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很熟悉
陸湘笑了,那笑容清透明亮,穿越了時光迎面而來,那一刻他們之間彷彿沒有曾經的那種針鋒相對的尖銳感,變得平和而又安靜。
慕修臣看著她清透的笑容,淡淡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你。」
容貌也許會改變,但是氣質以及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場是不會改變的。不管隨著時間的變化,她那自信的氣質,從容的風度,永遠是極為吸引人的。
微風吹起了她的長發,她的笑容淡淡的不是很濃烈但是足夠和煦:「有時候看到以前的照片還有點懷念,不過想了想,現在也不差,你說是吧!」
「是啊!」慕修臣望著她:「當時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很熟悉,那個時候你還是叫吳悠。」
吳悠,吳悠。
為她起這個名字的人希望她這輩子再也沒有憂愁,無憂無慮就這樣過一輩子。
前塵往事能夠忘卻最好。
可是她到底還是想起來了。
聽到吳悠這兩個字的時候,陸湘還是有點恍惚,然後她的目光望向遠方漸漸迷茫了起來,那種迷茫突然之間就瀰漫了深深的痛意。
「陸湘,我想回去了。」慕修臣閉了閉眼睛,說道。
「啊,好的。」
陸湘推著他回去的時候天氣也漸漸轉冷了,她將毛毯蓋在慕修臣的腿上說:「以後天氣漸漸轉冷,你要把腿保護好,不要受凍。」
她眉目精緻透著溫柔,慕修臣將雙手放在腿上,點頭:「好!」
晚飯吃的蔬菜米飯和排骨湯,慕家的廚師做的,端到醫院裡面來的。再過一段時間,慕修臣就可以出院了,他雖然腿不方便,但是腦子還是清楚的。
陸湘將排骨全部盛到慕修臣的碗裡面:「多吃點排骨,醫生說你的腿只要好好做康復訓練,會有恢復的一天。」
慕修臣其實是不報什麼希望的,但是看到陸湘這個樣子還是說:「好!」
陰雨天,他的雙腿常常疼痛難忍,因此脾氣也格外差,所以陸湘會經常過來陪著他,陪著他聊聊天,她還會告訴他綿綿上了小學一年級,認識了新的朋友。
慕修臣就這樣靜靜聽著,雖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但是心裏面卻愈發寂寥起來。
年紀輕輕的無所謂,但是年紀大了,越發會覺得家庭的溫暖是多麼難得的,尤其是身邊還有兒女雙全家庭幸福美滿的傅珩。
很多時候,人生的岔路口上,你走錯了一步,迎接你的就是不一樣的人生。
年輕時候犯下的錯誤,日後總會需要一定的代價去償還。
陪著慕修臣吃完晚飯,她替慕修臣將文件整理好,然後說:「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慕修臣叫住了她:「陸湘!」然後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心溫暖乾燥,同時他明顯感覺到了陸湘的手僵硬了一會兒,他笑了笑:「路上小心。」
…………
溫馨醒來之後一直靠著呼吸機維持著生命,她還是有意識,只不過全身上下的骨頭沒有一處完好的。
醫院高層還特意請教傅珩該怎麼辦,傅珩只是簡單一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沒人敢去動她,但是也沒有人多去關心她。
外面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了,但是對於一個幾乎過氣很久的明星來說,這件事情很快就被郁晚晚獲獎的消息給蓋住了。
郁晚晚獲獎之後當天晚上就宣布要永久退出娛樂圈,儘管經紀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但是依舊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她在這裡沉沉浮浮十年了,見慣了大起大落,也有人費盡心機爬上一線,但是某天卻突然就摔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沒有人知道她為何在最巔峰的時候選擇了退隱,好多人是以為她人生圓滿了,拿到了華夏獎這個電影界的至高榮譽,所以對這個圈子厭倦了。
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並不是厭倦了,而是……害怕了。
從來名利場上,刀光劍影甚是殘酷,人人都是來這裡走一遭,沒有人能夠長久佔據某一寶地。稍微一個不留神,便會名聲全毀。
所以郁晚晚選擇早早離開。溫馨對於自己還沒有死很是絕望,從來沒有一種絕望堪比如此,想死卻死不了,她也動不了,甚至連話也說不了。只有思想還是清醒的,她還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疼痛,甚至也能預料到未來的可能
等待著她的是什麼?
她想見慕修臣,但是沒有人理她,她想見傅珩,傅珩也不願意見她。
那點曾經由於她哥哥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同情也完全被她消耗殆盡了,而且由於涉嫌謀殺,所以她未來可能面臨終身監禁的可能性。
而且,這一次再也沒有替她去坐牢,也沒有人可以替她申辯了。
…………
安少昀那邊沒有給到楚瓷確切的消息,祁家人對此守口如瓶,但是大概猜測出來是去執行了某種秘密任務,不能告訴外人。
楚瓷把自己猜測告訴了陸湘,陸湘也沒有說話。
九月底快十月的時候,陸湘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她接起來,對面是沉穩而又低沉的聲音:「陸湘,我是祁徴。」
「大哥?」
祁徴為她這個稱呼笑了笑,說:「你有時間嗎,我想約你出來,有點事情想要對你說。」
安靜持續了大概三分鐘,然後她說:「好。」
祁徴約她的地方是離陸湘工作室不遠的一家西餐廳,約定的時間是七點,陸湘六點五十到的時候祁徴已經到了,她放下包,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您比我還早呢?」
祁徴微微笑道:「也就比你早一分鐘。」他將菜單遞給陸湘:「看看想吃什麼?」
趁著陸湘點餐的時候,祁徴問道:「我換了手機號碼,忘記告訴你了?」
陸湘愣了會兒然後點頭:「那我現在存著。」
她點了一份蔬菜沙拉,晚上也不太想吃東西,然後問祁徴:「大哥吃什麼?」
祁徴雙手支起來:「點份意麵好了。」
今天祁徴一身煙灰色西裝,鼻樑上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他和祁珏是安全不同的類型,他更偏斯文儒雅,氣質也是淡然溫和的。
陸湘看著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祁徴扶了扶眼鏡:「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去西南前線了。」頓了頓他又說:「他誰也沒告訴,我也不知道。」
陸湘一刻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低著頭靜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那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掉嗎?」
祁徴望著她,目光頗有些同情:「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如果這次祁珏一聲不吭走掉,要麼是任務緊急,要麼就是……你們之間?」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說了,頓了頓:「他之前跟我說你們七夕會結婚。」
「我……」陸湘絞緊了手指:「那天發生了一點事情,我出了事,醒來以後就已經是幾天後了。」
祁徴搖頭:「陸湘,我這弟弟小時候就是個缺心眼,認準了一件事情就會做到底,只要是他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就會堅持到底,這麼多年,他就對你一個人執著過。」頓了頓祁徴又說:「其實我父母很反對這樁婚事,因為你之前和慕家的關係,和慕修臣還有個女兒,我父親保守謹慎,不喜歡節外生枝,再加上慕家有意無意的施壓,所以他一直不同意,不過祁珏很堅持,為此還和家裡鬧得很僵。」說道這裡他笑了笑:「其實他一直是最乖的,不會違背父母的意思,反而是我,總是違背父母的意思來,但是在婚姻這件事情上,他和我做了完全不同的選擇,他堅持了,而
我沒有。」
祁徴目光有點飄忽,如果十年前他堅持了下來,而不是懦弱的去逃避,那麼那個女孩也不會……
算了,往事罷了!「我父親名義上雖然不同意,但是最後還是會妥協,家裡已經有個兒子不願意結婚,他不想另一個兒子也這樣。」祁徴喝了杯檸檬水:「我來是想告訴你,他這次去西南,一旦戰事起了,很有可能是性命
危在旦夕。」
陸湘捏緊了手指:「他不是退伍了,為什麼又會去前線?」
「不知道啊,也許某一刻心生退意,軍隊是他最後的歸宿,又或者是,國家需要他,他不得不去。」
那天大雨,他一個人在民政局門口,孤零零地等著,從早到晚,可是要等的姑娘始終是沒有來。
陸湘默然,她一直低著頭。祁徴是冷靜的,清醒的,看著眼前不再年輕的女人,她能讓祁珏如此死心塌地堅持這麼多年必然有她的過人之處,兩人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也沒有過多指責,來這裡只是告訴陸湘讓她以後做好打算
。
陸湘沉默了會,抬起頭:「大哥,那你能聯繫上他么,這件事我有錯在先,但是他這樣不說一句就走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其實也是很委屈。」然後祁徴只是搖頭:「軍隊紀律嚴明,戰事一天不結束,誰也聯繫不到他。」