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如此母親

「什麼！」葉城夫婦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敢置信的望向鬼夜「你在說什麼？難道不是我父親將你救回來的嗎？」

葉筱這才明白過來，這才對么，這幾日的相處，看得出來其實鬼夜原本並不是這樣殘暴的個性，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會這樣針對原主，原來是這樣啊。

「呵，葉城，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被那個禽獸保護的這樣好，甚至連師姐也喜歡你...」鬼夜苦澀的笑了下，終於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下。

在摘下面具之前，他扭頭提前看了眼葉筱，輕笑一聲「你不是想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嗎？」

「這便讓你瞧瞧」

葉筱瞠大雙眼，心中頓時有些異樣，當初她只是為了暗中給祁連雲傳遞消息，這才找了個借口鬧他，卻沒有想到他卻記了下來。

一旁的祁連雲見到葉筱專註的盯著鬼夜，臉色瞬間黑沉下來，不經意的往前走了兩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葉筱偏頭看了他一眼，在觸及到他目光之前，快速的移開視線，重新偏了偏身子聽著鬼夜，不敢去看他，怕再見到那道冰冷的視線。

那副跟隨鬼夜十幾年的面具，終於在眾人面前慢慢摘下。

葉筱看著鬼夜逐漸露出來的面孔，眼睛慢慢瞪大，她沒有想到，鬼夜竟然會這麼美。

是的，沒有用錯詞，是非常的美，而不是帥氣。

狹長柔美的桃花眼長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卻一點都不顯得怪異，長期不見陽光的皮膚極為蒼白，映著殷紅的唇色，格外的像歐美的一種生物，吸血鬼。

露出這樣的一張臉，葉筱也明白了為什麼鬼夜會常年帶著面具，就像古代的四美男之一的蘭陵王一樣，因為長相太過俊美，破壞在軍中的威嚴。

而鬼夜，若是頂著這樣的一張臉出去，怕是只會引人追捧，而不是懼怕了。

鬼夜看著葉筱驚艷的模樣，勾唇笑了笑，更是美不勝收「看我這張臉美嗎？」

葉筱不由自主的點頭。

祁連雲在一邊看向鬼夜的眼神愈加鋒利了。

鬼夜卻根本不在意，扭頭看向葉城「就是這張臉，為我父親引來了殺身之禍...」

「你們以為那個畜生偏偏帶我回去是為什麼？為的，還不是本座的這張臉？」

說道這裡，鬼夜似乎壓抑了極為痛苦的回憶，緊緊的攥著拳頭「那個畜生在我面前，親手殺了我的父母親...他以為那個時候，我還小，根本記不得那些事情，可是我全都知道」

「當時的酈國皇帝喜歡收集長相秀麗的男童，你們以為，我被帶回來是為了做什麼的？」鬼夜自嘲的笑道，看向葉城的目光卻透著巨大的恨意。

葉城矢口否認「不可能！父親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鬼夜聳肩「我也沒有要求讓你承認那個禽獸，我只是說出來我想說的而已」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將來長大了，我一定要成為最有權勢的人，讓誰也不敢小瞧了我，欺辱了我...」說著，鬼夜看了眼葉筱，苦笑「可沒有想到，到最後我竟栽倒了你的手裡...」

葉筱沉默，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已經不知道當初葉城的父親將鬼夜帶回去究竟意欲如何，是為了培養他，還是真的為了鬼夜口中的那件事，但是如今大錯已經釀成，他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也不可能因為他的過往，就原諒他犯下的罪過。

「將他綁起來」祁連雲吩咐道。

這個時候，姬氏卻走上前來，不敢置信的望著鬼夜，淚眼瀰漫「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她當弟弟養大的人，當真被人這樣羞辱？

鬼夜偏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譏諷「你現在問這些又有什麼用？是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是真的，那個人也早已經死了，更何況他是你的公爹，你當真會因為我與他作對？就算你願意相信我的話，那你以後又要怎麼面對葉城？」

姬氏哭著搖了搖頭「師父他就算當初是真的那麼對你，可是他已經死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原諒他呢？」

「姬瑤，在你選擇了葉城的那一天開始，我們之間緣分就已經徹底的斷了！」

「你還在妄想著什麼？妄想著我從新跟在你身邊，為你當牛做馬，任你驅馳嗎？姬瑤，你到如今還是單純的令人傷心」

說完之後，鬼夜便不再看她，安然的等著祁連雲的人過來抓他。

「這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你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做錯事，還是可以讓人原諒的啊」姬瑤低聲吶吶的說道。

而葉城，還陷在自己的父親竟然不是他心中那般完美的形象，這個震驚的消息中無法自拔。

葉筱聽到后，眼神卻瞬間涼了下來。她以為，那種小說里的聖母永遠不可能活在真實的世界上，卻沒有想到，今天竟然還真的讓她遇到了一個...

呵呵，真是寬容啊，傷害永遠沒有落到她身上，她便可以大方的替別人做出原諒，當真是慷他人之慨，自己卻得了個好名聲...

這話什麼意思？他願意認錯就可以值得原諒，那她的舅舅呢？舅舅對她那麼好，還不是看在這個姐姐的面子上，而現在，舅舅珍重萬分的姐姐，卻覺得，只要兇手願意認錯，就能放過他？

那誰來饒過她的舅舅？那個一病不起的老人？

葉筱沒有忍住，開口諷刺道「原來真的是只要壞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那好人呢？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母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被他毒害的舅舅還在皇宮裡面躺著，而現在，你卻可以輕鬆的說出原諒他的話來，那誰來諒解我的舅舅？他已經年老了，為姬國付出良多，如今終於到表哥長大成人，安享晚年的時候，卻無辜被下毒手，而你，身為長姐，不想著為弟弟報仇，卻偏要原諒仇人，你可當真是一個好姐姐啊！」葉筱毫不剋制的將所有想說的話說出來。

從這對夫妻回來，她便一直都察覺不對，就算她不是真的原主，可是這句身體里的骨肉親情做不了假，當初舅舅找到她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害怕警惕過，可是這對夫妻，卻讓她怎麼也放不下防備來。

她以為，是自己的問題，是因為她太想念現在的父母了，所以不願意承認他們。

知道今天她才知道，那裡是她的問題，而是她根本不願意靠近這樣偽善的人！

姬氏被葉筱懟了一通，面色有些難看，瞪著葉筱怒道「你這孩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是你母親！你果然讓那個歹人給教壞了！」

葉筱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她想到了原主，想到了舅舅，冷笑著質問道「母親？現在你想到你是我母親了？當初呢？當初我一個人在祁國被那個假葉城磋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跳出來說，孩子，你別怕，母親來救你了！現在我好好的，你出來了？」

「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出來的？玉佩現在毀了，相比你們是非常開心的吧？終於擺脫了這個燙手的山芋，終於將地圖在我手裡的這個消息給坐實了，你們是不是很放心？終於能夠出山了，不用縮在一個角旮旯里苟且偷生了？」

葉筱言辭犀利，讓姬氏臉色煞白，身體微微顫抖，氣急的指著葉筱「你...你...這個不孝子！」說著，上前伸手就要給葉筱一巴掌。

一直站在旁邊的祁連雲瞬間上前，生生的受了姬氏的一巴掌「若是你當真履行了做母親的義務，葉筱她也不會這般對你」

『啪』的一聲，祁連雲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艷紅的巴掌印，更甚至，他的臉頰上還有被指甲刮傷的痕迹。

葉筱震驚的瞪大雙眼，瞬間上前，拉下祁連雲的頭，細細的看著他臉上的傷痕，指尖輕輕的撫摸著傷痕，似是怕弄疼了他一般。

他明明能躲開的，他分明可以將姬氏推開的，可是他沒有這麼做。她知道為什麼，因為這是在古代，不管姬氏做了什麼，她都是自己的母親，她說的這些話，足以讓她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她自然知道這些，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躲開的，可是他為什麼要上前啊？他是皇帝啊，如何能被人當中扇耳光？這讓他以後如何立足？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

祁連雲卻根本就沒有想那些，只是斂下眉眼，認真的看著她，眼中微涼，聲音帶著苦澀「原來，在你心裡，做錯事的人，永遠也不值得原諒。原來，你避開我，是根本不想同我這個犯人在一起...」

葉筱的手頓住了，半晌才明白他在說什麼。

原來，是她剛才的話讓他誤會了，他以為，她還在怨恨他曾經所作的那些事情，他以為，她永遠也不可能會原諒他...

葉筱想點頭，她應該點頭的，這本就是她說的話不是嗎？可是，看著祁連雲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她卻遲遲落不下來頭。

最後，葉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果然啊，人都是自私的，什麼原則，什麼底線，在自己愛人面前，永遠都狠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