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愛情已過時
強大。晴微縮著脖子咋舌。
鄭曉勛進門后，晴微無比乖順地坐在門外的長椅上，雙手恭恭敬敬地平放在膝蓋上，背脊坐得挺直，不敢越雷池一步。
有錢人的地方……似乎連氣氛也很不一樣呢。晴微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走廊那頭又傳來了腳步聲，晴微很勇敢地忍耐住好奇心，沒有輕易回頭。
「晴微？」有人詫異的說話聲，咦？為什麼今天老是碰到熟人？
唉，忍不住了。晴微茫然地轉過頭去。
……張永新。
「你怎麼會在這裡？」永新走近她身旁，蹙著眉頭問。
「呃我陪鄭姐來探望大金主。」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馬上重新挺直身子改口，「來看趙先生。」
「趙先生？」永新笑了笑，「你們消息倒很靈通。」
「張先生！」從病房走出來的鄭曉勛看到張永新，頓時激動得喜形於色，「想不到在這裡碰到你！」
「你好。」張永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張先生也來探望趙先生？」
「是。」張永新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那麼，不打擾張先生，我們先走了。」鄭曉勛是懂得察言觀色的。
永新頗有意味地看了晴微一眼，卻對鄭曉勛：「走好。HTtp://WWw.bxwx.net」隨即轉身走進病房。
「你們剛才說了些什麼？」兩個人邊朝電梯走去，鄭曉勛邊低聲問晴微。
「也沒什麼，張先生問我在這裡做什麼。我說我們來看望趙先生。」晴微非常流利地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晴微，」鄭曉勛疑惑地看看晴微，「你跟張先生之前就認識的，對不對？」
「對啊。」
「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弟弟的班主任。」鄭曉勛是知道她之前當過老師。
「只是這樣？」還是有點懷疑沒錯。
「當然！只是這樣！」說這種謊話不用打草稿。
「只是這樣……」鄭曉勛喃喃自語著，可是。剛才張先生臨走時看晴微地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呢。
「啊呀，該死！我忘記拿文件。」剛剛走出醫院大門，鄭曉勛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怎麼辦？晴微，看來我得再回公司一趟了。要不你自己先回家吧。」
「噢……好吧。」無奈地點點頭，晴微目視著鄭曉勛的背影匆匆離去。原地猶豫了幾秒后，晴微才踏步緩緩朝前面走去。
「夏小姐！」被人叫住。
迴轉身。愣住。
「賀小姐？」
怎麼會是賀明安？
「夏小姐怎麼會在這裡？」明安微笑著走上前來。
「來探望一個客戶。」面對前男友的現女友，心情難免複雜。唉。可惡的戀愛關係。「那賀小姐呢？」出於禮貌，還是必須要回問一句。
「永新說他在這裡看望一個朋友，所以我過來等他一起吃飯。」明安溫柔地說著，「夏小姐一起吧？」
「不了！」怎麼能當這麼曖昧地電燈泡？「我晚上也有約會。」
「和上次的那個男朋友？」明安微笑。
「呃是！」硬著頭皮撒謊。
「明安！」糟糕！張永新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走出來。頓時六神無主，晴微慌忙垂下頭去，悄悄地藏起了雙手，心虛地凝視自己的腳尖。
「我又碰到夏小姐，本來想請她跟我們一起吃飯。」賀明安笑著對張永新說。
「大家都很忙，也沒必要了。」永新似有意無意地說。「我們走吧。」
「那麼，夏小姐再見。」明安朝晴微揮揮手。
「再見。」臉上堆著笑意揮揮手。直到兩個人的身影走出視線，晴微才彷彿泄了氣的皮球般，整個人垮了下來。
這種感覺，又酸又澀的感覺。真的好難受。
「夏小姐很漂亮，對不對？」明安邊翻著手中的菜單，邊似有意無意地說著。
永新並沒有應聲。
「我想吃洋蔥濃湯，你說好不好？」明安朝著永新揮一揮手，「永新，你有在聽么？」
「好啊。」他無可無不可地回答。
她也沉默了下來。「那……就來兩份套餐好了。」明安禮貌地對侍者點一點頭，侍者退了下去。
「為什麼老是綳著臉不理人？」一直到上了菜，明安終於忍耐不住沉默。開口問。
「吃飯地時候不說話，有什麼問題？」永新無謂地挑挑眉。
明安的臉色開始變了。
兩個人默默地相對。連素日美味的食物也變得味同嚼蠟。
「永新……」一直到走出了餐廳，明安才說，「你在生氣對不對？」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也沒有絲毫的感情。
「因為我跟夏小姐說話，所以你不高興了。」她向來是冰雪聰明。他又怎麼瞞得過她？不過。似乎他也不想隱瞞自己的情緒。
「你知道這個，就不應該明知故犯。」永新沉沉的說。
「可是。你之前那麼多女朋友，我跟她們打招呼聊天從來都沒有見你發過什麼脾氣！」明安終於忍不住，「為什麼就是她不同？難道你還喜歡她？」
彷彿是一把鎚子猛地敲打在他的心頭，永新驀地閉上眼睛。
喜歡她？還喜歡著她么？
是不是還喜歡她。
「我知道你是真心愛著晴微，可是，你能夠帶給她什麼？除了羞辱和不安，還能夠帶給她什麼呢？」那時候，晴微父親冷然的話語，再次出現在永新的腦海里。
是他千里迢迢去杭州找她地那一次吧？
「兩個人的結合，是需要門當戶對的。如果出生的環境不同，即便勉強在一起了，也會過得很辛苦。我不想我們家晴微也過著那樣地日子。」晴微父親的話清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落在永新心裡，「其實之前我就不贊成晴微和你談戀愛，可是……後來看到你們兩個這麼相愛，也就算了。我以為你能夠給晴微幸福，既然不能夠讓她幸福，又何必跑來杭州找她？晴微已經開始重新生活，她現在過得很簡單，也很平靜。作為一個父親，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自己的女兒能夠過得好，我不需要她嫁多有錢、多有地位的丈夫，只要她過得平安快樂，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張先生，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和我們家晴微並不合適。最後，他這麼說。
記得那時候他還猶自掙扎：「我承諾，以後會對她更好……」
「更好？什麼是更好？一個人的個性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已經習慣了那樣地生活，可晴微不是。……我和她媽媽從小就寵她，所以她看起來很開朗單純，其實承受能力卻很差，讓她在那樣一個世界生活，只能讓她原本的快樂全都消失，難道張先生想看到的，就是一個被你完全毀滅了的夏晴微么？」
對啊，除了流淚和辛苦，後來的他，真的再也不能夠帶給她任何東西了把。
之前地美好、快樂、幸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都已經溜走，甚至連她原本有地輕鬆歡笑，都已經被他帶走，再也沒有一絲一毫。
既然不能夠讓她過得快樂，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她回頭。
而這一放棄，就是七年。
或許，就如同他那天所下的決心一樣：一輩子。
臉上浮現淡淡地諷笑：「還喜歡她？」是還喜歡著她吧？不，也許是愛情。這麼多年來，讓他一直都不能夠忘記夏晴微的，並不僅僅只是喜歡而已。他確信那是愛情。
可是，又有什麼用？
即便知道這是愛情，又有什麼用。
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要將所有的悲傷深深掩埋。永新一把拉起明安的手，徑直朝前走去。
「永新？」
這樣的永新，決絕又悲傷的神情，是明安之前從未見過的。她駭然地，輕喚。
「有話到車上再談。」定定地拋出這句話，永新的腳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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