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潭坑的傳說5

龍潭坑的傳說5

二十一、平狐患,鄧大設鐵鉗

楊老忠聽到我們對話,卻也笑了起來。他喝了口酒,挾了塊肉吃著說:「天下萬物皆有情,人類是這樣,野獸也一樣。」接著他又開始講鄧家嶴除狐后的故事:

那年鄧大除那條迷人的狐精,剝了皮掛在鄧老爹家門前的大樹上。一時間,對狐類的確起了震攝作用。但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鄧家嶴就出事了。這家丟個雞,那家丟個鴨的,而且天天丟,夜夜丟。搞得家家頭痛,人人心煩。好在鄧老爹家卻一隻不少。老爹想,我到底還是把它們給鎮住了的。

鄧家嶴的人找了鄧大。讓他想法子。他召集獵戶商議對策。有獵戶獻策,各路口設鐵鋏,只要它從這裡經過就會鋏住。為了防止傷到人員,採取夜放

日收。沒想到狐狸這東西精靈,且又多疑。竟沒一隻上鉤,真讓他們無計可施。打那以後,這狐群似乎也收斂一些,全村也未發現丟雞丟鴨現象。大家又開放鬆警惕了。

山裡人除了竹子,無多大出息。偶或養幾口豬,羊之類,宰些肉。也有養只母豬,下窩豬仔長得差不多了挑到市集上賣,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也算出息了。

那一天,鄧老爹和村上幾個人各挑仔豬去市集賣,那天市集上買仔豬的人不多,好在臨近中午時,不知從那裡來了幾個人,都說要買但價格都談不好,有幾回看看要談妥了,對方客家突然找個理由,又成不了了。

看看都到下午了,市面上都差不多散了,鄧老爹他們幾個人商童,準備回家。於是就挑著仔豬回家。這幾個客戶也纏著說:

「你們回家也好,我們可以去你們家,挑個好一些的仔豬,」他們邊說邊走。

鄧老爹他們挑著,肚子開始饑渴起來,轉了個山口,前面一股清泉從懸岩上漂落下來。往常他們路過這裡都會在這裡坐會,喝口水。他們說:「我們休息會,喝口山泉。這山泉清甜可口。」

大家爭先恐後去喝山泉,忙得不亦樂乎時,沒想到這幾個客戶竟把仔豬全給放了。原來他們賣仔豬用的是豬籮,每個豬籮放一隻仔豬,上面結著繩子。現在,仔豬全讓客戶給放了。發生這樣的事他們自然不會幹休,沖趕了過來,沒想到,那幾個客戶雙手抓著沙土灑向他們的臉上……一時間他們睜不開眼。

突然,一個忽哨,山上下來一群狐狸,狐狸嘴吧咬著仔豬的耳朵,尾巴不斷拍打著仔豬的屁股飛快地趕著走了。

他們擦了沙土,找那幾個客戶拚命,客戶一個忽哨,跑了。仔細一看原是群狐狸……

他們個個氣得罵娘,追肯定是追不上的。你兩條腿跑得贏四條腿的?……他們氣得翻斤斗,眼睜睜看著仔豬被趕走。

夜裡,鄧老爹怎麼也睡不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著實讓他窩火。他慢慢地起來,怕吵醒老伴。

窗外月光如洗,不遠處的「鬼叫崖」山麓在這朦朦朧朧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麻糊,窗外的蟋蟋沒完沒了的叫聲傳了進來;偶爾夾雜著夜鷹的凄厲叫聲,使這小山村披上神秘的外衣。晚輕輕拂來,窗外樹枝也隨著輕柔的搖曳著,連動著那張狐皮,絲毫都不影響震攝狐群的威力。

他站在窗前,窗外樹枝上掛著的狐皮在晚風中抖動著,似乎在炫耀著昔日的輝煌。而今卻戲劇性地敗給狐群,幾個活生生的人,竟讓狐群給耍了!而且血本無歸!他想著,真有點無地自容。他想哭,真想大哭!

而窗外真的傳來了哭聲,是嗚……嗚……的哭聲,很輕很輕……他循聲看去,在朦朧的月光中,他影影綽綽看到是狐群,狐狸在哭泣,它們也有情感!這讓他深深震憾著。它們叼著好象是仔豬的頭來,它們這是在祭奠老狐?還是向鄧家嶴村民炫耀自已的智慧和戰果?他真想拿「田狗叉」出去跟它們決一死戰!但現在硬來是不行的了,它們今晚既然來了,一定也是有備而來的。現在我們也要吸取教訓……

第二天老爹起了個絕早。他急匆匆地趕向鄧家山。鄧大、鄧二在門外練氣功著。見老爹急匆匆趕來,知道又有事了。當下收了功,讓鄧老爹進門坐下。老爹迫不及待地把昨天集市裡從賣仔豬說到仔豬被騙走……鄧大大驚說:

「如此看來我的確低估了狐狸的智商,但事情既已這樣了,也只能慢慢來。」說著開始準備早飯。鄧老爹又說:

「那些狐狸昨夜來到掛狐皮的樹下好象在哭。」

「看來它們挺有感情的,這也是岀於我們意料之外的,大凡這類重感情的東西還往很團結,報復心也強……」鄧大說著與鄧二準備工具。

吃了飯,鄧大、鄧二隨鄧老爹來鄧家嶴。昨夜,鄧家嶴的雞鴨沒丟。鄧大察看了掛著狐皮的樹的附近地方,昨夜狐群來過,而且數量不少。鄧大清理了所有鐵鋏,把這些鐵鋏全部安裝在那棵掛狐皮的樹附近,鄧大看看怕鐵鋏不夠多又派鄧老爹去獵家借了十幾個來。連那棵樹稍遠一點的也安上,只留它們來的方向沒安。鄧大又讓他們準備好鑼鼓之類。身強力壯的自帶刀槍,木棍之類,體弱的和們婦女就只管敲鑼打鼓,或自帶能敲得響的盆盆罐罐。按排停當單等狐群到來。

那天夜裡皓月當空。月光透過樹陰的間隙灑在地上、掛在樹榦上的狐皮上,斑斑剝剝,不遠處的「鬼叫崖」山谷深處傳來幾聲狼鳴,幾聲猿啼。蟋蟋在草叢中盡情歌唱著。一切都顯得自然與神秘。

他們等到子時沒見狐群出現,到了丑時,狐群在一隻特長的狐狸帶領下來了。只見那隻狐對著皓月拜了拜。接著對著狐皮拜,再接下,開始嗚嗚地哭了。鄧大心裡為之一震:原來世上萬物皆有情!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鄧大一聲令下,他們截斷了狐狸的歸路,鑼鼓聲大作。群狐見它們來的路截斷,只得倒處亂竄。為首的那隻狐狸見事不妙,奪路而逃,沒想讓鐵鋏夾住。

鑼鼓聲中,群狐被鋏住的不少,被刀砍殺的砍傷的都有,一時間,鬼哭神嚎,人聲鼎沸。

接著,他們打掃戰場。發現了八九個仔豬的頭,那不是早幾天挑市集賣的仔豬的頭嗎?現在被這幫狐群用來祭奠老狐的供品!他們數了數鐵鋏住的有十二隻,砍殺了三隻,砍傷的二隻。鄧大讓大家把鐵鋏夾住的先綁了,下了夾。砍傷的敷上草藥,鄧家嶴的村民個個興高采烈,他們終於出了口惡氣。

天剛放光,鄧大去了鄧老爹家商量處理這幾隻狐狸的事。鄧老爹正在磨刀。說這幾隻狐狸夠鄧家嶴全村吃兩餐了。鄧大說:「這樣一來鄧家嶴跟狐類真的結下樑子了。雖然我們抓了十幾隻,但是為首的狐王肯定還在。今天你殺了它們,明天,它會報復,恩恩怨怨何時了頭?常言道怨家宜解不宜結。」

「那你說怎辦?」鄧老爹說。

「我想把它受傷的治好,然後放掉……」鄧大認真地說。

「放掉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放掉后它們仍來報復、騷擾怎辦?」鄧老爹說,動物畢竟是動物,拖雞、拖鴨是它們的天性。憂慮也在所難免的。

「如果它們要是真的賊性不改的話,那就休怪我們無情了。」

當下他倆商量好做十幾個籠子把這些狐狸關起來,便於刀砍傷的、鐵鋏傷的治療。……鄧大因剛自立門戶,方方面面都得籌劃,於是治療狐狸的事就交給鄧二了,好在鄧二懂行,熟知草藥,所以一切得心應手。

但是那些受傷狐狸很不配合,你現在給它敷上草藥它一會就給你搞掉了。給它們喂東西,它不吃。尤其是那隻特長為首的那隻頭上長著一小掫白毛。它都是敵視著、對著干。好在它傷得不算太重,被鐵鋏夾傷的那條腿,沒傷到骨頭。但時值盛夏,天氣炎熱,由於它很不配合,傷口竟發起炎症起來了。接開始化膿了。那狐狸的神智也開始麻糊起來了。看來只好採取強制性治療了。

鄧二上山挖了些草藥熬好,綁了它的四條腿。餵了下去。剩下的葯湯,洗擦傷口。幾天下來,慢地控制住發炎了。

但是它們不吃東西,這的確是個傷腦筋的事。一隻兩隻狐狸喂一下可以,但全都喂就麻煩了。它們原來吃的都是雞鴨野生的肉類,而現在喂的是粥或稀飯之類。食物上的差別,成了難以逾越的鴻溝。也成了頭痛的事情。

這時候,鄧老爹隔壁鄰居,母牛生了小牛。小牛太小喝不了那麼多的牛奶。鄧二機靈一動,搞來喂一下,沒想它們會喝,且愛喝。鄧二開始用牛奶喂,後來用牛奶拌在粥中讓它們吃。這竟慢慢地習慣了。

光陰茬苒,轉眼間,便過去了二十多天,這些狐似乎也熟起來了,每次餵食總會舔舔你的手,以示友好。而它們的傷也都復原了。該放它們歸山的時候到了。

那天,陽光明媚,鄧大喊了老爹與鄧二一起,鄧大照例宣讀疏文,本著和諧自然,和平共存等等之類話,未了還教戒今後休要騷人類云云。然後放了。那隻特大的,為首的狐狸,出來后在鄧二的手上舔了又舔,嗚嗚地低鳴著,繞鄧二轉了一圈,然後帶著那十幾隻同伴慢慢離開。看著它頭上那一小撮白毛漸漸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鄧二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種說不清的失落。

不是那些狐狸是感謝他們不殺之恩,還是別有緣故,它們從此再也沒有騷鄧家嶴了。

二十二、狐報恩鄧二發跡

一日,鄧大要去山外王莊一個大戶人家做法事,本來是想先去看看,回來后再考慮是否去做。但到了那裡后,主人心急,轉天便要動手,於是鄧大捎了個口信讓鄧二當天過來。

鄧二接到口信后不敢待慢,匆匆向王莊奔去。時值深夏天氣悶熱。鄧二走走坐坐但因天氣實在悶熱,且又遭兩邊山氣浸來慢慢頭昏目暈起來,前邊來到一座破廟,他想只能在這裡休息會兒,待得身體稍好,或天氣稍涼再走。這廟破敗不堪,裡面蜘蛛網密布,他就山邊拔了把草,拂了拂菩薩身上的塵埃,蛛網,轉身把供桌擦了乾淨,就這供桌躺了下來。

須臾之間,天上雷雲密布,繼而雷聲大作,大雨就從天上傾瀉下來。一陣狂風吹來,他放在供傍的草帽竟被吹出破廟門。他一個箭步衝去搶了回來,沒想到全身濕透。他回到廟裡擰乾了身上的衣褲,把衣服涼掛在了供桌邊上,重新在供桌上躺了下來。

外面的雨更大了。滂沱大雨夾雜閃電雷鳴,隨著一聲驚雷外面跑進一隻狐,鄧二一看那不是早幾天放的特長為首的老狐嗎?頭上一小撮白毛被雨淋得頹拉著貼在頭上,它一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它見是鄧二,嗚嗚地叫著也竄上了供桌,舔了又舔鄧二的手、臉及身上。接著也在鄧二身邊躺了下來。

天慢慢地黑下來了。在山區,天一黑,一下暴雨,氣溫驟降,他不禁打了個寒戰,好在身邊躺著狐狸還可取暖。有了這狐躺在身邊,鄧二也不覺冷。他慢進入睡鄉……

當他醒來時,朝霞己透過山峰,陽光瀉滿山谷。那隻狐狸早已不知去向了。他起來,但找不到衣服了。心想:「是狐狸叼走了?想想不太可能。那麼是風吹走的?也不象!」他找出了廟門,門前的差不多合抱大香樟還在,而那棵合抱的柿樹,昨夜被雷雨大風給括斷了。留下了一米來高的樹樁子,而他的衣服就蓋在樹樁子上。他過去把衣服拿來,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原來,這柿樹是空心的,而這樹樁洞里全是銀圓!把鄧二都看呆了!他順手撿了兩塊敲敲,是真的!

他簡直高興瘋了。那麼多的銀圓怎麼拿呢?心想哥自立門戶正愁資金現在不就有了!他拿了幾個銀圓裝在口袋裡,心想這樹洞里的銀圓怎辦?得馬上處理!要是讓其他人知道,那不就完了?他機靈一動這樹洞先拿土墊上,趕快告訴哥,今天就得把銀圓運到家!

他把樹樁洞用土墊好后,急急奔向王莊。到了王莊,他鄧大叫到外面,說:「今天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先把銀圓運到家。這裡的法事得先放一放。」

鄧大說:「既然事情特殊,這裡的法事先拖著。」

於是他找了主家說:「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急需處理,所以今天鄧二過來了。萬望主家見諒!」

主家見鄧大自已家有事,也只好答應。

接著鄧大向主家買了一擔稻穀,分成兩擔挑。挑到柿樹樁邊,挖開墊土把銀圓裝入稻穀里,他們兩擔都挑不完。剩下的只好先埋在廟裡,挑到家裡他們藏了起來……第二天,他倆把剩下的也拿來了。……

辦完這事後,他倆就去王莊做法事。

二十三、破廟宇,二鄧重建

自從鄧二在那破廟前的柿樹樁洞里得了意外之財后。心裡常想「如果沒有廟裡菩薩顯靈這些銀圓怎能得的到呢?但心又想,也有可能是那隻老狐的功勞。不過,不管怎樣沒有菩薩幫助是得不到的這些銀圓的。於是就有了重修廟宇的想法。

一天早晨,他倆練完了功。鄧二把自已的想法提了出來。鄧大想想也對。我們該知恩圖報才成。這也是為人處世之道。於是鄧大說:

「我也早有此意。只是重建我們得從多方位思考,我們得先從場地著手。」說著,他倆動手吃飯。

飯後,他倆去那破廟四周察看。

這破廟地處「鬼叫崖」山麓腹地,距窩山約有六七里的樣子,離鄧家山至少也有五六里。這廟坐落在一座山嘴頭上,從地理風水學講,似有不妥,想必是造成香火不旺,廟宇破敗的主要原因。廟前的大柿樹己被雷雨風所括斷,而香樟木卻精神渙發,在晨風中佐證著這廟宇的風雨蒼桑的年紀曆程。從香樟再向南出十來米就是自東向西的山溪。

鄧大想:在這原址上建廟很不理想,從風水學上來講,應講究迎合,和藏的形態……他和鄧二慢慢順著溪流走下五六十米。從地理位置上講,已進入一個小山嶴。三面環山,前面卻迎著東南方向來的山溪,而山溪在快到小山嶴前突然轉向西去。小山嶴內有十幾畝地大小,上面長滿了灌木叢和茅草。鄧大大喜:這個地方是好地方!他內心還有個想法,這廟宇跟道觀一起建了!

有了這個想法,先要搞清這塊山地的歸屬。經多方打聽得知,這山地是窩山人的。鄧大和鄧二去了窩山。經了解,這塊山地原來是窩山阿四的。鄧大找了阿四談了。修建廟宇屬善事,積陰德的善事。阿四滿口得應同意在那塊山地上建廟。說就算是捐贈的。

回到家裡鄧大買了幾張紙寫了個修建廟宇的啟事,貼到七鄰八鄉,因為這是好事,各村各戶捐錢的錢。捐木料的、捐糧食的、出力的出力。大家紛紛報名登記。……

緊接著,鄧大又請來土木工匠,擇了個黃道吉日動工。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一年之後,這十幾間廟宇就建成了。

接著鄧大又請來塑佛像的大師。定出三間房子,按照原來老廟裡菩薩造型塑了下來。原來老廟的菩薩雖然年久破損,但當年的風采嘗能依稀看出。且大師又是有名高手,所以佛像塑來全不費事。塑好以後,看看左右兩間還空著。鄧大又讓大師在左邊那間塑下送子娘娘神像。單等擇日開光。

時值中秋,阿四一日突然想起一年之前,那夜和喜娃夜獵把娘娘廟裡的菩薩的鼻子和耳朵砍掉的事,心想,趁著鄧大那邊廟裡塑佛像的大師還在,把他請過來,附帶搞一下也就完事了,要不為這點小事,另請的話,恐怕沒有一個大師會來。想罷便急匆匆地去鄧大在搞的廟上。那是一個還很炎熱的中秋下午,阿四急急地奔到那新蓋的廟裡,天氣實在太熱他岀了一身的臭汗,廟裡沒人,其他房子全關著,上了鎖估計裡面得道的神仙還沒塑好。阿四知道鄧大這次蓋的主要是道觀的,而菩薩廟占的比例極小隻有三間門沒關開著。中間,塑著釋迦牟尼,和觀音菩薩。左邊那間房子塑著送子娘娘。右邊那間房子是空著的。地上鋪著稻草,上麵攤著涼蓆。看來可能是塑菩薩的大師休息場所。或者是看管工地的休息地方。大師不在,他只得回家。他剛要走出廟門,突然天空濃雲滾滾。繼而雷聲大作,下起大雨來了。他只得退回廟裡。心想雷雨還能下久?待會雨過天晴便可回家!沒想雨越下越大,正在這時外面又跑進來一個人,看上去象是個姑娘的淋得落湯雞似的。這真尷尬!阿四說:「把衣服擰乾吧,我不會看的。說著走向左邊那間。

外面暴雨夾雜著雷鳴。繼而山洪又暴發了,到處都在轟鳴著,天黑下來了。氣溫開始降下來了。剛才渾身冒汗的阿四開始感覺到涼意。阿四瞅了一眼那位姑娘,她正倦做一團在顫抖著,斷而又站了起來想沖了出去。看看外面瓢潑大雨、天色漆黑,又退了回來。阿四忍不住問:

「你是那裡的?幹麼這麼黑燈瞎火的,外面那麼大的雨,又發山洪了,你都敢走?」

「是鄧家嶴的。……」那姑娘期期艾艾地說。

「都七八里路呢,且還是山路,就在鬼天氣下你還真敢……」

「你看我這一身晚上怎麼過呢?……」姑娘無奈地說著。

阿四心想這倒也是全身濕透,一個姑娘家在這熬上一夜不熬出病來?想著這的確是難事,好在阿四心眼好,脫下了自已的汗臭熏天的衣褲扔給她說:「換上把,別搞出病來!衣服汗臭不好意思。」

「那你咋辦?……」

「我沒事的有短褲和肚兜呢……我身子骨壯實著呢」阿四說。原來在清朝男男女女貼身都戴上肚兜,然後再穿衣。……

夜深了天氣冷起來了。雨還在下著。阿四坐在地上靠著菩薩前的供桌腳上睡著。那姑娘躺在右邊空房地上的涼蓆上,倦縮著身體。

阿四睡不著,天太冷了,他怕一睡著就受涼感冒了。他俏俏起來就在佛殿前揮舞著手腳,一會兒身體覺得暖和一些。揮舞久了整個身體舒服了許多。

右邊躺在地上的姑娘也也睡不著,天氣實在有點冷,儘管她穿上了阿四的衣褲,但也抵擋不住山區溫差的侵害。她哆嗦著不住地打寒戰。心想:「我穿了他的衣服,我都凍得受不了,他現在怎麼樣啦?行嗎?」心裡不禁泛起一陣陣歉疚。她翻了身,汗臭夾雜著男人特有的氣味撲面而來,令她心醉!令她心口撲、撲地跳著。她仔細聽聽,那邊似乎有點動靜,她叫道:

「大哥,大哥,…」沒人應聲。

她慢慢起來,又喊:「大哥,……大哥,你在幹麼呢?」

「我活動……活動筋骨…」阿四說。

「是冷吧,有點冷吧?過來吧,我們擠一起暖和……」她說著拉他的手……

兩個人擠在一起,自然暖和。乾柴烈火,難免地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第二天一早,他倆起來,那姑娘說:「我算是你的人了,我叫小花。我家父親早亡,母女相依為命,一個月後來我們家提親,我們母女少氣薄力,順便幫我把一畝左右大豆給拔了吧。」

阿四說:我是窩山的,叫阿四,如果有事可捎信過來。……」

……

二十四、阿四完婚

息一個月後,阿四去了鄧家嶴小花家,把小花家的一畝大豆拔了,但沒提親,因為備不起彩禮。

小花說:「四哥我己有了,提親的事,你得抓緊。……」

「你說啥?我沒聽清楚!……」阿四睜大眼睛說。

「你要做爸爸了!我們已有寶寶了!」小花指了指自己的肚說。

阿四聽說,既高興又憂愁,高興的是有孩子了,憂愁是買彩禮的錢從那裡籌措?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間便又過去了兩個月,阿四還是沒籌上彩禮錢。可是,小花的肚子不等人呀,竟一天天大了起來。慢慢地鄧家嶴的人全知道了。族長鄧太公氣壞了:這不是傷風敗俗嗎?八字都沒一撇,竟然就懷孕!我整個族人的臉往那裡擱?於是鄧太公召集了族中的幾個為頭的商議。

鄧老爹說:「婚姻那是人生大事,需三媒六證方可成婚,胡來不得,我們鄧家幾千年歷史,代代精英輩出,光宗耀祖,沒想如今出了個小花,讓大家顏面掃地!」

「哎,這是我們鄧家的恥辱……」有人在嘆息著。

「不能任其胡作非為了……一粒鼠屎壞鍋羹!咳……」

鄧太公問鄧老爹:「出了這樣的事,根據族規作何處置?」

老爹說:「我們鄧家世代忠良安份,清清白白做人,沒有什麼人觸犯族規。翻看譜集上查千年,偶有犯規無非是:(1)上吊自盡;(2)投水謝罪!」

鄧太公說:「上吊自盡不好,安常規上吊繩索須套在耳後方為有效。而我們鄧字恰好是:登字加上右耳朵,這個寓意不好,對我們鄧家不利,就讓她投水好了。派人擇個黃道吉日,去投水。」

老爹說:「太公你要不提醒我們倒也想不到這個地方,還是你有見識。不過我們山區可投水的地方几乎沒有,到白灘江上投水吧?路途遙遠,影響不好;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搞得到處聞名,也不好。」

鄧太公說:「就讓她在窩山的龍潭坑把這事了了吧。」

當下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鄧太公派人去撿了個黃道吉日。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窩山。阿四頓時慌了神,他悔恨自己無能,窮得連彩禮都辦不起。要是能辦得起彩禮,今天不會是這個結局。但他不甘心,事情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找了獵人朋友阿青,阿青跟他同年,也是窩山人。從小一起打鬧長大。阿青說:「這樣的亊我們甭怕!在我們窩山地面,我們朋友有十幾人,到時侯我們不等他們動手,我們直接搶了來,萬事大吉!」

「我們辦事總得有個理字也……」阿四有點擔心。

「現在你已佔了個天大的理!(1)天下大雨那是天作之合;(2)在廟堂內成親,有觀音菩薩為媒;(3)有送子娘娘送的子為證。還有釋迦牟尼菩薩等等,如果菩薩不同意怎麼會懷孕呢?」阿青說到這裡又仔細想了一下說:「這事到一定時侯請鄧大出來幫忙,廟宇那塊地是你送給他的,他豈有不幫之理!你別怕!人員我會組織好的。」

當下阿四跟阿青一起找了鄧大。阿四把亊情經過說了一遍,鄧大笑了起來說: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忙肯定要幫!到時侯我會岀來說話的。看來我這個廟要發達了!…」

轉眼間,逼小花投水的日子就要到了,阿青說有十幾個小夥子就夠了,自先埋伏在龍潭坑傍。阿四不放心,怕有閃失,就讓族長幫忙,發動全村男女老小暗帶棍棒、菜刀、桿杖之類助陣接應,以防不測。原窩山村村風極好,村民團結一致對外。這個自然是小事一樁。

到了那天,鄧家嶴來了二乘轎子,一乘是鄧家嶴的族長鄧太公,另一乘是犯女鄧小花,本來,犯女不可坐轎,但鄧太公為人厚道,慈悲為懷,念小花那一介女流之輩,為人不易,大限到時讓她也過過轎癮,不枉來人間一趟。轎後跟幾個彪形大漢和鄧家嶴來看熱鬧的村民,還有哭哭啼啼的小花家親屬,哭得死去活來的小花母親……

將近臨邢,兩個彪形大漢從轎里拉出五花大綁的小花。鄧太公問:

「犯女小花,你知罪嗎?……」

「我何罪之有?……」

「你死到臨頭,還要嘴硬,給我跪下!……」太公大怒。

「我無罪為啥要跪?」小花昂著頭說。

接著,鄧太公宣讀小花罪行:

「民女小花,年十九,不守婦道,未婚先孕……有辱門庭。……」

鄧太公正在讀著,突然竄出十幾個手持大刀長矛的小夥子,把小花劫了去,架著她向窩山跑去。

這一切都出於鄧太公的意料之外。當下大家都驚呆了,待太公回過神來時他們已走遠了。鄧太公急忙指揮大家追,但被窩山村民擋住,他們有備而來個個手拿棍棒。一時間人聲鼎沸吵吵鬧鬧。這時窩山村的族長出來了說:

「那來的刁民,在我窩山的地盤上撒野?給我棍棒侍侯!……」村民們個個似狼如虎,撲將過去。

鄧太公見不是頭路忙陪笑臉說:「楊族長,老鄧我在此有禮了,……」

「哦,原來是鄧族長,你今到此有何貴幹?如果前來拜訪,一二隨從即可;帶那麼多人來是想幹啥?若是打架你們全村來都不是我們對手!……」

「看來你們是誤會了,今天我們來是處置民女小花。」鄧族長說。

「你們小花所犯何事?說來聽聽……」

鄧族長說:「犯女鄧小花未婚先孕,藐視族規,敗壞鄧氏家風,致使祖宗蒙羞。祖訓掃地。……按照祖制,觸犯家規當處以投水自盡。沒想到在此被十幾個青年劫走,逃向窩山……」

「有這等事嗎?」楊族長問。

在傍邊的阿四終於忍不住了說:「鄧太公說話有失事實。三月前,經觀世音菩薩和鄧大法師作伐為媒,釋迦牟尼和送子娘證婚,在廟裡結婚。當即送子娘娘還送我們一子!怎麼成了未婚先孕?……」

楊族長說:「既然阿四和鄧小花經觀音菩薩和鄧大法師為媒,手續合法,所以鄧小花已是我們窩山人了。現在鄧太公送鄧小花來窩山,我們窩山人接小花回家合理,合法!現在鄧太公妄說:鄧小花未婚先孕那屬不實之辭,鄧太公也無權處現窩山事務,因為鄧小花是阿四合法妻子。不過話要講回來,儘管鄧太公事情辦得過錯,但他畢竟上了年紀,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上、和看在他和阿四親戚的份上,我們不要為難他……」

窩山村民揮著棍棒、菜刀等物高喊:「今後如再來騷擾定當不饒!不繞!」喊聲雷鳴。

真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講不清!鄧太公罵著娘帶著鄧家嶴村民,個個抱頭鼠竄回到鄧家嶴。

二十五、鄧太公告狀

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呢?鄧太公找了鄧老爹商量。鄧老爹說:

「論勢力我們不如人家,他們楊氏宗族,人多勢眾,山外的橫渡村也姓楊,且同宗,儘管我們有鄧家山幫襯,但是,我們兩村相加起來沒有橫渡村一半人眾。械鬥起來,橫渡村一定插手,那麼我們肯定輸了。如果我們就此算了,今後我們在這『鬼叫崖』山區怎麼抬得起頭?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所以我認為如今之計,只能上官府告他一狀:(1)告阿四先奸后娶,(2)告他強搶民女。」

鄧太公說:「現在,他們強辭奪理,說是觀音菩薩與鄧大為媒。釋迦牟尼與送子娘娘證婚。天下大雨是天作之合。簡直一派胡言。」

鄧老爹說:「他們拿這些子虛烏有的來說事,我們還怕他不成?鄧大可是我們鄧家的人,還能幫這窮小子?再一個離這裡有十里來遠有個關嶴村的,有個巫婆,她能把長的說成圓的,把方的說成扁的,把死人都能說活!我們請她出來幫忙,憑她的影響力,阿四這窮小子能有啥能耐可言?」

鄧太公說:「那這些事也只能拜託你來辦了。……」

第二天,鄧太公請人寫了疏狀在尤知府那裡將阿四告了。

原來清朝法律也很嚴厲的,先奸后娶與強搶民女是屬重案要案。尤知府接了訴狀不敢怠慢,即日帶了張明、趙黑、陳五、王六等一干人馬上了窩山,窩山尤知府也熟,他先去了阿四家,阿四家徒四壁,有一老母,及新來的兒媳鄧小花。尤知府問及阿四,鄧小花說阿四在地里幹活。又問及他們之間事情時,鄧小花說:「在事情發生之前早兩夜,觀音菩薩跟我說,要給我做媒,醒來卻是一夢。我也不介意,轉天我去姑姑有事,回來路上,天降大雨,雷電交加,幸好見前方有新蓋廟宇,我跑去避雨,誰知阿四已避雨在前,他見我衣褲濕透,主動把乾燥衣褲讓給我穿。是夜寒風四起,天冷難忍,阿四在菩薩面前,劇力運動以抗嚴寒。我於心不忍,想起觀音菩薩說要給我做媒,我暗暗稱奇,於是,我上前拉他,大家擠在一起可互相取暖。……」

鄧小花說到這裡忍不住放聲大哭著說:「我們臨分手時讓阿四來我家提親,但因阿四家貧無力籌辦彩禮,一拖再拖,……後來族長鄧太公說我未婚先孕讓祖宗蒙羞,定我死罪,我認為我縱有千般不是,也罪不致死,就算有罪也應讓官府按律定罪為妥。鄧族長身為一族之長私立公堂,草菅人命,該當何罪?後來,阿四的幾個朋友路見不平救我於危難之中……」

尤知府說:「身為族長管理族中事務,一切責罰都可擅自處理,但涉及生死當由官府按律定罪!不可擅自主張。」

尤知府見阿四家貧,但為人善良,上次因喜娃案亦有所接觸,形像不錯。動了側隱之心。有心成全他與鄧小花的婚事。但因封建禮教的束縛不得不費些苦心。從阿四家出來,尤知府又去拜訪了楊族長,了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接著又去鄧大新建的廟上察看。

鄧大所建的廟宇,與其說廟倒不如說是道觀。說他是道觀卻又不象,就這樣不三不四,不倫不類的建築。廟宇坐北朝南,進了大門右面三間,看樣子作廟宇用,中間已塑上了釋迦牟尼菩薩、和觀世音菩薩,左邊那間已塑上送子娘娘神像,且都已上漆,但未開光。右邊那間空著,靠牆邊地上鋪著稻草。上麵攤的涼蓆還在,就是這個地方被阿四和鄧小花涉足先登成了結婚的洞房。尤知府苦笑一下,置乾柴於烈火之上豈有不著之理?觀音菩薩做媒,雖屬託辭,卻也入情入理。

尤知府正想著,鄧大從外進來,見知府前來察訪,急行大禮,說:「草民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尤知府說:「那來的話!法師年輕有為,老夫早有耳聞,只是公務纏身無緣拜識,……」

鄧大說:「大人客氣了,草民學識淺薄,且又剛出道,難免有諸多不懂之處,還請大人多多指教!這個廟宇本坐落上面四五十米處己廢棄多年,本想就地重修,但因諸多原因未嘗如願,現搬遷到此重建。我出身道教,現建佛教菩薩,似有不妥,所以傍邊空餘的房屋將塑道教神像,在這個廟宇里來個道佛合建,這樣可否?……」鄧大說著指了指那些空著的房子。接下說:「我認為不論道教還是佛教,只要能為民眾謀福祇的都應等同看待。」

尤知府說:「建在一起是可以的,道教祖師爺王重陽曾作詩:『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紅蓮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不管什麼教只要安定社會,造福人民我們都要給予肯定……」

原來這尤知府進士出身搏學多才,還寫得一手好字。鄧大得知可以建在一起,心中大喜,心想,隔壁幾間空房內道教的諸多神像一一抓緊塑好。大門口應有一副對聯,上聯是道教,下聯是佛教,等等。鄧大問尤知府說:

「我有個願望,請您幫一下……」

尤知府說:「你說,凡是我能力範圍內的只管說。」

「想你給大門口上寫副對聯。還有這三間佛廟的對聯。……」鄧大期期艾艾地說著。

「這個,應該沒問題。」尤知府說著,轉入正題說:「阿四和鄧小花的事就發生在你的廟裡,從論禮道德上講,未婚先孕違犯族規,理當家法處置,但鄧小花說是觀世音菩薩為媒,雖屬牽強卻也入情入理……安常理這樣的話不敢亂說的。」

鄧大說:「這事應該不會有假,那夜我也做了一夢,夢見觀音菩薩要和我給阿四做媒,但又沒說是那家姑娘。醒來竟是一夢,時天下大雨,心想睡夢子虛烏有也未介意。現在看來確有其事。」

尤知府說:「近日這案儘快了結。老話講:『君子有成人之美』,『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對婚』。待會兒去鄧家嶴一下。……」

二天後,尤知府傳一切涉案人到場,先是鄧太公、鄧老爹宣讀狀紙:被告阿四趁天下暴雨之機,**鄧小花,致使其懷孕,而鄧小花年幼無知,不知舉報阿四,使整個家族蒙羞。后經族人商議定處以投水自盡之罪,但阿四不知悔改強搶民女鄧小花,萬望知府以禮儀為重主持公正,還鄧氏家族以公道」!

知府問:「阿四你有啥話說?」

阿四正想說,卻被鄧小花搶去了話頭,小花說:「天下暴雨屬實,但**那屬子虛烏有,我和阿四是經觀音菩薩和鄧大做媒,釋迦牟尼和送子娘娘證婚。當夜在那廟裡送了洞房成親。」

這時鄧太公、鄧老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這事你都敢開玩笑?我這裡的關阿婆能證明你在胡說!」說著讓關阿婆上場。

這關阿婆五十左右年紀,她從十六歲開始從事巫婆行業。經驗老道豐富,最不好的亊只要從他的嘴裡出來就成了好事。

那天關阿婆一出來口裡唸唸有辭,過了會說「觀音菩薩在天上開會剛回現在有點忙。待會跟你們說話。」

又過了會,關阿婆裝了另外的腔調說:「我在天上開會都五個月了,找我啥事?」

鄧太公說:「我村民女鄧小花經你做媒嫁窩山村民阿四,可有此亊?」

「是那月的事」關阿婆在裝模做樣著。

「三四個月前的事,」鄧太公說。

「我在天上開會都五個月了。那沒有的事。」關阿婆說著,打了個哈欠。

這時只見鄧大走了出來,拿出三隻碗倒扣在地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三個銅鈿,一個一個往碗里塞,又一口碗一口碗翻開讓大家看,然後又重新把碗扣回地上。然後又往碗里塞銅鈿,動作很慢,都能看出塞進幾個銅鈿,再后大家都看到三個銅鈿都塞進中間的碗里了。這時鄧大問關阿婆:

「中間的碗里有幾個銅鈿?」

關阿婆說:「三個」。

鄧大說:「那你翻開看看。」

關阿婆翻開一看,一個也沒有。關阿婆說:「我剛才說錯了,我是說這個有三個銅鈿。」關阿婆手指指離中間那口碗近一點的碗說。但一翻開也沒有!關阿婆漲紅了臉說那這個碗里該有吧?順手翻開,看都沒有!

鄧大這時對尤知府說:「知府大人,這個關阿婆,十足是個騙子,連這個都猜不了,說自已和觀世音說話可信嗎?她有這個能耐嗎?」

「這是那裡來的刁婦,給我亂棍趕出去!把我這公堂當成什麼啦?」尤知府忿忿地說。幾個班頭衙役一齊動手將關阿婆趕了出去。

關阿婆抱頭鼠竄,心中恨死鄧大了。鄧大見關阿婆走後,緩緩地說:

「關於鄧小花與阿四結婚的事,那天夜裡我睡得早,觀音菩薩讓我與他一起給阿四做媒,但沒告訴我女孩子是誰。醒來竟是南柯一夢,那夜瓢潑大雨,我沒起來,心想睡夢的事屬子虛烏有,沒當回事。更不會去廟上。我家離廟上都六七里地那。沒想到阿四真的跟鄧小花洞房。」鄧大正說著,突然鄧太公大吼著:

「你瘋啦!鄧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搞,我們鄧氏家族從此蒙羞抬不起頭來。」

「太公說話有些偏面,我鄧氏家族鄧小花有我和觀音菩薩為媒,釋迦牟尼和送子娘娘送的洞房,送子娘娘親送的子,這可是我們鄧家的榮耀!」鄧大又接著說:「我是實是求是,我不能冤枉好人。……」

尤知府說:「到現在為止,案情基本上明朗了,阿四與鄧小花的婚姻合法,有鄧大、觀音菩薩為媒,眾菩薩送的洞房,雖然沒送彩禮,這不足以說明先奸后娶,或未婚先孕!更不存在家族蒙羞,抬不起頭之說!為了紀念這一故事,鄧大那三間廟宇改為《送子殿》。我將做一塊匾,親手書上。」

尤知府都這樣判了,鄧太公、鄧老爹自然沒有話說。

從此鄧大的送子殿也出名了,沒多久,尤知府送來了一塊匾上面書寫著:《送子殿》三個大字,還配有一副對聯:

上聯是:天公作美成佳偶,

下聯是:菩薩存心送子嗣。

二十六、送子殿鄧大塑師傅

鄧大自從三間廟改為《送子殿》后,四鄰八鄉的年輕人想急於生小孩的就慕名而來。說來也奇怪他們在《送子殿》里住上一晚上。沒想就懷孕了。這樣一來,消息不脛而走,一傳十,十傳百,各縣各府的年輕人都趕了過來。

由於是山區,給各位香客膳宿帶來了諸多的不便,於是鄧大在廟后蓋起宿舍食堂。宿舍前也擺著香爐,睡眠前燒注香,祈禱一下,跟睡在送子殿里一樣效果。生意也因此一天天紅火起來。

一日,鄧大想起,自己也總算事業有成了。雖然廟宇也屬初建,自已好歹也總算有個立足之地了。接下來,他把塑像大師請了回來,道教中的神像三清長老、關公大帝、八仙、財神爺、東嶽大帝、王母娘娘,文昌大帝、倉頡、魁星等等都塑上。

所有的神像都塑完后,鄧大看看送子殿右邊還有一間空著,想把師傅的象也塑上去。鄧二說:「師傅死後我們連法事還都沒給他做,這樣合適嗎?」

鄧大說:「趁著塑像大師都在,工具材料都現有,搞一下也方便,我們先把師傅塑上,法事就以後再做。……」

沒幾天師傅的像也塑起來了。接下待干透后就可上漆開光了。轉天,鄧大去國清寺請大休去了,大休說:「按理應先做法事,后塑像,但既然事不等人,塑像己塑好,那麼再做法事也未嘗不可。不過,去把臨隱方丈請來一起做法事為好,他畢竟大寺院方丈,見多識廣。」

鄧大說:「上幾次我去了,見他都很忙,開不了這口,就開了未必馬上就能來,我想畢竟路途太遠,他那裡我也不想再叫了,麻煩你多叫幾個和尚,我們多唸幾遍經,就把這事給辦了。……」

大休說:「既然都這樣了,也只能抓緊把法事給做了,過幾天開光一起搞,免得還要另外再開一次光,致於法事做了,你師傅能否取得閻王的寬恕就不得而知了。……」

鄧大說:「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到時侯看那邊該打理的也意思一下。」

第二天,大休禪師跟了鄧大一起來到廟裡,接著鄧大風風火火地活動起來。念《壽生經》、《金剛經》、《往生神土神咒》《天赦大會》還得找人。鄧大到家裡,找了左鄰右舍的婦女來念。可是,她們都不願意,說:「早幾天,鄧太公和阿四打官司,你幫著阿四,還出來為阿四作證,使鄧太公官司敗北,鄧家家族顏面掃地。現在你有事了,卻來找我們,早幾天你打官時,那得意勁,趕走關阿婆時,八面威風可曾想到過我們?鄧太公都被你氣得大病。」

鄧大說:「官司是力求公正,實事求是,鄧小花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把她整死,鄧家嶴有什麼好處?而我們鄧家山又有什麼好處?把她整死了你們臉上就有面光了?就光彩了?」鄧大心想,跟她們一時也說不清楚,還是算了,讓阿四從窩山村裡叫來。

轉天,阿四帶來了九位婦女,這九位婦女都是上次念過的,她現在這些經文都熟了,還有幾個都會背了。

他們在這廟裡法事整整做了七天,九位婦女也整整念了七天。看看差不多了也準備拿到師傅墳前燒化。

鄧二對鄧大說:「哥,現在人手齊全,萬事俱備,我想給女鬼也超度一下,她孤苦零丁,在陰間都等了一千五百多年,沒輪到她投生。我放心不下……現在既然一切都齊便就給她念幾天,燒給她讓她好早日投生。」說著竟流下淚來。

鄧大大怒:「你到現在了還藕斷絲連,還想和她勾勾搭搭,這樣下去,我早晚把你送進地獄!」

鄧二道:「自從我立了憑據后從沒和她見面過。但是,我心中放不下她,既然相愛過,我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要放下有多難!我沒有過多的要求,只要求超度她,讓她早日投生為人,有個好的歸宿。……」說罷放聲大哭。

大休說:「鄧二講得有些道理,給她超度,讓她投生為人,從此鄧二也斷了念想,要放下一段感情真的不容易!」

鄧大說:「既然大師都這樣說了,那就再念幾天經的吧!」

……

幾天後所有的法事,所有的經都念完了。鄧大與鄧二一起把唸給師傅的法事及《壽生經》,《金剛經,《往生凈土神咒》,及《天赦大會》拿到師傅墳前燒了。灰裝在布袋裡。回到廟裡,把唸給女鬼的也燒了灰也裝在另外的布袋裡。

第二天,鄧大跟鄧二一起把這灰給師傅及女鬼送去。鄧大作法,帶著鄧二直接進了龍潭坑,又進了潭底的洞中,向左拐了個彎,進了另外一個洞里,又向前行了一里左右,進入了另外的天地,陽光明媚,到處鳥語花香。他倆來到女鬼住的地方,她沒在家,門鎖著。鄧二知道,她肯定在市場里做生意。鄧二對鄧大說:「哥,你就在這裡等會兒,我送去就行了。我很快的。……」

鄧大不放心,儘管鄧二穿著「鎮魔咒」的衣服,怕他倆舊情復燃。說:「我們還是一起去為好,把這東西給那姑娘后,我們馬上順路可找師傅了。」於是他倆一起去了鬼市集。

他倆找到那姑娘的攤位,老遠就看見那姑娘與一個人在吵架。姑娘見鄧二來到大哭道:「那個人買了東西不想給錢,……」

鄧二大怒舉起桃木劍向那個人砍去,但被鄧大用桃木劍擋了回去說:「你不可魯莽,讓他給錢就是了。」

鄧二說:「這樣無懶不給的顏色看看,他不知天高地厚!」說著讓那人給錢,那人見不對頭乖乖地付了錢走了。

鄧二看那人走後拿出《壽生經、《金剛經》,《往生凈土神咒》《天赦大會》的灰,對那姑娘說:「這個給你,你先存在銀庫里,待用到的時侯拿出來,免得被搶……去打點—下,爭取早日投生。」

那姑娘哭著說:「我就那麼討厭嗎?既然都這樣了,這些我也用不上了,我也不去投生……」說著把這灰袋扔在地上。

接下說:「今後我再也不會纏著你!」說罷大哭起來。

未了又哭著問鄧大說:「哥,我以後想了就遠遠地看鄧二一眼也不行嗎?……哥。」

……

幾經周折,鄧大和鄧二終於找到師傅。他坐在牢里,由於他的案情較重,所以探望也很不便,好在師傅人緣好,醫術高,牢房的大小官的頭痛腦熱,經常得到師傅治療,所以師傅牢中也得到另眼看待。

鄧大對師傅說了很多,從龍虎山學道講到鄧家嶴捉狐,從平狐患講到了建廟,師傅陳老醫說:「你事業有成了,我也很高興,我的心也能放下了。不過,今後你要是碰上貧困的人無論是做法事還是看病,收費不要斤斤計較,能幫就幫幫人家。活著挺不容易。……」

鄧大一一記了下來。鄧大說:「師傅,我已把您像已在廟上的『送子殿』的右側空房裡塑了下來。也算作亇念想。有您在傍,我看個病、開個藥方,膽子大好多!……今天我和鄧二來帶了些《壽生經》、《金剛經》,《往生凈土神咒》,《天赦大會》燒的灰,您拿著該打點的地方化上一點,希您早日投生。

鄧大鄧二說著,把灰袋交給了師傅,告別回來。

鄧二說:「哥,我想向她告別行不?」

鄧大說:「你是不是又忘掉上次寫的字據?……」

「怎麼會忘呢?哥,我就看這一次,今生,我再后一次看她,行不?」鄧二流著淚說。

鄧大看看抝不過鄧二說:「快去快回!……」

鄧二去了那姑娘家,她從市集上回來了。雙眼紅紅的,鄧二說: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那姑娘拿出手帕想去擦,但靠近不得。鄧二身上穿的是「鎮魔衣」,威力很大,只能遠遠站著說。

姑娘說:「你也好好保重!這次回去后,啥時能再來?」

鄧二哭著說:「今生難了,上次我怕連累到你,立下字據,大休禪師作保,閻王那裡有了備案,……等來世吧,尚若有來世,我們好好做個夫妻吧!」說著泣不成聲。

姑娘說:「來世那是子虛烏有之亊,喝了『孟婆湯』前世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茫茫人海也未必能碰上,就算碰到了也未必認識……」說著又哭了起來。

鄧二說:「我只希望你早日投生,免得在這裡孤苦伶仃!……」

鄧二正說著,鄧大那邊來催他回去了。鄧二流著淚對那姑娘說:「我們等來世吧!」

……

鄧大鄧二探望師傅回到廟裡時都快傍晚了。他倆急急忙忙做飯,草草吃了幾口,開始把各個大殿和佛殿打掃乾淨。第二天擇了個黃道吉日開光。

那天尤知府派人送來了一副對聯,是大門口的。

上聯是:長生不老神仙府,

下聯是:揚善鎮惡菩薩家。

橫批是:道佛一家。

楊老忠說到這裡,又往杯子里倒酒。小楊說:「爸,你喝醉了……」

楊老忠滿嘴噴著酒氣說:「我沒醉,想再喝點!再喝點沒事的。」說著又挾了塊肉塞進嘴裡……

小王說:「你真……行!喝酒了……了得,吃肉了……了得,編……故……故事也……也了得,哎!人……人材哦!」

我說:「那女鬼姑娘真的有點可憐!剛才我聽老楊講的,只感到鼻子發酸,想哭!」

小王說:「我的……的…眼淚……卻是…是……流出來了的。……」

我說:「小王,那天夜裡在你的屁股上,把了一巴掌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女鬼姑娘?她可能把你當鄧二了。」

「去……去你的……的!鄧……鄧二……二,可都做……做了……幾…幾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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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崖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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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潭坑的傳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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