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攤牌

「他這是因為火雲菜被燒傷的嗎？」常照武話語中雖然帶個「嗎」，但他心中已經接受了他們的說辭，火雲菜引起的火焰還不是普通人間的火，灼熱異常，常照文就算廚藝再怎麼了得也不過是肉體凡胎。而且這樣東西的處理非常艱難，就算是火性妖怪也不是所有都能的扛住。

常照文沒有回答他，只是臉色白得嚇人，如果細細觀察會感覺到他的手指還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一直貼在他身邊的黑袍人連忙伸出手去，幫他將先前褪下來一截的露出了受傷手腕的黑色皮手套又拉了上去。很顯然，常照文還不是很習慣將傷口如此直接的暴露在空氣中。

常照武注意到黑袍人手上戴著和常照文一樣的手套，遲疑了片刻：「難道你也……你是誰？」

黑袍人似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但是聲音很輕，又隔著厚厚袍子，常照武沒能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感覺一陣勁風迎面撲來，原來是黑袍人突然抬手，手臂上圍繞著的寬大的袖子掀起的氣流。只見一隻被黑色皮手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掌，五指彎曲，一把揪住遮住了他面容的黑色布罩上，似乎像是想要掀開，但最後還是垂下了手。

刺耳的嗓音又響起：「我是文老闆的助手何沖，他處理火雲菜的時候我也在現場……」

「那你也……」常照武一愣，脫口而出。

黑袍人點了點頭：「不過，當時我離文老闆尚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即使如此，我當時還是直接被火浪掀翻，砸在牆上斷了一條胳膊。臉和氣管也都被烈焰灼傷，不然我說話也不至於這副鬼樣子，算了，我還是不露臉出來嚇人了……」

說到這裡，黑袍人停了下來，但旁人仍然能感覺到他那種劫後餘生，心有餘悸的恐懼，「雖然我的傷不輕，但比起師父來……誒！至少我現在說話和行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麼說，常照文你除了嗓子壞了，連行動都出狀況了？！」常照武敏銳地從黑袍人的話語中捕捉到了意外的線索，他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著常照文，他需要一個肯定的答覆。

常照文的頭輕輕的點了點，猶如一記重拳直接砸在了常照武的心頭，難道常照文真的變成了一個廢人？！按照他們兩兄弟的特殊關係，此消彼長，常照文出了事情對常照武應該是一個利好，可他卻往後退了半步，感覺比常照文本人還沮喪和無奈：「那現在怎麼辦？」

既然常照文都傷成這樣了，估計根本無法繼續下廚，常照武瞬間心頭湧起了一陣無力感，他從來沒有想過被他給予厚望的常照文會倒在這種意外面前，唉，人算不如天算，難道這就是命？

常照文卻變了，他含糊地發出了幾個音節。

「越火醬，我們這次來是為了這個。」血修羅突然說話了。

「他人都這樣了，還能做越火醬嗎？」常照武語氣突然停滯，「越火醬帶有強大的避火效果，邏輯上應該對世間一切的燒傷有立竿見影的治療作用，莫非……你們是想求我為你們做越火醬？」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們傻嗎？指望你來做越火醬？」血修羅的話語里透著一股強烈的不屑，「你根本就做不了這個，不然你也不會如此好心主動將菜譜透給他了，你應該也急著要用越火醬吧？」

「胡說！」常照武就說了兩個字，但他此刻的臉部表情非常微妙。

「算了！」血修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把你的材料都拿出來，我們來搞定越火醬，完成後分你一半，也算是互利雙贏。」

這女人是瘋子嗎？常照武簡直想掀桌了，常照文都這樣了，他們手上唯一一張王牌都沒有了，居然還張口讓他出材料，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說由他們來搞定越火醬，怎麼搞定？靠吹牛嗎？

「文老闆雖然無法親自動手料理，但我可以。」黑袍人的話令常照武臉色大變。

這……這是什麼意思？

常照武冷冷的看著黑袍人，嘴角略微揚起露出了幾分譏誚，S級的傳奇菜譜，如果阿貓阿狗都能做的話，那他何必做那麼多事呢？

黑袍人將手掌攤開，在皮手套的掌心部分現出一串詭異的符號：「我來動手，但實際料理的人，依舊還是文老闆。」

這……常照武眼神閃爍，似乎想到了什麼，但還是不太敢確定。

「傀儡手套你不可能沒聽到過過吧？」血修羅冷冷的盯著常照武，紅唇微微揚起，「當然，這種級別的爛大街的玩意在暗空集市沒什麼稀罕的，你想必也不太看得上，但現在，這種小東西或許還真能派上大作用。」

傀儡手套？常照武皺著眉頭，似乎努力的想從記憶中搜刮出一些和它相關的內容，可是暗空集市裡的商品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上了拍賣會圖鑑上的珍品，他很難有印象。

「人類的嚮導實在是太不專業了，你好歹也在集市上出了那麼大的風頭，算是為人類長過臉了。他們怎麼連這種基本的常識都不好好跟你介紹介紹呢？傀儡手套一般兩到三套為一組，有主、副之分，戴著副版的人的行動能完全受主版持有人的驅使，動作絲毫不差。」空空大喇喇的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得意之色隔著一條馬路都能感覺到。

空老師越說越激動，簡直是口沫橫飛：「傀儡手套不算太稀罕的，而且一般都是一次性的，效力不會超過一天。但全套的傀儡套裝那可不得了，價值高出單一副手套百倍！如果不是受成本制約，可真是天下大亂了，高手只要通過傀儡套裝可以複製出好幾個自己，你說恐怖不恐怖？」

可很顯然常照武不是一個好學生，對空老師衍生出的一大堆背景介紹的知識點完全不感興趣，他只是筆直的看著披著黑袍的何沖：「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就算你現在能擁有常照文的全部技術，戴著這種手套，真的沒影響嗎？」

這次的菜譜需要極其精細的控制能力，一點不容含糊，一個不小心不光材料會毀於一旦，說不定還會引發危險，常照文現在的狀態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黑袍人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那刺耳的笑聲吵得常照武耳朵嗡嗡作響，正當他想發作時，黑袍人的一句話卻讓他的怒氣瞬間蕩然無存：「我覺得與其操心我的能力，倒不如先把菜譜補全了再給我吧，這個纂改過的贗品菜譜，怎麼可能做出真正的越火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