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浪少年

炎炎夏日，正午當頭，毒辣的陽光照在地上，乾枯的土地中引起一片片的龜裂，彷彿一個個張著大口的妖怪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此時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人們都已經躲在了屋裡，想著各自的方法避暑，誰也不願意在這種天氣里出來走動。

一片連綿的群山環繞之中有一個古樸的小村落，裡面的人靠天而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村落三面環山，進出只有一條羊腸小路蜿蜒而行，小路傍的樹木花草也已乾枯，慘黃一片，此時小路之上正走來一個少年。

少年的樣子約有十七八歲，手裡柱著一截樹枝當作為拐杖，步伐緩慢，全身破爛的衣服只能遮體，臉上滿是污泥，一雙無神的眼睛獃獃的往了往了前方，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嘴唇，少年眼中閃出一絲欣喜，加快了腳步向後村落走去。

雖然已經遠遠的看見了村落，但是少年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更沒有渴過一滴水，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如果不是少年的意志堅強在苦苦的支撐著，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足足又走了近二個時辰，才只走了一半的路程，離村落還有一段距離。

少年一個趔趄被路上的一塊石子拌倒，身子不由的撲了出去，『啪』的一聲，少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吞了滿口的沙土，手掌也被沙石擦出血來。

少年感到頭腦一片暈眩，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想就此躺下去，再也不用起來。但是少年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的躺下去，自己怕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深吸了幾口氣后，少年緩和了一下幾乎要崩潰的精神，眼前的景物才又逐漸的顯現了出來。

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楚使少年皺了皺眉，休息了一會後，少年又爬了起來，從身上撕下塊衣服包住受傷的手臂，又緩緩的向村落走去。

村落依山而建，約有十幾戶人家。又走了近一個時辰，少年才來到山腳下。

抬頭望了望已經快要到達的村落，少年抖擻精神，繼續前行。剛要抬步的時候，傍邊的草叢當中突然竄出一個黑影撲向了少年，同時幾時犬吠傳來。

少年心中大驚，但身形未亂，忙一低身，想躲過黑影的襲擊。然而少年連日來的飢餓已經使他的身體沒有往日的靈活，躲閃不及，被黑影撲倒在地，同時一條冒著熱氣的大舌頭和銳利的尖齒也伸到了少年的面前，差及一寸便要舔在少年的臉上。

少年又是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響，神志似乎都有些迷糊了。

「大黃，不得無禮。」一個輕脆的聲音伴著一個靈活的身影出現在少年的身傍。

把少年撲倒的那條大狗聽到少女的聲音，在少年的臉上聞了聞，鬆開了壓在少年身上的利爪，極不情願的跑回到了少女的身邊，在少女的腳下轉著圈。

「不許調皮。」少女訓斥了大黃一聲，蹲在了少年的面前。「不好意思，大黃只是一時調皮愛玩，它不會傷害你的，其實平時它挺乖的。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少年聽到耳邊的聲音，神志逐漸清晰了起來。「我、、沒事。」

少年虛弱的聲音仿若蚊鳴般，如果不是少女離的近，怕是根本聽不到。

「你一定餓壞了。」少女看了看少年枯黃的臉，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從身上解下一個水壺遞到了少年的面前，「先喝點水吧，一會到我家，我讓奶奶給你做些吃的。」

少年看著少女遞過來的水壺，眼中頓時亮了起來，一把坐了起來奪過少女的水壺便往嘴裡灌了幾口，由於喝的太快，少年又忍不住咳嗽起來，嗆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慢點喝，慢點喝。」少女見狀連忙在少年的背後拍了幾下，幫他順順氣。

喝了幾口水后，少年的精神又恢復了不少，把水壺遞給了少女，「謝謝。」

「不用客氣，本來就是大黃不好。」少女笑了笑，「怎麼不多喝一點，看你的樣子應該好幾天沒有喝水了吧。」

少年戀戀不捨的看著手中的水壺，最後還是放回了少女的手中，轉過了頭，「多謝姑娘的好意，在下已經喝飽了。」說完喉嚨還忍不住動了動，艱難的咽下口唾沫。任誰也看得出，少年根本是在說謊。

少女轉動著靈活的大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也不揭破少年，「這樣吧，不如到我家吃頓飯，我奶奶熬的湯最好喝了，保准你喝了還想喝。」

「那怎麼好意思，姑娘給在下水喝已經是大恩大德了，在下如何還敢在麻煩姑娘。」

「走吧。奶奶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讓奶奶知道了我見死不救，還不把罵死我呀。」少女仍在笑著，扶起了少年。

「那、、多謝姑娘。」少年一抱拳對少女行了禮，撿起了被大黃撲倒時掉在地上的樹枝。此時少年才看清少女的臉。

少女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臉上有些黝黑，顯然是常日暴露在陽光之下，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彎彎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尤其是在笑的時候，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一眼看上去便給人一種活潑開朗的感覺。

少女的衣服也很普通，背上背著一個竹筐，隱約中有股血腥味傳了過來。

「你還能走嗎？」少女有些猶豫的看著少年。

「沒事，在下還能堅持，多謝姑姑的關心。」少年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少女對倔強的少年笑了笑，招回了四處撒歡的大黃，一起向村落走去。「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藍心兒，藍天的藍，開心的心。你叫我心兒就可以了。」

「在下夜希堯。」

「夜希堯？真是個奇怪的名字。是不是應該這樣寫？」心兒回過頭看，在地上撿起一截小樹枝，工工整整的在地上寫下了『夜希堯』三個字。

「嗯，就是這三個字。姑娘的字寫的很漂亮。」

「你就別誇我了，我可是會驕傲的。」心兒眨著有些狡婕的目光看著夜希堯，「對了，你別總是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心兒吧，大家都這麼叫我的。還有，你別總是一幅文質彬彬的樣子了，都快趕上我們村的孔先生了。」

「孔先生？」夜希堯好奇的問道。

「孔先生是我們村裡的私塾先生，說話總是一板一眼的，我最怕的就是孔先生了。」心兒便說便學一幅老先生的樣子，彎著腰，不時的咳嗽著，小手在頷下不停的縷著，樣子可愛極了。

夜希堯看著心兒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這時他近幾個月來第一次笑。

「會笑就對了，奶奶常說世間之事十之**不如意，人生能笑就是一種福氣。」

「你也很有福氣，有這麼一個好的奶奶。」夜希堯突然間覺的心裡輕鬆了很多，連日來的沉重壓力彷彿一下子不見了。

「那當然。」心兒驕傲的道，「奶奶最疼我了。而且奶奶的手藝最棒了，經常給我做好吃的，等會你喝到奶奶熬的湯就知道了。」

說完還咂巴著嘴，彷彿口水都要流下來一般。

連傍邊的大黃都不停的叫著，彷彿也在表達著自己的意見一般。

「那還不走，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夜希堯笑道，加快了腳步，「我們比比是誰先到村裡。」

「我羸定了。」心兒眨著大眼睛，開心的叫道，也加快了腳步。

蜿蜒的小路之上，一男一女在開心的邊說邊走著，在他們的身傍，一條灰色的大狗不時跑前跑后，歡快的追逐著。處處充滿了快樂的氣息，似乎這酷熱的天氣也被這份氣息所感染，悄悄的躲到了雲裡頭，不時的偷偷的伸出頭來張望一下。

在交談中夜希堯知道心兒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便雙雙遠去，說是有事要做，她一直跟著奶奶生活。平時家裡都靠奶奶做些針線活來換取些生活用品，自從心兒懂事後，心兒便常常帶著大黃出去打些獵物來生活。

夜希堯能碰到心兒可以說是運氣，今天正好心兒家裡的糧食不多了，她剛打些獵物回來，就在村品碰到了夜希堯。如果不是如此，夜希堯真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到村口，或許在半路上就會昏倒而餓死。

在交談中，夜希堯還知道這十幾年來，心兒的父母卻始終沒有回來過。

心兒在提起她的父母的時候，雖然仍在笑，臉上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的表情，但是夜希堯卻感覺的到，心兒其實很想念她的父母，很想見他們一面。

「心兒，你的父母一定會回來的，也許他們這麼多年來只是分不開身，等他們做完了事，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我知道。」心兒的臉上又露出兩個小酒窩，「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我沒有任何的不開心，因為，我希望他們見到我的時候，也是在笑，而不是在哭。」

本來很長的山路，在兩人說笑間很快便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