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弒神

深海之中混雜著大量血水，模糊了羯東的眼睛。她只能隱約的看到一條渾身赤紅的巨大身軀在海底之中蜿蜒扭動，原本以為是被自己剝了皮的維列斯，隱約之中還有一個攪動著翅膀的黑影，當她看到巨蛇擺脫了鐵鏈的束縛之後，準備逃出生天之時，終於隱忍不住了。

羊首人身的怪物拿著匕首，出現在了維列斯的面前。當她穿過了濃厚的血霧，看見面前的黑影之時，才發現這不是原本的世界巨蛇。

沒有鱗片和皮膚覆蓋的裸露肌肉上布滿了無數的細小血管，還未成型的腹腔中，一個強有力的心臟正在跳動，冰冷的豎瞳正在打量著羯東，眼神之中充斥著殺戮和憤恨。

羯東愣住了，雖然在她的眼中，世界巨蛇就是一條龐大的巨蟲，然而現在的體積已經不能同日而語，蔓延整座海底的山脈將這一片海底泥床遮蓋了起來，巨蛇彷彿與海底融為了一體。

「你是維列斯？怎麼可能……」

羯東握緊了雙手，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從未想過巨蛇居然會成長到如此恐怖的體積，維列斯與斯基珀一戰時的身軀與現在相比，簡直天壤之別。

「羯東，承蒙你千百年來對我的『照顧』，你和神王斯文托維特的這一筆賬，我現在就來討債。」

佔據了耶夢加得並未完全復活的身軀，維列斯也感覺到了滂沱的力量從身體的每一處傳達到他的腦海之中。

羯東臉色驟變，她手中的利芒一閃，對準了大蛇的頭顱，虛張聲勢的威脅說道，「我是十二主神之母，維列斯，你敢殺我？」

然而此時渺小的羯東在維列斯面前，不過是一頭羔羊。

「我不會殺你。」

維列斯張開了血盆大口，開始往口中不斷的吸氣。渾濁的猩紅海水洋流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吸引力打亂，開始不斷的朝著無底的黑暗席捲過去。

一切都發生的短短的瞬間。

「但我會把你一口吞下！」

原本平靜的海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幾乎佔據了整片海域，海水正在爭先恐後的往漩渦之中奔涌而去。海面上的魚蝦蟹黿拚命的划動著，逃離這一片水域。深怕被捲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原本準備離開的貝洛伯格與佩倫在看到紅海的海平面正在慢慢的下降，佩倫停下了戰車，兩手拉扯著戰馬的韁繩，四足踩踏著閃電的駿馬鼻孔之中正在不耐煩的噴出熱氣。

「怎麼回事？」

貝洛伯格也注意到了海底的動靜，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

佩倫眯起眼睛望向了黑暗的旋渦，透過翻湧濃稠的血水，他彷彿看到深海之中潛藏著一雙比記憶之中更加赤紅與邪惡的眼睛。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然後他們看見了羯東出現在了旋渦的正中央。她一臉驚恐的正在試圖逃離腳下無窮無盡的吸引之力，頭頂之上的陰雲開始朝著旋渦的正中心聚集，彷彿在呼應著大海深處的怪物的回應。

身為蛇神佩拉斯基亞和斯基珀的母親，羯東從未如此狼狽不堪。她第一次對那個沒有鱗片和皮膚覆蓋的巨大頭顱感到恐懼，甚至壓蓋住對巨蛇的憤恨。

或許羅德和他的子嗣在創立眾神之時，從未想過他們的神祇後代會面對一頭能吞噬整個大地的巨蛇。

「救我！」

「佩倫，貝洛伯格，快救我！」

「我還不想死！」

羯東從海面上探出了羊首，當她看到半空之中旁觀的貝洛伯格和佩倫時，伸出了求助之手，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佩倫想要駕駛馬車掠過海面，把海上浮沉狼狽不堪的羯東救起，而貝洛伯格卻抓住了他的肩膀，示意雷神不要輕舉妄動。並且用手指向了海底。

「佩倫，看清楚海底的怪物，你在決定是否去救她。」

隨著水平面的迅速下降，佩倫看見一條比山脈還要粗大和蜿蜒的身軀出現在了海底的泥床之中，如同石榴赤紅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而旋渦的正中心，就是那隻怪物的腦袋。

造成這種可怕景觀的，佩倫腦海之中只想到一個身影。

此時雷神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那條身軀與曾經戰鬥過的維列斯還要更加的龐大，一條真正能夠吞噬世界的巨蛇！

貝洛伯格早已知曉了一切，他慶幸自己居然有機會看到一位古神的降臨。

「它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面目，佩倫。維列斯現在比以前更加的龐大可怕，同樣也更加的殘暴和血腥。」

「那又怎樣？」、

佩倫舉起了戰錘，指向了翻湧不平的大海，一字一句的說道，「只要他掙脫了枷鎖，我就可以不顧神王的命令，將他殺死於此。」

貝洛伯格搖了搖頭，他說道，「神王斯文托維特，黑暗邪神莫里安加上羯東聯合起來都沒有將它制服，你以為這次他還會善罷甘休嗎？」

佩倫和貝洛伯格的無動於衷讓羯東感到絕望，當她扭轉了頭望向身後時，巨蛇的獠牙已經開始逼近。佔據了耶夢加得的身體之後，維列斯幾乎輕而易舉的就能夠把羯東殺掉。

海水慢慢的褪去，此時復活的古蛇身軀也逐漸的顯露出來。這時的維列斯碩大的頭顱不再是一片島嶼，而是一片遼闊的，只能看見地平線的大陸！

兩顆腦袋如同太陽，浮現在了大陸的兩側，羯東在巨蛇面前，渺小的如同螻蟻。

最後，羯東只能絕望的看著鋒利的獠牙在她面前慢慢的閉合，黑暗隔絕了外面的世界，連同著洶湧的血水，一起灌入了維列斯的腹腔之中。

孕育了十二主神其二的羯東永遠消失了，她將會在蛇腹之中變成白骨。

這是懲罰維列斯夜以繼日割肉的報復。

渾身血紅的怪物望向了半空之中的佩倫與貝洛伯格，嘴角輕輕的抬起。它在嘲諷雷神和光明之神。

「諸神們都不會想到，我又重新回來了。」

得到了耶夢加得無盡的力量之後，維列斯接下來只想復仇。向高高在上的神王，還有黑暗世界之中的邪神下手。

原本能比肩維列斯的札尼爾查，此時只能向一隻體積不大的蝙蝠，環繞在維列斯的身邊，它從那雙嗜血和暴虐的瞳孔之中，讀出了一種強烈的渴望。、

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