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拜會
第二天，李聖代起了個大早。
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刻苦習武謀求突破，只是在後院空曠的演武場輕鬆地打了兩套拳法后就優哉游哉地吃起了早餐。
既然包袱放下，立志要做一名紈絝，那就凡事隨心，追隨自己的意志而活。
李富貴已經從外面辦事回來，此刻正恭敬地站在李聖代的身後靜靜地看著李聖代用餐。
十年以來，這還是李富貴首次在這個時間看到少爺在安靜地吃著早餐。
以往的這個時候，李聖代都是在負重登山，淬鍊筋骨，哪怕渾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濕，也在咬牙堅持，為的就是那及手可得卻又虛無飄渺的魂修學徒二級。
看來少爺是真的放下了。
李富貴心中真正地鬆了口氣。
練了十年，卻始終是魂修學徒一級，同齡的那些兄弟姐妹大都已經是七級甚至八級魂修學徒，個別天賦出眾如大公子李聖乾，三小姐李清婷，都已經是魂師與魂尊級武者了。
始終停留在一級學徒階位的李聖代，能夠在這種倍受冷眼與歧視的境遇下一直都不曾放棄，苦練十年，足見李聖代性格之堅韌，也足見李聖代天賦之廢柴。
放下了好，想要做個紈絝享樂一生更好。這樣王妃也能鬆一口氣，不必再為聖代少爺擔憂，也能安心了。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隨意吃了兩口，李聖代便沒了什麼食慾，拿著餐巾輕輕地擦了下嘴巴，淡聲向李富貴問道。
李富貴恭聲回道：「少爺放心，一共三十四人，全部武魂破碎。」
「三十四個？」李聖代一愣，隨即嘴角便露出一絲冷笑，「加上李聖召，那就是一共三十五個了，沒想到我李聖代的人緣竟差到了如此地步，剛剛出內府三個月，竟然前後就有三十五人要騎到我的脖子上！」
「那是少爺之前太過心善，這才讓他們得寸進尺，不知死活。」李富貴道：「少爺再怎麼說也是武王的第十二公子，身份尊貴，即便是出了內府，也絕不是他們這幫小貓小狗能夠招惹的！」
李聖代聞言，搖頭輕笑了笑，起身出門，「走吧，隨我去一趟三姐的府上，三姐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怎麼也得當面道謝才是。」
李富貴應聲跟隨。
武王府很大，佔地足有百畝，據說當初若不是考慮到防護的問題，怕府院過大，防衛會有所偏失，甚至擴建到千畝的範圍都有可能。
李清婷是武王子女之中天賦最高的一個，黃金一品劍武魂，地階中品魂修資質，現在才十八歲就已經是尊級二品的魂修，自然很受武王器重。
自李清婷十五歲成年之後，就被武王賜予了一座位於內府中央佔地足有三畝大小的獨門府院。這是連大公子李聖乾都沒有的待遇，只是自三年前李清婷被天心宗收為核心弟子之後就去了天心宗，偌大一個院落卻少有人住。
李聖代領著李富貴一路走來，路上遇到一些內府的下人僕從，便都避之如蛇蠍，遠遠地躲開。
對此，李聖代心知肚明，多半是那三十四個碎武魂帶來的影響。只是他沒想到消息竟會傳得這麼快，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已經鬧得滿府皆知了。
「富貴叔，你說我這算不算是犯了眾怒了？」李聖代嘴角銜笑，「一夜之間斷了外府三十四人的魂修之路，我想，他們心裡此刻一定都把我恨死了，恨不得剝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現在一定是在刑堂訴苦，想要治我的罪。」
李富貴一聲冷哼，「他們那是在找死！別說他們只是一些外府子弟，就是在內府，有人敢對少爺不敬，廢了也就廢了，誰敢多言？！」
「呵呵……」
李聖代輕笑了笑，昨天晚上在做這個決定之前，他就已經考慮到了可能會遭遇到的後果，他也很想看一看，他這個武王第十二子，在武王的心中到底占著怎樣一個位置。
「少爺，咱們到了，這就是三小姐的府坻。」
在王府的中心地帶，兩尊石雕巨獸之前，兩人停住腳步，李富貴主動上前通報。
知道是十二公子到來，守門的護衛並沒有多做阻攔，甚至連進去通稟都沒有就直接叫人將李聖代主僕帶進了院子。
對此，李聖代並不覺意外，他進內府的消息早已傳開，李清婷能夠提前知曉也是正常。
進了大廳，李清婷正在閉目冥想調息，聽到腳步聲近，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三姐安好！」李聖代躬身見禮，禮數周全。
李清婷盯著李聖代看了一會，輕聲道：「坐吧。」
「謝三姐！」
李聖代從善如流，直接在李清婷的旁邊坐下，三年不見，他的這個三姐出落得越發靚麗動人了，只是這性子，好像也變得越來越清冷了，完全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我知道你的來意。」李聖代剛剛坐定，還未開口說話，李清婷便淡聲道：「如果只是來道謝的話，那就免了吧，再怎麼說你也是我李清婷的弟弟，哪怕是再不成器，也容不得外人欺負！」
外冷而心熱，李聖代的心中浮現出一絲暖意，如果能把『不成器』幾個字給去掉，那就更好了。
「是小弟無能，給父王還有三姐丟人了！」
「這，」李清婷眼中閃現一絲憐憫，語氣不由放緩「這也怪不得你，資質天定，非人力所能更改，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只是天道不公，你也莫要強求。」
「三姐說得是。」李聖代聲音低落道：「十年磨一劍，結果卻是腐朽之劍，不堪大用。就在昨日我已想通，決定放棄武道，在這天闕城中做一個富貴閑人，應該也不錯吧？」
李清婷心中一顫，放棄武道就意味著以後將碌碌一生，隨著歲月蒼老，壽元不過百年，如果不是萬不得一，沒有人會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樣也好。有我在，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李清婷沒有勸說，她知道這是李聖代最好的選擇，天武大陸還從沒聽說過有哪一個凡階下品的修者能夠突破到魂師境界。既然註定會碌碌無為，早些醒悟，逍遙一世，總算沒有白活。
「謝謝三姐！」
李聖代知道，又有一棵大樹罩在了他的頭頂，十八歲的二級尊者肯為他出頭，以後誰敢來惹？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在這天闕城應該能夠橫著走了。
「聽說昨夜你派人去碎了幾個人的武魂，可有此事？」抬眼看了李聖代身後的李富貴一眼，李清婷輕聲詢問。
李聖代赧然道：「確有此事，本來應該親自出手的，但小弟修為低微，只能憑藉外力，讓三姐見笑了。」
「很不錯！」李清婷輕聲贊道：「以前都說你性子柔弱，溫善可欺，看來這次李聖召那個蠢貨的武鬥，倒是讓你開竅了！」
「小弟既已決定放棄武道，那這些磨刀石也就沒有必要再留著。」
磨刀石？
李清婷詫異地看著一臉輕鬆地李聖代，默然不語。看來是傳言有誤啊，李聖代雖然溫順，但並不可欺，也並不柔弱。
明知天資不佳，卻還能堅持苦練十年不綴，意志韌性都是上佳。明明只有學徒一級的修為，卻有著拿學徒三級甚至四級魂修為磨刀石的大氣魄。
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有點傻，但在真正的強者眼中，這些都是成為強者的潛質！
如果不是天資所限，他這個十二弟，將來的成就必定非凡，這城府這氣度這毅力，一點兒也不比天心宗里的那些天驕遜色，只是可惜，蒼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