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誅天(八十七)
長生已經讓君豐不喜了,他原本想著最多便是替代了長生,沒想到蒼羅大帝忽然又來這麼一出。
五御之首……
執陵的眸底儘是興奮之色,就連執著四象扇的手,也隱隱有些顫抖。
姒姮抬眸睨了他一眼,大抵猜出了他在想什麼,只是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夜深了,整個魔域都寂靜了下來。
魔君的寢宮內點了一盞昏黃的燭火,燭心是萬古燈油,燒的是人心。
蒔七平躺在榻上,呼吸平穩,眼眸緊闔。
忽然,殿內的溫度驟降,彷彿陷入了寒淵之中,她的睫毛上皆覆了層冰霜,晶瑩剔透。
蒔七猛然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早已被凍成冰窖的寢宮,她指尖燃起一簇靈火,只聽刷的一聲,靈火在地上蔓延開來,藍色的火苗從地上驟漸壯大,漸漸吞噬了所有的冰霜,吞噬完最後一縷霜雪,火苗也便消散了。她搓了搓手,才覺暖和了些。
蒔七轉眸朝身側看去,之間扶九殷尚在沉睡之中,彷彿並沒有被這一異狀驚擾。
「九殷,醒醒。」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扶九殷緩緩睜開雙眸,正對上蒔七的目光,不禁疑惑道:「怎麼了?」
蒔七縮回手,兩指輕疊摩挲了幾下,蹙著眉道:「方才有東西潛了進來。」
扶九殷一驚:「什麼東西?」
「倒像是什麼耐寒的東西,方才整個寢宮都結了冰。」蒔七眸光深邃的凝著地上,「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道行竟然這樣高深,連我都沒有察覺。」
扶九殷聞言,走下床在殿中巡視了一圈,最終緩緩蹲了下來,從地上捻起一抹灰燼:「這是什麼?」
蒔七抬眸望了一眼,道:「應當是我方才的靈火。」
她話音剛落,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從榻上下來,赤著腳站在地上,兩手挽做蓮花狀,霎時間汩汩靈力不要錢似的從她的掌心涌了出來,扶九殷看不出個所以然,便站在一旁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收起所有的靈力,鬆了口氣道:「還好。」
扶九殷問道:「怎麼了?」
蒔七笑了笑道:「剛才那一凍,我怕我的心出問題。」
「那應當沒事吧?」扶九殷的眉宇間隱有幾分擔憂。
蒔七搖了搖頭道:「沒事,還好好的。」
兩人再次躺回床上,蒔七翻了個身,隨意的將手搭在了扶九殷的腰間,扶九殷頓時僵硬了一瞬,旋即便將她擁入懷中,這下蒔七卻是嫌棄了,將他往旁邊一推,道:「你身體怎麼這樣燙,怪熱的!」
扶九殷笑道:「應當是方才太冷了,便用了靈力護體。」
蒔七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打了個哈欠:「你說剛才那東西該不會是君豐派來的吧?」
「君豐派那東西來做什麼?他不是已經決定半個月後討伐魔域嗎?」扶九殷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別胡思亂想,快睡吧。」
蒔七困意十足的咕噥了一聲,道:「他應當是知道我沒有心的,誰知道他那種小人會不會想什麼陰損的法子。」
扶九殷沉默半晌,道:「你的心被放在了什麼地方,要不要換個地方藏著?」
蒔七聽了他的話,忽然翻身坐了起來,目光定定的望著床幔,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扶九殷也坐了起來,問道。
「算了。」蒔七復又躺了回去,若有所思道,「還是不換了,那東西沒找到我的心,說不定就在暗處藏著呢,我若是換了地方,指不定就被它看見了。」
扶九殷聞言,微微頷首:「說的也是。」說完,他也躺了回去。
蒔七聲音中隱有幾分狐疑道:「也是奇怪,那玩意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溜進來我也沒有察覺呢?」
扶九殷嘆了口氣,道:「別亂想了,快睡吧。」
夜色更深了,魔域的夜色,透不進月光,每每入了夜,就彷彿一滴墨滴進了本來就不清澈的水中,霎時間便暈開了,剩下的,便只有黑了。
扶九殷聽著身側人的呼吸驟然平穩,遂悄無聲息的從榻上起來了,徒留一具肉身躺在那裡。
他緩緩穿過牆壁,出去了。
九重天之上,正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君豐的生辰宴,各個小仙喜形於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個道行大漲的絕好機會。
從前的輔陽宮門戶緊閉,和那熱鬧格格不入,就連門庭前那兩隻高聳巍峨的石柱,在這雲層之中,也顯得格外寂寥。
幾位神官從輔陽宮前路過,抬眸看一眼這寂寥的門庭,也不禁嘆息一聲。
「何必啊!」其中一位和扶九殷交好的神官搖搖頭嘆了口氣。
扶九殷在天庭的人緣一向很好,故而就算此時已經被逐出了天庭,現在再被人提及,大多的也都是一聲嘆息,沒有奚落也沒有嘲諷。
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輔陽宮的門前,靜靜凝望著那牌匾,久久未動。
那幾位神官詫異的看了一眼女子,竟想不出天庭何時多了這麼一位上仙,瞧不出道行,周身縈繞著玉骨之氣,叫人看了一眼,就難以忘掉。
女子眸光淡淡掃了一眼那幾個神官,下一瞬便消失在了輔陽宮門前。
青霄宮內,姒姮忽然感到後背一涼,她眸底閃過一絲殺意,正要轉身,卻發現自己手腳皆不得動彈。
「什麼人!」她冷斥一聲。
「是我。」話音剛落,女子便翩然現了身。
姒姮眸底滿是詫異:「尊者?」
漸染微微頷首,指尖輕點,解了她身上的禁制,隨意坐了下來,道:「同我說說那個以陰夫人。」
姒姮怔了怔,旋即便緩緩開口。
聽到一半,漸染忽然若有所思的道:「難怪了。」
姒姮忍不住問道:「什麼難怪了?」
漸染擺了擺手,道:「你接著說,她可有什麼弱點?」
姒姮苦笑道:「她本來就是心魔,能有什麼弱點?」
「一丁點的弱點都沒有?」漸染抬眸凝著她,那眸光凌厲的如銀針一般,彷彿直直扎進了姒姮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