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區區螢蟲
武修一途，自太古以來便在凡塵中盛行。
這條道路長且艱難，天下生靈便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參悟出了數個境界。而最初的一個境界，便是淬靈境，其又細分為一重到九重，前三重淬肉、中三重淬骨、后三重淬丹，而當淬靈境九重時丹田淬鍊完畢，便可引聚天地靈氣化為自身靈罡，從而在丹田之中開闢一片氣海，破入通靈境。
赤凌王國幅員遼闊，擁有著萬里江山逾千萬子民，其中武修天才自然層出不窮。尤其是在第一宗門青玄門之中，更是匯聚著整個王國的天才之輩。在青玄門這一代十六歲以下的小輩之中，淬靈境六重乃至七重的天才皆是數以百計。
而被蘇言一拳擊飛之人，年齡十五歲，修為也已經達到了淬靈境五重的地步。
「你這賤民，膽敢傷我？！」
倒飛出數丈距離勉強站定之後，那人捂著胸口劇痛的位置，咬著牙關用盡氣力以最大的聲音朝著蘇言的方向怒喝，而後者目光之中一片清冷，顯然並沒有將他當一回事看待。
蘇言那日醒來之後丹田已經被破壞，突破通靈境之後剛剛形成的氣海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但雖然如此，他在淬靈境之中修鍊的成果，還是得到了些許保留，此刻縱然全無修為，軀體強度也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比擬的。
「我要殺了你！」
怒喝一聲之後，他沉呼了幾口氣，隨之眼神中猛地暴虐幾分，氣息間甚至於還流露出了一分殺機，剎那間便是猛然踏出一步隨後一股拳勁自他手中席捲而出，朝著蘇言迎面而來。
那幾個跪著的人，也是立刻朝著一旁閃開，免得被誤傷。
「嘁。」
蘇言冷眸一閃，面對著對方襲來的一拳也並未有絲毫的躲閃與準備，而是平靜的站在原地。就在那對方暴戾一拳已然逼近之際，他的胸膛稍稍起伏一下，手中不覺間便醞生出了一股不弱的力道。
嘭！
沒有太多的花哨，就在那帶著強烈勁風的一拳貼近之際，蘇言順勢抬手便是一拳轟出，與對方氣勢洶洶的一拳相撞。而如此一擊，從氣勢上看蘇言似乎沒有絲毫的勝算，但最終對方卻是在一道骨骼碎裂聲中，根本沒有半分抵抗之力地再度被砸飛出去，而這一次則是狠狠倒地，面色發白而手臂顫抖不止。
「區區螢蟲，怎可與日月爭輝？」
蘇言冷聲一語，側手間便是將手中殘餘的力道散盡。
而那人後方三人相視一眼，其中兩人便是立刻換上了暴虐之氣，轉而身軀前傾便是準備朝著蘇言而來。只不過就在此時，另一人卻是立刻開口道：「且不可魯莽，對方不知深淺，若是再敗，成師兄的顏面就要被我們丟盡了。此事還是暫且作罷，畢竟除了成師兄的吩咐，我們此行還有別的任務在身。」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則是逐漸散去力道。
「接下來交給我吧，你們兩個先將他送去醫治，之後的事情交給我吧。」而後，那人則又是這般開口，似乎這四人之中他的身份才是最高的。
那兩人聽罷，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顧及什麼，而將前方倒地的人扶起，其中一人冷眼掃過蘇言之後，兩人便是一同帶著那手骨被震裂之人離去。
此刻，原本四人，只剩下了一人。
「你們，都起來。」
待到那三人離去，獨留下的一人便是開口，不過語氣中並不怎麼和善。但等到這些人都徐徐站起來之後，他的目光才是落到了蘇言兄妹的身上，似是略有所思的模樣，而腳下的步子也徐徐朝著這十餘孩童靠近了幾分。
「剛才發生的事情，最好把你們所看到的東西全都爛在肚子里，這樣非但對我們，對你們也好。」目光來回在這些孩童身上掃過之後，那人口中的聲音便是增高了幾分，「聽懂了么？」
「懂……懂了。」
一人應是，便逐漸有了更多的人應了下來。或許其他人並不知道，那所謂的『對你們也好』是什麼意思，但蘇言卻很明白。縱然之後他有可能會成為青玄門的弟子，但是至少到此刻為止他還不是，而以他的身份而打傷了一名青玄弟子，無疑是對青玄門的挑釁。
「好了，時候不早了，接下來該是你們入門考核的時間了，跟我走吧。」話音落定，他便轉身，而在轉身之際他還有意無意的看了蘇言一眼，隨後才是邁開步子朝著院子之外的方向走去。
後方，十餘人面面相覷，便不敢多說什麼，便陸續跟上了前頭那人。而走在最後的是蘇言兄妹，並且在一路之上，一行人依舊還是有意要疏遠蘇言兄妹。就算蘇言在他們面前展露出了不俗的實力，在他們看來依舊還是個掃把星。
至始至終他們都認為，蘇言一家是害死他們親人的人。
莫約一刻鐘之後，幾人則是來到了一處練武場。
而在此處，已然有著數名老者和些許弟子在等候。
「師父，諸位長老。」
臨近之後，帶頭的那名青玄弟子便駐足，朝著前方几名老者鞠躬敬稱，絲毫沒有方才那種居高臨下般的情緒流露。
「另外三人呢？」
一名老者問。
「朱師弟昨日切磋時不小心受了些傷，另外兩位師弟在照顧他。」
此人從容對答，氣息中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彷彿確有其事一般。而那老者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沒有繼續多言，轉而看向了他身後的一眾，道：「你們家中不幸，對此青玄門深表遺憾，但人死不能復生，如今你們可以選擇參加入門考核，也可以選擇拒絕，若是拒絕，青玄門也會將你們安置妥當。」
話至此處，那青玄弟子則轉過身來，對著眾人說道：「若是想要進入青玄門，便到那石碑前排成一列，若不願意則站在原地便可。」
話音落下，一眾十幾人相視而望，便是陸續走出了數人，幾息之後，十餘人中便有十一人站在了那石碑之前。
而蘇言與蘇洛璃，則在那十一人之中。
自然，剩下站在原地的人，也主要還是因為方才那些人的下馬威，而產生了膽怯的心理。畢竟，若是他們天賦低下，卻又剛好擠進了青玄門，也必然會受到那種人的欺凌，如此還不如回歸原本的生活來的妥當。
一炷香后，人便不再走動。
「歸里，你帶他們離開吧。」
看著留在原地的五人，那看起來年事最高的老者便是開口，對著一旁一個青年弟子說道，而那弟子應聲之後，便是帶著五人離開了此處。
隨後，那老者又是掃了一眼剩下的人，才是示意了一下那身旁的長老。
「你們按照排隊的次序，依次將手按在石碑上，以測段你們的天賦，天賦達標者可留下，不達標者與那五人一樣離門安頓。」那長老點頭之後，便是這般對著站出來的十一人說道。
而後，那十一人中最前頭一人則邁步，走到了石碑的面前，伸手便將手臂按在了那石碑之上。
幾息過後，石碑周圍隱隱的開始流動起了幾道氣息，隨之一股股的天地靈氣自周圍匯聚向石碑上被手掌按壓的位置。逐漸的，在石碑之上一豎排字跡之中，最底下的一個『下』字顯露出了幾分光亮。
片刻之後，光亮定格，不再繼續變強。
陽光之下，『下』字上的光亮，依稀能夠用肉眼看清。
「天賦不足，下一個。」
話語冰冷，根本不給任何的機會。而那人身軀一顫，可有不敢多言，只得收回手臂想著一旁撤出幾步，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無奈，但不知為何卻又有幾分慶幸。
隨後，則又是第二個人。
這一次，那『下』字上的光芒，比前一人要明亮不少。而就在那個字跡上的光亮定格之際，在那個字上方的『中』，竟也是略微散發出了幾分光亮，雖然在陽光下難以用肉眼辨認，但的確有。
「擁有完全的下品靈根，可造之材，回到隊伍中，下一個。」
靈根，是判定一個修鍊者天賦的最為直接的方式，尋常人擁有的多半都是不完全的下品靈根，能夠擁有一條完全的靈根，日後便有匯聚天地靈氣從而破入通靈境的可能。對此蘇言也並不太清楚，所了解的也只是從他父親房內的書籍中所看到的那些。
如此一句，那老者的神色上，顯然有幾分欣然之色，不過很快，又換上了一副冷然之色，顯然對如此天賦不是特別在意。
那人收回了手，目光略顯神氣地看了一眼天賦不足的第一個人，便是迅速的回到了隊伍的最末端。
接下來，則又是測試了四五人，不過通過者只多了一人。
「哎，果然還是山野中人，當真是我想多了。」
「罷了罷了，權當我異想天開，幻想著能收個好徒弟。」
「諸位師兄弟，不如我們來打個賭，要這些人里，有半條中品靈根算我輸如何？」
測試七人，卻只有兩人達標，甚至於還都是擦邊過。如此狀況，非但是那些日理萬機的長老不住發牢騷，就連那些弟子也是打趣著低諷。雖然聲音不大，卻也難免被這些孩童聽見，當下在那年事最高的長老冷眼一掃之下，所有人才是住了嘴。
「下一個。」
終於，輪到蘇洛璃了。
在回望了蘇言一眼之後，蘇洛璃的腳步便輕盈地來到了那石碑一旁。沒有猶豫，她也如之前幾人一樣將手按在了石碑之上，而隨之幾息，石碑周圍的天地靈氣同樣開始匯聚。
不過，這一次天地靈氣的匯聚，足影響了近十丈的範圍。
隨之，那最底下的『下』字迅速發光，短短三息之間便已經達到了極致的光亮，緊隨其後『中』字也迅速開始閃光，同樣用了僅僅五息的時間便達到了如『下』字一般的亮度。
此刻，場面之上的氣息幾乎凝固了。
踏！
突然之間，蘇言一步落定在了蘇洛璃的身旁，毫不猶豫地將她的玉手從石碑上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