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孤兒

橙紅的火球逐漸向地面落去，天空開始燒起霞火，把雲朵渲染成璀璨的金色，千奇百怪的形態變化多端，看著就像元能武士才能享用的各色美食，望了眼遠處鐘樓上的時間已經是六點過半，馬上就到吃飯時間了，難怪會對食物充滿幻想。

「哥，你看那邊，那塊圓圓的雲像不像饅頭。「走在有些失修的坑窪街道上，迎著夕陽從隔離區穿過架於暗淵之上的棧橋向11號生存圈的中心走去，一名身高一米八九左右的青年對著身邊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說道。

兩人雖然擁有一樣的長相，身上披著同樣的衣服或許稱作破布才更合適，因為顯然是直接在一整塊長布上剪出伸頭和雙手的洞之後，直接套在身上，不知道已經穿了多久，仔細看去會發現有大大小小好幾處補丁，顏色更是早就退的有些泛白，但是被叫做哥哥的青年明顯矮了他半個頭，更顯消瘦，面龐有些缺乏血色的蒼白，一路走來似乎就相當費力，抿著嘴唇莫名有股倔勁，因為弟弟的話音扯動嘴角露出溫暖的笑容，「景再努力一些，很快就能請哥哥吃香香的饅頭了。」

「嗯，我會加油的，咱們要快點，今天出門晚，一會趕不上飯點就糟糕了，哥我背你吧？」被叫做景的青年活潑樂觀，快走兩步在他哥身前曲下腿放低肩膀，彎腰讓他能夠輕鬆的趴到背上。

身後的哥哥也不扭捏，直接一跳伏到景的背上，右手高舉喊道：「沖呀，為了造物主。」

「沖呀，為了晚飯！」迎合著他哥的衝鋒號角，景起身以後就撒開腳丫狂奔起來，這時才發現他腳上的鞋子還是不同的兩個樣式，左腳上的運動鞋，而右腳卻是布鞋，一百二十斤的青年在景的背上就跟玩似的，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速度，以百米16秒的速度穩定前進。

沒有歪七扭八需要拐彎的街道，生存圈的構造就像一塊被刀四等分切開的披薩，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條主幹道連接棧橋通往圈外，而生存圈的最中心矗立著一座高達百米的鐘塔，塔身下就是圈內居民集會朝聖的廣場，同時也是分配食物的地方，早晚餐都在這裡領取，晚餐所有人一同進食，早餐各自帶回，由從天城總統府派遣來的侍從進行分配。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衣衫襤褸的不在少數，大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對於奔跑的兩人顯然習以為常，有些還會報以和善的微笑，幹道兩旁的房屋從破敗簡陋的簡易房變成金屬科技風格濃厚的排樓。馬上就快七點了，晚飯前的規定就是必須所有人七點準時在聖音中進行禱告，如果沒有進行禱告的人，那將沒有資格享用當日的食物，放棄感恩的人也就放棄了造物主的恩賜。

「還真是個廢人，連走路都不能自己走，姬元，我要是你這樣，早自己跑出去讓怪物吃掉了，活著還拖累你弟弟，嘖嘖。」眼看就要到達鐘塔廣場，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一旁響起，與二人的落魄相比，此人衣著光鮮，灰白色的精緻長袍風衣和運動長褲，以及黑色的膠靴，顯然是整套制式服裝，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有這樣的待遇。而跟在此人身旁那些簡衣素裝的青年男女頓時指指點點竊笑跟風冷嘲熱諷起來。

看著身下握緊拳頭，氣息有些起伏的姬景，姬元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把自己放下來，平靜的說道：「原來是劉明昭呀，我就說嘛，一般的小寵物可吠不出這麼響亮的叫聲，聽說你到現在還感應不到元能的波動？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要著急，多努力努力就可以追上景的，不然沒法永遠壓你一頭那就太無趣了。」

「一個廢人也敢口出狂言，能活到那一天再說吧，別死不瞑目。」劉明昭還沒開口，身邊的小弟急不可耐的開始替他大哥找起場子，可這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姬景一個凌厲的眼神逼回肚子，這馬屁沒拍成，反而瑟瑟縮縮的撇過頭避開他的眼睛。

看著他有氣發不出的憋屈樣，姬元就覺得特別過癮，之所以說他是寵物狗，看看他身上與眾不同的衣服就知道為什麼，他有個好父親，三級元能武士也稱作覺醒者，從小就能過上別人需要掙扎一生都不一定得到的生活，而他只需要撒撒嬌，賣賣萌。

「小元，小景，過來這邊。」在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之外，一道低沉的男音打斷了雙方的僵持，這是他們的領養人古老頭的朋友，徐達萊。

沒錯，這兩兄弟是被遺棄在隔離區的棄嬰，了無牽挂的古老頭在尋死的最後一刻被姬元的啼哭聲驚醒，所以他就是哥哥。古老頭在世的時候一直說元是造物主派來救贖他的，撿到兩人的時候，景是白白胖胖的足有七斤八兩，而元雖然哭聲洪亮，卻瘦小的有些嚇人，勉強才破四斤，不健康的蠟黃色皮膚完全一副養不活的模樣。

年幼的元體弱多病，滿周歲之前隔三差五就會發燒感冒，胃口也奇差，古老頭為了能夠養活他用盡了千方百計，幸虧新人類的社會體制對新生兒有優待，不然單單指望他一個孤身老頭怕也是回天乏術。等到元成功熬過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已經是三年之後，再回想起自己原本已經厭棄的這個看不到明天的世道，也因為兩兄弟的出現悄然成為了他重新開始生活下去的支柱。

也正因為新人類的體制存在對新生兒的優待政策，根本不可能出現棄嬰這種情況，只要你能生，總統府就會幫忙撫養，而在看到孩子的時候，兩個嬰兒都是用專門的白色襁褓包裹，唯一能夠標識他們身份的便是印在胸口位置襁褓上的姬字，但是整個11號生存圈內並沒有任何一家姓姬的人存在。因此自打那之後，古老頭就開始特別信奉造物主的存在，感覺冥冥中是他安排了天人送兩個孩子來到自己的身邊，所以最終古老頭也沒有想過要讓二人跟自己同姓，也許這正是造物主所希望的。

古老頭很疼愛兩個孩子，活了一輩子才最後在兩人五歲那年勉強溝通元能，但註定時日不多，他將配給給他的食物都省下來餵給了他們，而他依然吃著平民的營養塊度日，也多虧那段時間的營養補充，為兩人的發育提供了更充足的能量，也才有了姬景此時的成就。

古老頭年輕的事情從來沒有對兩個孩子提過，在最後的四年裡他傾盡全力悉心教導兩人，挑選最合適的基礎功法，可最終卻在一次戰獸帶領下的小規模怪物暴動中為了守護兩個孩子而犧牲，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如果他當時放棄自己，或許還能多活好些個年頭，姬元時常這般回憶，葬禮的當天只能用他曾經穿過的衣服做一個衣冠冢放入公墓之中，唯一到場的朋友就只有徐達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