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打牙祭
「好香,黑頭這煮的什麼?」小虎穿著盔甲,小跑著過來,湊到大鍋前,使勁地聞了聞。「有肉的味道……你哪裡尋來的?」
「就你鼻子厲害,」沉玉抹了把臉上的柴灰,用勺子攪拌著湯。瞥見他胸前大片乾涸的血跡,不由皺起眉頭。「小虎哥,你受傷了?」
「沒的事,這是敵人的血。黑頭,我告訴你啊,今天我砍了五十多個人,大顯神威,把芮國的人都嚇跑了!」小虎拍了拍胸口,大聲嚷嚷道。
「你就吹吧,牛皮都要飛起來了。」大頭拐了他一手肘,在沉玉旁邊坐了下來。「芮國的士兵很奇怪,似乎有些不堪一擊,不久就退兵了。」
「想那什麼『不敗將軍』的稱號不過是人云亦云,今天遠遠地望著那江懷閑,一副弱書生的模樣,臉色慘白慘白的。怕是沒怎麼見過死人,給嚇著的。」小虎不屑地撇了撇嘴,又道:「如果不是生怕其中有詐,我們早就衝過去,把那江懷閑給剁了!」
「沒看見他身邊那人拿著千斤雙錘,定是那猛將孫文康。有他在,就算十個你,怕是也沾不著江懷閑一片衣角的。」大頭橫了他一眼,反駁道。
沉玉小心地注意著火候,對戰事的情況倒是不太關心。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皺眉喝了一聲:「自家兄弟,吵什麼!反正這事上頭自有謀划,我們這些小兵只管聽命就是了。來,趁熱喝了湯,暖和暖和身子吧。」
把木碗倒滿了,小虎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燙得只抽氣。忙不迭地用手代扇,在嘴邊揮了又揮。沉玉看著他著急的樣子,笑了笑,又從鍋里撈出一條雞腿,遞了過去。「沒人搶你的,慢點吃!」
「唔,好吃……黑頭,你還沒說,哪來的雞?」左右看了看,小虎賊兮兮地貼了過去,小聲問道:「你不會是偷了鄭將軍的吃食,給我們打牙祭吧?」
擺擺手,沉玉嘀咕道:「豬頭將軍那裡,連菜渣子都沒見著,別提其它了。這雞是我好不容易捉來的,小虎哥就安心吃吧。」
「那山雞不好捉,這一隻你得花多長時間逮住……」大頭放下木碗,瞅見她手臂上一道道的血痕,不由心疼道。
沉玉把袖子一拉,把傷痕掩了下去,不在乎地笑道:「這是給山上的樹枝給剮著的,小事而已。再說,吃了這麼久的野菜,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別看我這樣,捉雞的事可難不倒我的!想當年,我可是捉雞的好手呢!」
「得了,你最有本事,行不?」大頭一口把雞湯喝了,嘆息道:「黑頭這都把我們肚子里的饞蟲勾出來了,以後別的怕是吃不下了。」
「就是,這山雞總不能時時捉到……」小虎把木碗上的汁水舔得乾乾淨淨,生怕落下了一滴,雞腿更是恨不得把骨頭也吞了下去。
沉玉狡黠地眨眨眼,笑道:「別怕,我想到了個好法子,以後每天給你們煮一鍋,怎麼樣?」
大頭上下打量著她,努了努嘴。「黑頭,這會不會太勉強了?」
「沒事,包在我身上。」一拍心口,沉玉抬頭挺胸,聲音應得那個響亮。
小虎還沒捨得放下碗,悄悄問了一句:「黑頭,什麼法子這般厲害,給兄弟說說?」
「祖上的秘方,可不外傳的。」沉玉把剩下的湯一口氣灌到肚子里,咂咂嘴,把木碗一扔,一溜煙地跑了。「我得去豬頭將軍那裡,你們明晚記得過來……」
兩人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面面相覷,只得無奈地笑了。
******
終於伺候鄭發富就寢了,沉玉擦了擦額上的汗,雖然洗澡的功夫是省下了,可豬頭將軍折騰人的本事果真一等一的厲害。直把她使喚得腰酸背痛,當年師傅鬧彆扭的時候,也沒他這般過分。
仔細看了看四周無人,她偷偷跑到後山,把白天沒做完的事給幹完。
以前和師傅住在山上,極少下山,自給自足,只能捉些獵物打打牙祭。沉玉包攬了所有的活計,這事理所當然地落在她身上,技術比之平常的獵人,有過而無不及。
撥開灌叢,沉玉小心著步子,貼著樹木往前挪。那些山雞不知比以前山上的機警多少,普通的法子根本捉不著,她只好使出殺手鐧了。蹲著把地上的乾草掃開,露出一個小腿深的坑來,這便是她捉山雞的法寶。
別小看這陷阱不深,只要有山雞在這經過,絕對的插翅難飛。當然就這麼一個坑,山雞輕易就能飛出來,但是如果裡面加了些東西……
沉玉把削好的指般粗的竹子埋下了大半,尖尖的一頭往上。擺放的位置也講究,不能隔得太遠,讓山雞落在中間,毫髮無傷。離得太近,竹子的數量又得多一些,白添了麻煩。
怕誤傷了營里的士兵,她將陷阱盡量往後山的另一面靠,集中在幾處。拍去手上的泥土,沉玉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滿意地回營睡覺去了。想著明天一早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捉一兩隻山雞回來,她吞了吞唾沫,笑著睡了過去。
一路跟在她身後的曲良不敢靠得太近,只遠遠看著沉玉似是在搗鼓著什麼,一身泥地回了兵營。可他只能估摸著大約的位置,待沉玉走了,才上前查看了一番,卻什麼都沒發現。
加上四周灰濛濛的,伸手不見五指,曲良只好作罷。想她只有一人,不見得就能扭轉錦國的敗勢。他冷冷一笑,也沒有將此事記掛在心裡了。
第二日戰事依舊,營中卻傳來消息,說是芮**營給人偷襲,士兵的伙食被下了瀉藥,才會這般士氣低落。聯想到這兩天他們的表現,大營里的人顯然信了這說法。原本心裡有些疑慮的,也漸漸被打消了。
「芮國那幫傢伙,終於吃到苦頭了。這次回去,我的功勞怕是不少。先生,你說皇上會給我加官,還是封爵?」鄭發富舉著酒杯,滿臉紅暈地大笑著,一看就知已經喝多了。花魁嬌笑著,靠在他身上斟酒,風情萬種的模樣,讓胡可也看直了眼。
站在旁邊伺候的沉玉不屑地瞄了眼那瘦猴軍師,平日道貌岸然的樣子,還不是和豬頭將軍一路貨色!轉眼瞅見花魁朝她拋了個媚眼,沉玉背後的寒毛一起,連忙撇開了臉。
花魁見她如此,還道是羞澀,小手捂著嘴,笑得身子直顫。兩人剛從床上下來,花魁只穿了一件薄紗,玲瓏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襯著欲拒還迎的眼神,更是美艷動人。
不但胡可愣住了,就連帳外守著的近衛,也忍不住偷偷往內張望。
好在鄭發富醉得兩眼模糊,也就沒發現兩人的失禮。不然照他的性子,那近衛怕是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咳咳,在下認為此事仍有些蹊蹺。江懷閑生性狡猾謹慎,被人下藥的事,想必不過是故意散發的謠傳罷了……」胡可尷尬地轉開視線,斂了心神,正色道。
「先生說得有理,那姓江的確實不容易對付,不過他遇著我,算他倒霉……那日,本將軍看見他在馬上,就像幅畫似的……」鄭發富醉眼朦朧,回想起當天的驚鴻一瞥,不由色迷迷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芮國的『不敗將軍』,竟會如此貌美。那面容,那身姿,真是無人可及。聽說他與芮國皇帝趙懷津形影不離,不知兩人是不是,嘿嘿……」
沉玉心裡鄙夷,敢情這豬頭將軍還男女通吃?不過被他看上的人,還真是可憐。
跟著他久了,一眼便看出鄭發富的心思,胡可眉頭一蹙,開口勸阻道:「將軍,那人可碰不得……」
「本將軍的妹妹是當朝皇上最寵愛的皇貴妃,又、又玉樹臨風,家財萬貫。跟著我有什麼不好,以後定有好日子過的……美人,你說是不是?」
「誰說不是呢,像將軍這樣強壯厲害的男子,奴家平生未見的……」柔軟的身子貼了上去,花魁媚眼如絲,小手有意無意地在他身上四處點火。
「你這磨人的妖精……」鄭發富抓住她搗亂的小手,面上越發得意起來。「先生,趁勢頭正好,就該乘勢追擊。不過這江懷閑,可要活捉。還有,可別傷了那張漂亮的臉,哈哈!」說罷,一手摟過花魁,踉蹌著就往床榻走去。
胡可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多說已是沒用,便應道:「在下得令!」
————
捉山雞的方法是偶亂掰的,不要探究,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