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回 藏鴉細柳
不知道靈斧是不是又站在山崖發獃了，希望龍叔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好歹讓他活潑點，不過，活潑的靈斧，只能存在幻想中吧。
柳橙搖了搖頭，將小蜻蜓捧在手中，按原路飛回。沿途採集了不少類似於麻的植物，純粹的絲綢太輕浮，不適合藏鴉的氣質。
鍋里煮著眾多蠶繭，手上拼湊著一輛紡車，想起從前能在市場上買到各類的布，柳橙頓時覺得，她好像變成了萬能叮噹貓——除了沒有時空門。
剝麻，煮纖維，制紡車，紡紗。嘆了口氣，將一大籃煮過的蠶繭抽成絲，去水邊浣洗。手一揚，一把把絲線飛落水中，根根凈直，絕不交纏。突然想到，故事裡西施在水邊彎腰低頭浣紗，再看到自己掐著手訣，指使洗凈的紗自動飛回。
——還是當神仙好。
當作沒看見藏鴉看過來的眼光，帶著一跳一跳的籃子回了屋。好在上次蛛姨給的織布機一直放在乾坤錦囊里，這次不用做木工了。
織布，先全是蠶絲織了一匹，再三根絲一根紗一匹，然後三根紗一根絲一匹。染色，沒有工業染料，只靠純天然提取色素，好在柳橙也不準備做多華麗，只染了最簡單的青色。
裁剪的話，藏鴉從沒站起來過，目測不是很准，不過反正這種長袍衣服長一點短一點也看不怎麼出來，真不合身，到時候絞邊好了。
藏鴉看著柳橙進進出出，雖然依舊天天做飯，但都是心不在焉，手中不時拿著古怪東西，因為柳橙練了心靈封閉，他聽不到對方心音，好在他也不是好奇之人，所以只偶爾在柳橙看過來時才瞟她幾眼，其餘時間一概閉目『釣魚』。
當柳橙捧著一套衣服放到他面前時，藏鴉一向無表情的臉蹦了，眼睛瞪得很圓，嘴唇微張，連釣竿掉地上都沒注意。
柳橙很滿意對方的表現，眉眼彎彎的笑：「你幫我良多，而且救命之恩，無以為謝，這個，請收下吧。」調皮的眨眨眼：「便當做是為我好也可以，畢竟一個衣不蔽體的大男人天天在眼前晃來晃去，很傷眼睛的。」
「刻意給我做的？」藏鴉的眼睛特別亮。
「是啊，蠶繭是你幫忙尋到的，然後抽絲紡紗織布染色裁剪縫合，不過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試試。」柳橙手指繞著胸前的髮絲，歪了歪頭。「不合身我再改，嗯，你試吧，我要去做大餐犒勞自己。」
揚揚手，將還未回神的藏鴉丟在腦後，進了廚房。藏鴉似乎很單純，眼睛跟小孩子一樣，對一個陌生人都這麼好，連修鍊法訣也能送出，還將自己的秘密告知，應該能做很好的朋友呢。似乎是一直一個人坐著，不覺得寂寞嗎。
再端著菜出來的時候，藏鴉已經換上了新衣服，意外的很合身。收起了釣竿站著發獃，跟原先野人一樣的粗獷比起來，這樣的他多了幾分雅緻，青色真的很適合他，因為是禮物，所以衣襟處綉了邊，衣擺用黑色的絲線以山河地理圖的陣勢，綉上了松葉，還在腰側不顯眼處綉上一隻活靈活現的烏鴉。
柳橙眉眼彎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看到他光著的腳，微微顰眉，然後道：「等過些天做了千層布，就有鞋子穿了。」用米漿刷千層布，納鞋底，剪鞋面，不難，可以做出來。
「謝謝。」藏鴉有些局促。
柳橙擺好碗筷，搖頭：「不用謝我，你還救過我，不是嗎？」
「我保護你。」藏鴉想想，點頭，坐下沒有猶豫的跟著吃。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他，不管是做飯還是做衣服，他是藏鴉，很久以前他還小的時候，卜卦從未出錯的母親給他算了一卦：藏鴉細柳，應柳而生，應柳而亡。
雖然一直沒將這十六個字放在心底，如果柳橙真的就是這其中的『柳』，似乎卦象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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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橙開始按照藏鴉送出的典訣修鍊，可能是適合她體質，速度比起以前是一日千里。藏鴉雖然還是總坐著垂釣，但偶爾也會起身活動，指點柳橙修鍊，或充當保鏢護送柳橙在森林裡轉悠，尋找那些能吃的植物，不時打劫一下那些恐怖神獸的收藏。
兩人相處很微妙，亦師亦友。
藏鴉有種心如止水，看破紅塵的感覺，不過待柳橙不錯，雖然不是必要，一般不怎麼說話，不管想什麼都是先動手做。比如給柳橙試煉，經常不發一言從旁偷襲，逼著柳橙適應一種種打鬥方式。還有教柳橙跟動植物溝通，把自己領悟自然之心的情景做成幻境讓柳橙觀察。
不到一年，柳橙以過了二十六重，朝二十七重邁進。感激藏鴉之餘，當然是做更多的好吃的，為他準備幾套換洗衣服，畢竟一個不藏私而且會教學生的老師很難找。
有空跟他下幾盤棋，藏鴉先前沒下過棋，所以兩人棋藝相當，不過藏鴉棋品好，不耍賴。但慢慢的，變成次次是柳橙輸，柳橙就不下了，轉行想聽他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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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再度帶來消息，柳橙也在，藏鴉並沒有讓她避嫌，不過當柳橙泡了茶給墨痕時，被藏鴉攔住一口喝盡，還制止她再倒。而墨痕，朝兩人行了禮，衝天化為烏鴉飛行遠去，好似背後有什麼在追。
柳橙給兩人續上茶。
「我讓他們調查了一下靈幻空間。」藏鴉放下玉碟，啜了口茶，話音中沒有歉意，只是告知。
柳橙點點頭，手指繞著胸前的髮絲：「應該的，若是有機會，我也會調查清心園。」
「我從三歲起就生活在林子里，不清楚院子的情況，不然可以告訴你。不過，可以讓人帶你去長老會。」藏鴉淡淡的說。見柳橙搖頭，又道：「如果沒錯，這裡的你需要三千七百年才能出世，你穿越了時間。」
柳橙繞頭髮的指尖一頓，收手捧起一杯茶，笑了：「我以為是穿越了空間，沒想到是時間啊，感覺真奇妙。」
「嗯，時間很奇妙。」藏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