭盡全力！」

肖恩賓滿意的點點頭朝一旁退去，接著斯坦尼斯接見的是羅多克的代表——漢米爾森和他那美麗的女伴娜塔莉。

一看到他們斯坦尼斯的雙眼便開始冒光，他立刻無視軍團長漢米爾森伸出的手，而是緊緊握住暗精靈的手，這讓後者不禁紅起臉來。

漢米爾森有點吃醋的咳了一下嗓子打斷他獻殷勤的舉動，然後接著說道：「尊敬的查士丁閣下，沒想到您做到了，不僅成為塔尼斯之王甚至還阻止了一名深淵主宰。」

看起來依林德和馬修將這裡的事都已經告訴了他。

「我上次聽他們說，你和娜塔莉到了中土去尋找黑潮的秘密，有找到嗎？」

年輕的羅多克軍團長搖搖頭，「那裡雖然是重災區，但並不是發源地，我接下來要去南方大陸去尋找遺失的文明中提到的黃金城，也許那裡有可以阻擋黑潮的秘密。」

「那我就祝你好運了。」

漢米爾森和娜塔莉帶著笑意轉過身，這次上來的是沃夫侯爵和他的長子威特金斯以及偷偷躲在後面和他打招呼的伊芙琳。

這一次，那對父子看起來對他的態度總算軟化下來，甚至老沃夫竟然開始撮合起他和自己女兒的婚事，看起來有一個當王的女婿確實可以讓他放下所謂的世仇。

就在斯坦尼斯美滋滋的為抱得美人歸而哈哈大笑時，羅伯特終於一溜小跑出現，他朝眾人鞠了一個躬隨後就激動的說道。

「老大，你交代我的事辦好了，十個絕頂漂亮而又技術嫻熟的美麗女士正在後台等你，我向你保證百分之百的乾淨，只待加冕典禮結束以後徹夜開趴，並見證你從男孩變成男人的過程！」

斯坦尼斯沒想到他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立刻紅著臉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呵斥道，「你再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羅伯特糊塗了，這確實是他交代給自己的重中之重啊！

「可是，老大你不是說要玩什麼十人斬……」

「閉嘴，否則我叫人把你拉到河邊上砍了！」

這個時候，小娜慌慌張張的跑過來，「閣下，加冕典禮要開始了，你怎麼還在這邊閑聊？」

斯坦尼斯臨走前還不忘瞪了一眼羅伯特，示意他不要亂說，不過在經過伊芙琳身邊時，女孩輕輕的貼近他咬耳朵。

「今天晚上，你的房間，就你和我……」

還沒等斯坦尼斯反應過來，小娜就將其退走，這個時候，嘹亮而歡慶的樂曲已經開始演奏起來，而斯坦尼斯的出現將這個會場的氣氛推到最高點，無數的人向他山呼萬歲，而斯坦尼斯知道往往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裝的處變不驚。

在他的身後，羅伯特和科羅多夫各自雙手捧著一把劍，分別是星隕和黑王，一把象徵著天賜神權一把象徵著人間王權。而在另一邊，艾亞和小安妮也一人捧著一件象徵著塔尼斯無上權力的物件，權杖和冕戒，他們則象徵著純潔和洗禮，一般要由童男童女擔任，對於艾亞，斯坦尼斯很肯定他和自己一樣是個處，但是至於小安妮嗎……

還沒等斯坦尼斯收回亂七八糟的想法，羅蒙顧問那嘹亮而威嚴聲音響起，他開始吟唱起一大堆頌詞，這些都是加冕典禮所必要的儀式，雖然很無聊但是必須要有。

而無聊的斯坦尼斯只得將目光放到禮台底下那些正以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民眾身上，不過也許是錯覺，他竟然在人群中發現了先前不辭而別的露加的面孔，發現她也正開心的看著自己。

而此時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名面龐醜陋的老太婆，但是她的聲音卻一點都不蒼老，反而聽起來像是塔尼斯大麗花陀密妮的聲音。

「好了，看過你的心上人我們該走了吧，沒想到迷宮之王竟然失敗了，主人一定會很不高興的，我讓你早點殺他你就是不聽！」陀密妮在一旁帶著慍怒催促著。

露加收回自己不舍的目光，很快這兩名神秘的女人便徹底消失了。

這個時候，羅蒙顧問終於將一大段冗長的頌詞全部吟完，這個時候他從肖恩賓的手裡接過王冠並將其佩戴在斯坦尼斯的額頭上。

並轉身對在場所有人用清朗的聲音大聲說道：「吾王萬歲！」

「吾王萬歲！」

十萬人同時爆發出歡呼聲，即使最冷血的人也會被這氣氛感染的激動到難以自持。

而在這山呼海嘯中，斯坦尼斯也抽出自己的佩劍——那把由冰亡和火吻的碎片收集起來交給村口大麻子重新鍛造並鑲嵌上紫水晶鑄成的寶劍，並向眾人高高舉起！戰爭還未結束，東方真正的黑潮正在肆虐，狂爍古今的最偉大遠征即將展開，而他所做的就是再一次拯救世界！

這一天，塔尼斯擁有了真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