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尼德霍格與札尼爾查

眾神正在不斷的倒下，一切都如《尼伯龍根之歌》和《埃達》所記載的一樣，這一場毀滅了諸神，霜巨人和萬物的末日，真實的場景遠比文字描述的更加血腥。

一場永無休止的噩夢。

托爾和耶夢加得倒下去了，神王被芬里爾殺死，洛奇死了，海姆達爾死了，萬物都歸於沉默和死寂之中，甚至沒有禿鷲扇動翅膀啄食屍體，因為一切都滅亡了。

世界迎來了終章。

點燃諸神黃昏終章的是被重創的火焰巨人蘇特，魔心大發，全身都發射出耀眼的火焰，點燃了神國亞薩園，點燃了人類的大地，也點燃了世界樹尤加特拉希，把所有一切都拖入了火獄之中。

歷經了三個芬布爾之冬的世界樹枝葉枯黃，一經火焰巨人的烈焰點燃，立即就熊熊燃燒起來了。這樣，整個宇宙都落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倖存者發出了悲慘的呼喚，緊接著大地在震顫。連綿不斷的劇烈的地震使所有的山脈都崩潰了，所有的樹木都連根拔起倒在地上，所有的岩石都鬆軟開裂，全部都落入了無盡的宇宙之中。

所有的九個世界都在火海中遭到毀滅，威格律特曠野中還在繼續戰鬥的亞薩神、英靈戰士以及巨人也都在大火中喪生。

宏偉的瓦爾哈拉神宮轟然倒塌，眾神的無數金碧輝煌的宮殿化為瓦礫。眾神的家園在大火中成為一片廢墟。人類、精靈和侏儒經歷過洪水以後，本已所剩無幾。大火終於把他們徹底毀滅了。

一場死亡的盛宴落下了帷幕。

當維列斯以為這一場天災已經落下帷幕之時，一個身影出現在無邊無際的戰場之中。

啃食了世界之樹的黑龍尼德霍格並沒有死，從巨人和眾神的屍體之中竄了出來，它扇動著翅膀，沈重低緩地飛過大地，黑色的翅膀上掛滿骸骨。

扇動著掛滿了巨人和眾神屍體的翅膀，它抬起了頭，望向了維列斯。它彷彿能看到置身之外的巨蛇，在沉默的天地之間，開口說道，「這就是在伊犁園的斯拉夫眾神還未誕生之前，發生在宇宙之樹諸神黃昏。無數的神祇死去，榮耀之時的北方神最終成為了海底宮殿的遺迹。這就是我要讓你看到的一切，維列斯。」

維列斯警惕的問道，「你是尼德霍格？」

黑龍從口中噴出了綠色的毒液和惡臭的瘴氣，它對維列斯說道，「那已經是非常久遠的名字了，維列斯，你應該認識我才對。我曾毒藥給了斯基珀，教唆他去殺死雷神佩倫，最終看著古蛇被驅趕到地下世界。」

「你是魔法神札尼爾查。」

沉默的維列斯終於念出了它的名字，也知曉了黑龍的真實身份。難怪他會覺得斯拉夫神話之中某些神祇，與北歐神話如此相近。

翅膀上的屍體隨著扇動的頻率有意識的在擺動著，他空洞的眼神之中，沒有半點的情緒。

「你跟神王斯文托維特，到底有什麼陰謀？」

「作為上一場末日黃昏的見證者，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北方神之中，作為古蛇的不僅僅是沉睡在你腳下的耶夢加得。原本世界之樹的根位在尼福爾海姆和赫瓦格密爾泉旁，之所以能把世界之樹弄倒，只有我一個邪神可不行，還有不少古蛇和巨蛇也在幫我的忙，這些蛇有格因、摩因、格拉巴克、格拉弗沃魯德、奧弗尼爾、和斯瓦弗尼爾。不感覺這一切都很相似嗎？就如同羯東生下了佩拉斯基亞和斯基珀，還有巨大的黑蛇與它的兒子潘，三頭巨蛇，還有你，維列斯。」

「你還想要再來一次諸神的黃昏嗎？你覺得我會幫助你么？」

維列斯俯身對它說道，「我會向眾神復仇，而不是同歸於盡。」

羅斯古卷之中沒有記載斯拉夫眾神最終的下場，維列斯對此一無所知，冷笑著反問它，「還是說你所有意義，就是摧毀一個世界？」

「並不是我要摧毀宇宙之樹，而是一場漫長的輪迴而已。」

「總有一個神祇，在推動著這一切前進。維列斯，你只不過是其中的棋子。所有人都是命運推手的棋子而已。」

說完，黑龍札尼爾查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了世界之樹的邊緣，它在極遠之地墜落下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寰宇邊緣那無底的深淵中。

然後重歸平靜。

伴隨著尼德霍格的離開，維列斯的夢境也開始坍塌，英靈殿消失了，遍地的屍體消失了，整個夢境的最後，它只看到了無窮無盡的血肉和白色的骨骼，在四周圍蔓延，並且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暗之中，炙熱的吐息正在朝著自己靠近。然後維列斯看見了猩紅的巨瞳，出現在自己面前。無盡的黑暗之中，他在對方的身軀面前，也只不過是一個頭顱的大小而已。

驚恐之中，維列斯猛然睜開了眼睛。

它將目光凝聚在了深淵之下龐大如同山脈的骨骼之中，維列斯看見巨蛇的脊椎上，在它日復一日的被羯東切割著血肉之後，居然開始逐漸的長出了細嫩肉芽，正在不停的搖擺，頭骨上漆黑一片的眼眶之中，兩個碩大的猩紅豎瞳，正在不斷的挪動之中。

白色的骨骸在以緩慢的速度重生。

它終於明白，黑暗之中低沉的聲音所說的一切。

用自己的血肉獻祭古蛇的遺骸。

並且取代它。

「這就是你獻給我的禮物么？用來報復高高在上的神王？」

望著白色骨骸之上逐漸在成長的血肉，維列斯露出了陰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