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懟她
「我也要頭花！」
四嬸的話音剛落，就有個細細的聲音立馬接著道。
蘇茹朝著聲音的主人看去，想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五叔家的閨女。
小丫頭瘦瘦弱弱的，頭髮也稀疏的很，被她媽媽抱在懷裡，眨巴著眼睛，亮亮的看著四嬸。
「好好好，都做，都做，函丫頭也有！」
四嬸笑眯眯的說道，儘管她有個閨女，但對於家裡其他的侄女兒她也都很喜歡。
「謝謝四嬸。」
蘇茹笑道，沒拒絕長輩的好意。
蘇家的人口太多，現在住在一塊兒的還不算上在外面沒回來的。
老太太一共生了十二個孩子，一共活下來了九個。
死去的三個都是女孩兒，剩下的就是六個兒子和三個女兒了。
女兒們都嫁出去了，五叔的年紀比大伯的兒子也大不了幾歲，滿了十六就被蘇老爺子送到了部隊里，只有休假才會回來。
因為夫妻兩人聚少離多，所以子嗣也是兄弟之中最少的，只有一個女兒。
五嬸兒性子又比較懦弱，五叔的津貼寄回來后都是被老太太捏在手裡，小堂妹因為常年沒有父親在跟前，所以性子也弱。
至於六叔根本不在這兒。
滿了十九結婚後就靠著老爺子的關係去了縣裡的國營飯店上班，跟在一個廚師的屁股後面當學徒，娶的媳婦是鎮上的，聽說兩人已經有了個女兒，不過蘇茹卻是不太記得了。
蘇家一大家子這麼多人，很多人蘇茹其實都忘得差不多了。
前世的時候，這一大家子的親戚有像大伯這樣關心他們的，也有像二伯那樣完全不將他們看在眼裡的。
這一大家子的關係錯綜複雜，儘管都在一個鍋里吃飯，可實際上心卻是不在一塊兒的。
也難怪前世會被老太太作成了一盤散沙。
「好了，弄好了，可以開飯啦！」
大伯娘又把一盆沒什麼油水的田雞湯放在了桌上，每個人面前又發了一隻碗。
蘇文翔一拿到自己的碗就先舀了大半碗的田雞，然後放在了蘇茹的面前。
「你這是幹啥子？長輩都還沒動筷子呢，你咋就開始舀了！」
老太太一見到他這樣干，立馬敲著碗尖聲叫起來。
一盆土豆，一盆田雞湯，再加上幾乎看不見米粒兒的稀飯，這就是他們一家子的晚飯。
而那盆土豆看上去不少，實際上分到手裡后，幹活的男人們能吃個七分飽，女人跟孩子們卻就只能墊墊肚子罷了。
「本來就是二哥給我抓的田雞。」
蘇茹哼了聲，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用手抱著碗，根本沒理會撒潑的老太太。
「老三，你看看你家這都是養的什麼東西，都敢跟長輩搶東西吃了，我是餓著他們了還是欠他們的？沒教養的東西，都是餓死鬼投胎啊！」
老太太氣的指著蘇茹罵道。
被點了名的蘇建武也很無奈，正好張杏花帶著幺兒走進來，聽到這話便說道，「媽，這田雞本來就是翔小子抓給丫丫的，今天丫丫受了這麼多罪，我這個當媽的也心疼，要不是翔小子主動說可以分出來一半給大家嘗嘗味兒，這田雞我真不打算拿出來。」
「你個小賤人，你說啥呢！這是我孫子抓回來的，我這個當奶奶的就吃不得了？」
老太太橫眉怒視，又把矛頭對上了張杏花。
「現在就知道你是奶奶了呀，那把我賣到老虎溝給人家做共妻的時候你咋就沒想過我是你孫女了呢！」
蘇茹撇撇嘴，一點都沒客氣。
她這話一出，屋內的氣氛就安靜了下來。
顯然誰都沒想到她的膽子居然一下變得這麼大，竟然敢跟老太太嗆聲了。
就連二伯娘性子本來就強勢，也不敢跟老太太對著干。
蘇茹差點被賣到老虎溝這件事兒家裡也沒幾個人曉得，這會兒聽她突然說出來，好多人都是一臉震驚的朝著老太太看去。
家裡的女人們倒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眼底神色晦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行了，這件事兒不準再提，安靜吃飯。」
老爺子沉著臉，一巴掌拍到桌上喝道。
見狀也沒人敢在說話，安靜的開始吃飯。
就連蘇茹那半碗田雞也沒人敢說啥了。
看這老爺子夾了一筷子田雞肉，其他人才敢動筷子，不過敢夾肉吃的都是蘇建武兄弟幾個，當媳婦的是一筷子都不敢夾，頂多喝點湯。
蘇茹把碗里的田雞肉給堂姐和堂妹分了些，然後再給張杏花塞了幾筷子肉才自己吃起來。
一手一個小土豆，一碗沒幾粒米的稀飯，再加上田雞肉，蘇茹吃完后倒是飽了不少。
桌子上除了碗筷相碰的聲音外，就沒其他的聲音了。
明明都是一群大老粗，可因為老爺子的規矩，偏偏還搞出來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真是想想就覺得可笑。
吃完了飯，老太太是不會收拾的，這些都是她媳婦們的事兒。
蘇茹跟在張杏花的屁股後面，看著她跟五嬸兒一起洗碗，小堂妹則是看著她，脆生生的問道，「茹姐姐，今天你好厲害，都沒人敢說你。」
小堂妹的名字叫蘇欣，今年才四歲多，說話還透著一股奶氣，眼神也很清澈。
瘦巴巴的模樣，倒是讓人心生憐惜之意，就連蘇茹都心軟了幾分。
前生今世的年紀加起來，這小丫頭都能當她閨女了。
「是嗎？那是因為爺爺心虛，怕我鬧起來沒面子，才沒說啥的。」
蘇茹捏捏小丫頭沒什麼肉感的臉頰，笑眯眯的說道。
小傢伙根本聽不懂，但還是覺得小姐姐好厲害，雙眼冒著小星星，一副崇拜的模樣看著她。
五嬸兒忍不住戳了戳張杏花的胳膊，偷偷問道，「丫丫說的話是真的？老太太真的差點把她給賣到老虎溝去了？」
張杏花臉色沉沉的點頭。
五嬸兒倒吸一口涼氣。
還真沒想到老太太竟然這麼心狠，忍不住擔憂起來。
沒想到這家裡重男輕女的程度已經這麼厲害了，三哥在家裡還好，可是她家的欣欣咋辦呢？
萬一哪天老太太又喪心病狂，想把欣欣賣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