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馬車

?通過了小路之後就能看到不遠處燈火通明，連帶的這一片地方也不怎麼黑暗。

小路盡頭的兩個普通人看守沒有阻攔林奇兩人，直接放他們過去了。

洛羽並沒有帶著林奇進入上城區，他們繞著城區外圍走了一會，接著就在不遠處的城區邊緣看到了很顯眼的一群人，兩個穿的跟少女差不多的大人提著燈籠帶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小孩。

「就是那裡了。」洛羽還是沒有鬆開握著林奇的手，帶著林奇向他們走去。

林奇好奇的看著這群小孩，他們跟下城區沉悶的小孩子完全不一樣，面色也好的多，明亮的眼珠里透著一股靈氣。

「是洛羽嗎？」其中一個看起來跟洛羽年紀差不多大的，有點對眼的少年守夜人走了過來，語氣里聽的出來他有些驚喜：「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感覺誰都認識她。林奇腹誹。

「我帶一個孩子過來。」洛羽拉著林奇介紹：「他叫林奇，等會跟著你們走。」

青年看著兩人拉著的手，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一次看見少女拉著別人的手，雖然只是個小孩：「我還以為溫格太太一次性會把下城區的小孩都送過來呢。」

「他是我先帶過來的，比較特殊。」少女終於鬆開了林奇的手，同時又摸了摸林奇的腦袋——這似乎已經成為他們交流前的習慣，然後示意林奇去孩子堆那邊，她則向那個中年人走去，無視了還想跟她再多說幾句的少年。

少年的臉色立刻變得非常難看，他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還在看著他們的林奇一眼。

躺槍的林奇見此乾脆也學著洛羽面無表情的樣子無視了他，直徑朝孩子們走了過去。連一個小孩的醋都吃，還遷怒到小孩子身上，這種人誰看得上啊。

林奇走過來的時候幾個孩子都在看著他，林奇大概掃了一眼，五個人。

「他的衣服好醜，不過長得蠻可愛的。」一個穿著華麗紫色洋裝的紅髮小女孩拿著把小扇子捂著嘴。

「他好小哦。」一個黑髮小男孩對著自己身邊的同伴說著。

然後他們中間個子最高的男孩子朝林奇走來，他一頭金髮，眼睛小小的，臉上還有幾個雀斑，一臉的傲氣。他俯視著林奇，對他伸出了手：「我是弗雷德家的肯奇，你們的老大，你是最後一個來的，而且你個子最小，那你就是我們的老六，好嗎？」

林奇看見在肯沃自稱是老大的時候後面兩個男孩露出了不忿之色，但他們沒有說什麼。

一般小孩子不服氣就直接喊上了，這兩個人不敢說什麼看來他們還是挺服他的了？林奇心裡想著，然後看向了一個引人注目小女孩。

這個小蘿莉應該是除了他以外個子最小的了，一頭長長的黑髮，劉海遮住了她的低著的腦袋。別的小孩子都在互相交流，唯獨她一言不發，抱著玩偶，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哦，對了，還有你叫什麼名字？」肯沃再次出聲將林奇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林奇看著還在伸著手一臉恍然大悟表情的肯沃。

誰知道他領悟了什麼。

「我叫林奇。」林奇面無表情的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這一看就是偷偷看大人社交學的，也罷，給你個面子。

林奇對這幫小孩不再感興趣，他轉頭找洛羽。

但洛羽不在附近了，林奇又往他們來時的地方望去，借著燈光遠遠看到了洛羽的背影。不知道洛羽是不是感應到了林奇的注視，她回過身來朝林奇揮了揮手，又瀟洒的轉身走遠。

這就走了啊。林奇沒有回應，但心裡有些小失落。

「喂林奇，你認識洛羽姐姐啊！」之前那個說他好小的黑髮男孩湊了上來。

「嗯。」

「她很厲害的！你知道嗎？」

林奇剛想開口再用「哦是嗎」回應，但靠近的大叔打斷了他。

「肯沃你組織一下讓他們站成一列，車要來了。」大叔發聲道，肯沃聽了之後立刻昂首挺胸，器宇軒昂的指揮起來。

讓孩子管孩子，這大叔還是懂點門道的嘛，他應該就是里德了吧。林奇在心裡想著。

個子最小的林奇被排在了最後，站在他前面的是那個低著頭格格不入的小蘿莉，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哭了。林奇試圖安慰一下，卻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就作罷了。

大叔正在從前到后給孩子們一個一個的訓話，少年則站在比較遠的地方警戒著。

很快就輪到了林奇前面的蘿莉，這時所有的小孩都把頭轉了過來看。

大叔看著低聲抽泣的蘿莉，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彎著腰開始低聲安慰她：「莉莉你的爸爸特地囑咐過我讓你一個人行動——好了好了好了，叔叔是不會這麼做的，你爸爸他也是為了你好，依你的血脈有很大概率能成為繼火者的，你這樣的性格需要鍛煉——現在不鍛煉你，別哭了……」

大叔安撫了很久才把小蘿莉安撫好。

他又看向林奇，聲音不復之前的溫柔：「你叫林奇，對吧？」

「是的。」

「你有什麼想問的？」

「你說的『車』是什麼？」

里德看著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孩子，心裡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問題：「『車』等會過來你就能看到了，我解釋不清楚。」

林奇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這孩子和洛羽可真像。里德心裡想著。

他起身又走到隊伍的最前面：「一會兩個兩個的進去，等車停下來，門自己打開再下來，其餘時間乖乖待在裡面不要動，不要往窗外看，有什麼動靜不要理會，知道了嗎？」

「知—道—了。」這回答聲讓林奇想起了幼兒園。

大叔不再發聲，走到了隊伍的後面和青年站成一排。

這裡沉默了下來，所有人一言不發，連前面還有點抽噎著的小蘿莉也緩和了下來。

這氣氛讓林奇有點緊張。

過了一會林奇漸漸聽到了像是馬蹄聲的聲音。

「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馬？」林奇不禁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遠處一輛輛馬車駛了過來，但是馬車前面並沒有任何生物拉著。林奇朝地面看去，也沒有腳印的痕迹。但確確實實林奇聽到了蹄子踏在地上的聲音。

「隱形的拉車獸？」他心裡想著。

很快一輛輛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自動打開了門，等待著他們進去。

「兩個人一輛，快去吧。」後面的大叔發聲。

小孩子們兩兩上了車，前兩輛車緩緩啟動，在最後的林奇和那個愛哭蘿莉上了第三輛。

車內面積很大，兩排座椅相對著，中間有個小小的窗戶，用布遮擋著。林奇伸手勉強可以夠得著。天花板上掛著一個吊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這時門緩緩關閉，車子也慢慢開動起來。

先他一步上車的小蘿莉見林奇坐到了她的對面，猶豫了一下，跑到林奇的旁邊又坐了下來。

林奇側頭看著這個還在低著頭抱著玩偶一言不發的小蘿莉。跑到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旁邊來找安全感，膽子真的好小啊。林奇心裡感嘆著。

「你叫莉莉嗎？」

小蘿莉點點頭。

「我叫林奇。」

小蘿莉又點點頭，拚命用胳膊勒著自己的玩具。

林奇嘆了口氣，這種世界怎麼還有這麼膽小的小孩，聽前面里德的口氣這個小女孩可能還有一個很厲害的爸爸。不會是爸爸慣的吧。

林奇放棄了與這個小女孩繼續交流的打算，他把窗帘撩開一道小縫隙，把腦袋伸了過去，打算觀察窗戶外面的情況。

「誒。」他旁邊的莉莉弱弱的發聲：「里德叔叔說了我們不能往外看的。」

林奇回頭看了看終於有勇氣跟他對話的小女孩，大概是剛哭完的原因，她的眼眶紅紅的，配上她紅色的瞳孔，很像一隻小兔子。

莉莉發現林奇在看自己，又慌慌張張把頭低下。

「沒關係的，我就小小瞄幾眼。」林奇回應道，畢竟以前坐火車靠窗戶的誰不望窗外看上幾眼？

小蘿莉嗯了一聲。

馬車行駛的不算慢，外面每隔一會兒就有一個路燈掠過。林奇往前看了看，前面的路燈沿著路密密麻麻排列著，是黑暗中唯一的點綴色。

無聊。林奇收回目光，正準備放下窗帘，突然發現他們每經過一個路燈，燈光之外都會站著一個穿著和洛羽一樣的人。

是守夜人嗎？林奇疑惑的想著，他們的人手這麼多？每一個路燈底下都會安排一個人？

林奇有了興緻。他把窗帘縫隙盡量弄小，露出一個眼睛觀察。這樣的話那些守夜人也不太容易發現他在車內偷看。他身後的莉莉為他這一行為感到有些不安，她偷眼看著林奇，但不敢發聲。

由於燈光掠過的速度很快，每次林奇也只能看個大概。

他發現這些人都沒有站在燈光籠罩的範圍里，而且都沒有拿著燈籠。他們沒有面對馬車，而是在看著路燈，都擺著一副一樣的姿勢，連站著的位置都一樣，一動不動。

一個路燈從窗口掠過。

這個人跟前面的人不一樣，他把身子面對著馬車。

下一個路燈。

這個人不僅身子面對著馬車，而且他的臉跟隨著馬車移動。

又經過一個路燈。

這個人也在看著馬車，而且林奇感覺他的位置有變化，好像離馬車稍微近了一點，他還是依舊站在燈光籠罩的範圍之外。

又是一個路燈掠過。

這個人的位置又靠近了，近到林奇能看清他破舊不堪的兜帽。

不對勁。林奇拉住了窗帘。

這不是守夜人。而且每經過一個路燈，他們的動作是連貫起來的，不像多個人，反而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